《地府打工人上岸指南》一庭寒

8、拍摄流程

　　总之，工作室第一次非正式会议就非正式的结束了，本次会议下达的第一个指令是，以后小七随时跟在杨希夷身旁，发挥它人工智能的作用，时刻提醒杨希夷地府相关法令，避免杨希夷捅娄子。

　　尽管这并不属于灯光师的职务范畴，但小七也并没有拒绝——当然，可能是小七还没学会拒绝。

　　除此之外，柴凌云也对自己买到了假冒伪劣产品进行了反省，并表示她会再重新采购一批电脑。

　　最后，柴凌云说：“大家先将就用一下这个纸扎电脑，上网查查本次项目能搜到的阴特网资料，方便接下来进行前调。”

　　会议结束后，小七的工位便被柴凌云安排到了杨希夷与胡苌对面。

　　杨希夷悄悄戳了戳胡苌的胳膊，凑到她身旁：“胡老师，我先蹭一下你的电脑。”

　　胡苌没说话，默默地挪了挪椅子，给她腾了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杨希夷看着胡苌搜索关键词，小声道，“虽然没摸鱼，但小七坐在我对面，我老觉得有点紧张。”

　　胡苌看了一眼小七，它正乖巧坐在充电桩上，不解地问：“它也没干啥啊，你紧张什么？”

　　“说不好，我总觉得小七长得像我前公司的摄像头，可能是有心理阴影吧。”杨希夷猜想了一下，否则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被监视的感觉。

　　胡苌耸耸肩，不知道说什么好，换了个话题道：“希夷，要不你给我讲一讲工作流程吧，我总觉得心里没底，感觉没有自己要工作的实感。”

　　“我记得你生前不是毕业好几年了，难道没上过班吗？”杨希夷看着似乎真的有些紧张的胡苌，有些不解，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对啊，你生前不是写小说的吗？”

　　胡苌经过杨希夷地提醒，似乎终于想起了这件事，犹豫着看了一眼杨希夷说：“但是，我好像忘了生前上班是什么感觉了。”

　　“也许你之前是自由职业？”

　　“可能吧。”胡苌思考了一下，发现脑子里似乎真的没有上过班的印象，只记得自己是写小说的。

　　杨希夷看着胡苌皱起的眉头，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安心：“放心，你能胜任，实在有什么事儿还有我们呢。”

　　胡苌闻言，顿时没那么紧张了：“是呀，希夷你毕竟是专业的，还能带带我。”

　　“我不是那意思。”杨希夷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看咱们工作室，差不多都是外行，大家半斤八两，你不用紧张。”

　　胡苌刚放下的心，不过片刻，又提了起来。

　　杨希夷却是由衷的这样认为，首先大家的确都是外行，哪怕柴凌云的选择很精妙地凑成了这个团队，但大家毫无经验，这是不争的事实。

　　哪怕身经百战的摄制组也有失误的时候，何况她们这群既没有经验又没有默契的鬼？

　　生前某同事说过一句话——别怕，大家都一样差劲，搞砸了也无所谓，天塌下来有老板顶着。——虽然不太好听，她与那同事也不是很合得来，毕竟对方说这话就是为了甩锅，但事实确实如此。

　　“胡老师，别给自己太多压力。”杨希夷很认真地讲。

　　她刚工作的时候就是太给自己压力了，加班、熬夜、拼命，猝死了以后才发现大可不必。

　　想着这话题说来也没意思，杨希夷摆摆手：“算啦，咱们还是讲讲一个广告成片的流程吧！”

　　说得简单些，不过是分为前、中、后三个阶段。

　　前期阶段，主要是打基础，如果这个阶段没做好，后面的工作都无法进行下去。

　　首先是要和甲方沟通，必须明确对方需要什么样的东西，然后就可以进行前期调查了；在了解了一些客户资料后，再根据需求进行方案的策划、内容的编写、脚本的完善；经过顾客确定稿件后，就进入了筹拍阶段，准备演员、道具，进行踩点、堪景，拍摄排期等等，全部完成后就能进行拍摄了。

　　中期阶段，即拍摄阶段，根据甲方确定的脚本，和我方准备的内容，导演进行拍摄。

　　后期阶段，即进行后期剪辑等步骤，等样片通过顾客审核后，就完成了这个项目。

　　当然，项目完成后，客户付款顺不顺利，她们能不能接到下一个项目，这就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了。

　　杨希夷说罢，指了指胡苌的电脑：“咱们现在才刚刚开始，网上搜搜资料吧，心里有点数，估计后面柴姐还得带咱俩去和甲方面对面谈谈。”

　　胡苌本来一直没开口，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你不是导演么？为什么从前期阶段你就要一起去？”

　　“这大概是社畜的自觉。”如果不是胡苌的这个问题，杨希夷还没意识到。

　　“什么意思？”

　　“咱们工作室鬼手少啊。”杨希夷叹息着，似乎已经目睹到了自己黯淡无光的未来，“我生前待过好几个小公司都是这样，招聘的时候说好只当导演，岗位描述模模糊糊不清不楚，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就是砖，哪儿有活儿就得往哪儿搬，从写到拍到剪，什么都得干。”

　　胡苌听着，渐渐张大了嘴。

　　“所以这也侧面印证了我刚才说的，大家其实都不专业。”杨希夷说得情绪有些激动，最后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说完才担心，这样吐槽会不会吓到胡苌，于是忙不迭地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说的是我生前待过的一些小公司，柴姐一定不是那样的，毕竟咱们的岗位其实差不多都齐了，不会什么都让一个鬼干完的。”

　　“我感觉，我可能真没上过班。”过了许久，胡苌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杨希夷挠挠头，不明白胡苌为何又说回了这个话题。

　　胡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否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就算脑子不好，应该也不会忘记。”

　　见胡苌还能说笑，杨希夷就知道这家伙承受住了，也放下心来，和胡苌一起又看向了桌上的纸扎电脑，准备查查资料。

　　在胡苌准备点开某浏览器时，杨希夷提高了声音：“胡老师，先等等！”

　　见胡苌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杨希夷赶忙说道：“这浏览器也是阳间的，咱们直接点会不会出问题？”

　　的确也是。

　　生怕再碰上阴差的两只法盲鬼对视了一眼，看向了坐在杨希夷对面充电的机器人，喊道：“小七老师，帮帮忙！”

　　“我在！”

　　听到指令的小七从睡眠状态清醒，显示屏上的眼睛弯了弯，将自己从充电桩上拔了下来，滚动着履带来到了杨、胡二鬼身边。

　　小七眨动着显示屏上由符号绘成的双眼：“请问有什么事请是小七可以帮到大家的？”

　　杨希夷重复了一下自己的疑惑。

　　小七的铁头上下点了两下，做出思考的模样，片刻后回答道：“经查询，仅仅使用阳间浏览器并不会造成违规。”

　　“为什么？”胡苌不太理解。

　　小七进一步解释道，方才杨希夷之所以被阴差找上门警告，是因为她连接阳间网络后直接与王总视频，这相当与跳过托梦通信部的正规渠道，违规与活人进行了沟通，涉嫌扰乱阴阳两界秩序。

　　但如果仅仅只是连接阳间网络，使用浏览器，那是没有问题的——因为阴间并没有单独开发浏览器。

　　除了地府官方开发的软件外，阴间大部分鬼上网，也是用的阳间那些东西。

　　只是有规定软件白名单，在名单之外的软件禁止鬼民私自使用。

　　如果使用白名单内的软件，只要经过酆都网警审核，说的内容没有破坏阴阳两界秩序，不泄露自己的非人身份，鬼民甚至可以通过文字留言的形式，非实时、非面对面与活人进行交流。

　　听到这里，杨希夷控制不住吐槽了一句：“难怪以前活着的时候，上网老看到些阴间玩意的发言，原来真有可能是来自阴间呢。”

　　胡苌附和着点点头。

　　小七似乎没理解到杨希夷的吐槽，仅从字面意思回应道：“是的，有您所提到的这种可能性呢。”

　　“那如果我不视频，还能登录我生前的社交账号吗？”杨希夷似乎发现了空子可钻。

　　小七的显示屏突然花屏了一下，露出了不支持的表情：“不建议您这样做哦！登录生前账号，极有可能泄露非人身份呢。并且，您提到的社交软件并不属于上网白名单哦。”

　　“啊，这样啊。”杨希夷有些失望。

　　不知是否是错觉，杨希夷觉得，小七可能是担心自己在违法的边缘试探，语气里带着点警告意味似的又重复了一遍：“不建议您这样做哦！目前您是酆都网警重点关注鬼员呢，再有违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杨希夷听见这话，总觉得自己的鬼格被质疑了，连忙举起双手：“我保证不会违规的，小七老师请放心！”

　　得到杨希夷的保证，小七的显示屏上再次换上了微笑的表情，回到了一开始的话题：“请放心使用浏览器查询您所需要的资料吧！”

　　胡苌得到小七的允许，这才点开了那个阳间浏览器的图标。

　　图标点开的一瞬间，浏览器下方出现了一条弹窗广告，上面写着“万众瞩目！测试总负责人李洁公开演讲……”

　　忙着在搜索栏键入关键词的胡、杨二鬼，并未注意到，杵在她们身后的小七，显示屏上突然冒出了无声的警报红光。

　　短短一刹那，小七眼中的警报红光无声亮起又迅速熄灭，那弹窗也随着小七眼中的红光一起消失了，甚至快到没有引起杨希夷与胡苌察觉。

　　杨希夷与胡苌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她们未曾注意到的时候，纸扎电脑上就曾弹出了这样一条广告信息，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

　　某控制室内。

　　一个戴着眼镜的卷发女孩突然抬起头，严肃地对身边忙碌的同事们道：“屏蔽词增加，筛除‘测试’‘李洁’等相关信息！”

　　“收到！相关内容已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