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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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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存不需要睡眠,夜间一般打坐修炼,近日路上多有懒怠,今日打算奋发图强弥补一下。
沉心静气,摒气凝神。指尖灵力纯净,体内磅礴的灵力通畅无阻,其中蕴含无上的道义。
忽的,他心跳一滞。
眼过之处,桃花遍地,溪水潺潺。他隔着云雾看见一个挺拔孤傲的身影。
这个人他见过很多次,从小就认识,这一身功法也得益于他的教导,只是那个人不允许他唤声师尊。
“你我本是好友。”
世间有因果轮回前世今生,看他神色不似作伪,李思存便没有勉强,也没有多问,只当他是前世好友。
李思存快步走到东方陵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那是海天相接的黄昏,很美,却是海市蜃楼空有其表,一眨眼就消失了。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东方陵语气淡而柔,隐隐几分遗憾之意。
谈吐间蕴含迫人的威压,让人轻易不敢接近。
桌上有美酒,李思存给东方陵倒了一杯便拉开了距离。对东方陵始终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这次东方陵传授了一套九转剑法,李思存看上一遍便心领神会,好似为他量身打作使得行云流水。
此剑法变化多端诡谲莫测,能伤敌、能护主,有杀招却无杀意。与他所修的道完美契合,这一套剑法练下来李思存心有所悟,一再压制的修为隐隐有破顶之势。
“打坐吧。”东方陵浅酌一口美酒,坐在桃树下缥缈出尘,“我给你护法。”
李思存的渡劫神雷来得格外汹涌,东方陵化出的一方天地几乎被摧毁干净,到处都是焦土残木,偌大的世外桃源只剩两人脚下方寸的净土。
天雷滚滚,乌云翻墨。天威不容轻视,东方陵插手他人渡劫已是犯了规矩,竟还敢登鼻上脸,于是渡劫神雷和天罚之雷一起降下。
东方陵冷眼睨了一眼上方,挥手布出一道禁制,以李思存为中心百米内不受丝毫影响。
他瞧了眼静心打坐的李思存,飞去了半空。
干预他人渡劫,天道降下雷罚,他得受着。
左右不过挠几下痒,于他而言,不过尔尔。
雷罚毕,他白衣破碎,面容却无丝毫不妥,随手换了身衣裳,挥手将满地的焦土变作原样,信步走向李思存。
分神后期到渡劫初期,李思存正疑惑渡劫神雷为何没有降下,东方陵先一步解释道:“雷劫我给你挡了。”
东方陵看李思存又作一副感激的样子,语气略微不悦:“勿言谢,我会不高兴。”他看着李思存,眼神温柔。李思存颔首回避这熟人眼光,只觉得他与东方陵没那么熟悉,他像是透过这副皮囊欣赏另一个人。
于是李思存咽下已经到嗓子眼的感谢,对东方陵笑了一下。
东方陵:“你要去寒霜秘境?”
“是。”
“你不是去过吗?”
李思存眼睛微睁,随即压下疑虑。
“无妨再去一次。”
东方陵至今不显山不露水,但李思存明白他这温柔面皮下是多么强大的神灵,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他不能撒谎:“上次去的时候,有些遗憾。”
东方陵剑眉微蹙,袖中手指蜷缩。这审问犯人的语气,又该让思存误会了。
天露鱼肚白,晨辉洒进房屋,照得李思存恍若神人,他纤长睫毛动了动,缓缓睁了眼。
司徒远敲了几下门。
“师弟,我刚刚打探了一下消息,寒霜秘境将在两天后开启,我们从这过去两个时辰便可到达,我们是再歇一晚还是去那边守着?”
去秘境守着势必同各宗门打交道,他虽是同龄中翘楚,但修为高于他的实在是数不清,他怕万一护不住李思存......
“那再歇一晚吧。”
里头传来李思存带了些懒的声音,很是酥耳,比起寻常端方持重一丝不苟的语气,简直是勾人至极。
“好、好......”
司徒远的目光像是能穿过纸糊的窗户窥见旖旎春光似的,脸红耳热。
司徒远刚走,裴澜又来敲门了。
他冷着脸站在门外,李思存开门乍一看像是撞上一座大山,愣了一下。
原来裴澜身量那么高啊。
“思存。”
李思存仰头应了一声。
他尚是少年身形,身材清瘦,衣服有些松,仰头的时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裴澜目不斜视。
“你去寒霜秘境就带司徒远一个人吗?”
司徒远修为低下,和李思存结队,是利是害未可知。他怕司徒远拖累李思存,他道:“你若不介意,我想派个人贴身保护你。”
李思存笑笑说:“不必,有师兄就够了。”况且他如今已经到了渡劫初期,可以自保,也有能力保住身边人。
裴澜心下一沉,目光愈加幽深。李思存这句话分明对司徒远有极大的偏爱,言语中像是有缠绵的袒护之意。
“你很喜欢司徒远吗?”他语气中莫名有种拈酸吃醋的意味。
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极荒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身上,似乎认为李思存做什么都是还是孩子,做的决定也带着孩子气,所以他对“喜欢”这种感情是认不清的。可是当他睁眼,他不得不承认,李思存不是小孩子。
“我只是想帮你。”他的眉头平了又皱。
李思存心智再成熟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别人家的孩子几百岁依旧跟父母撒娇呢。他心里计较着,总觉得可以挽回些什么。
“司徒远很好,”李思存道,“裴兄也很好。”
李思存从裴澜百转千回的眼神里瞧出什么东西,语气认真:“但我一心向道。”
裴澜嘴唇张了又合,五味杂陈:“好。”
看来李思存什么都懂。他那还没见光的心思以为藏的天衣无缝,没想李思存冰雪聪明。他那样坦荡倒衬得他像只阴沟老鼠。
裴澜忽的一笑,爽朗说:“我知道了。”
他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挺好。
“寒霜秘境我受命保护各派历练的弟子,这块玉牌给你,有危险就捏碎,我会在最快时间内赶到。”
他没给李思存拒绝的机会,撩开玉帘,大步走了出去。
司徒远在集市溜了一圈,什么好玩的都没发觉,倒是合欢派的青楼开得到处都是,见个人就往里面拽,司徒远怕得绕道而行。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
“公子,来里面瞧瞧呀。”
“来了都说好,包你一回满意,回味无穷!”
“快来呀,公子,别害羞吗......”
司徒远做不出当街打女人的事,推搡间腰间一枚玉掉落在地,在接踵的步伐里消失不见。他被挤拉着进了女人窝。
“别!”他大喊。
“我不要被你们采补!”他绝望的回首,声音淹没在嘈杂的街市。
修真界对合欢派嗤之以鼻,私底下说的坏话司徒远略有耳闻,起初不信,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一想到要和他们双修,司徒远两眼翻白,恨不得马上死掉。
夜幕时分,银丝高悬。
司徒远从不会离开李思存很久,今日除了早晨见了一面就没了影。李思存隐约有感,司徒远可能出事了,身形一晃到了司徒远房门外。
房门紧闭,平常人听不到一点动静,但他听见了门内紊乱的呼吸声。
李思存顿了一下,随后灵识探了进去:“师兄?”
突然,司徒远有所觉,想打回这道灵识,但力量之悬殊犹如天埑,他当场吐血晕倒了。危急之下,李思存破门而入。
“师兄!”
司徒远受了伤,面色却红润,浑身发烫。
李思存搜刮脑中知识,最先否定司徒远中药可能性,巍山玉傍身,什么毒什么药都不能近身。紧接着,他想起凡人发热的症状与司徒远的状态相似,可司徒远早已结丹,不是□□凡躯。
莫不是......走火入魔?
李思存抬手,还没来得及摸上司徒远的脉象,一股霸道的灵力猛地把他掀了出去。
“走......”司徒远大口喘气,“别过来!”
司徒远踉踉跄跄锁了门,沿着门框滑落在地。合欢派那些龟孙子就知道到耍阴招,要不是他有修为傍身又抵死不从,早就入了虎口。
“师弟,”说话间他给房间罩了个结界,才稍微放下心,“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回去。”
他咬牙将身体里的兴奋压下,忍得浑身颤栗。
李思存若有所思,似乎明白什么,从芥子空间找了几瓶药,对着门内的人说:“师兄,我有清心丹。”清心丹可以清火降欲,对于合欢派的淫药有抑制作用。
司徒远难以抑止发出一声闷哼,这让他羞愤难当,立刻咬紧了后槽牙。
他中的是合欢派前掌门研制的透骨情,没有解药,否则凭他修为也能压制药性。清心丹有用,那便不会有当世魔头沈流月。
传闻合欢派前掌门相中沈流月,强行收他为徒行不轨之事,这透骨情便是专为沈流月研制的。后来沈流月杀师叛道,火烧藏书阁,毁了合欢派半数传承,至今合欢派恨沈流月入骨。
司徒远想起来这事,两眼一黑。真是命运弄人,他是没得救了。
“清心丹没用,师弟快些回房吧。”理智到了悬崖边缘,他绷紧了背脊不去想那美好的身影。
心率狂躁的跳着叫嚣着,他几近崩溃。
可门口的人依旧站着。
“回去吧......”他声音低哑,恍惚间像极了暗夜潜伏的野兽,只等时机将人一口一口撕咬吞咽。
结界是他的防线却不是能困住他的牢笼,他再一次劝阻李思存的靠近,害怕自己会做出亵渎珍宝的浪荡事。
司徒远口里默念口诀,调动灵力......
门口的李思存惊慌的叫了一声:“师兄!”
那是毁道之法!司徒远竟然想自毁仙道!
毁道之人,九死一生。李思存施法破开结界,看到了满脸潮红目含□□的司徒远。
司徒远动作一滞,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地将李思存压倒,仅仅一瞬,衣物四分五裂。
他只想掠夺身下这冰清玉洁,弄脏他,弄哭他。
司徒远已经完全失了神智,变成只知欲望的野兽,李思存在又惊又愣,而后被粗鲁的撞击疼得脸色煞白。
昼夜交换,李思存昏昏沉沉醒来又疼晕过去。
......
再次醒来,李思存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司徒远低头看了眼李思存,红着脸把视线移开。
“你醒了啊,要不要喝点水?”
李思存从他怀中下去,看了下四周:“这里是寒霜秘境?”
预想中的责怪并没有到来。
司徒远不敢看李思存,心想,你倒是发怒斩了我啊,不要这么平静,我真的是禽兽啊,我竟然污染了回风派的门面,掌门的爱徒,修真界未来的希望。他悲从中来,眼眶湿红。
“是。”
天知道他恢复神智后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李思存是什么心情,他真的想一剑了结自己。师弟还这么小,万一破了道心,这叫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那我们走吧。”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浅笑,丝毫看不出异常。
司徒远神色茫然:“啊、啊?”
真的不兴师问罪吗?
李思存看司徒远愧疚欲死的样子,宽慰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师兄不必介怀。”
司徒远:该介怀的是我吗?
师弟真是善解人意,司徒远感动哭了。
司徒远抽出一把匕首,歃血为誓言:
“天地为鉴,回风派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司徒远,以血为誓,从今日起,只要我活在世上一日,定不会让李思存受半分委屈,如有违背,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李思存嘴唇翕动,看司徒远的眼神有些复杂。他拍了拍司徒远的肩,语气轻柔:“师兄,没关系的,别自责。”
司徒远抓住李思存的手,认真道:“我那日在街上与合欢派女子推搡间掉了巍山玉,这才中了他们的药。我神智全无,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
李思存笑笑:“没事。”
司徒远只是虚握着李思存的手,手抽离后留下的余温让他耳热,想起与李思存纠缠的温度与那细腻莹白的肌肤。
思及此,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忙转移心思道:“你道心可还稳?”
李思存在前方探路,茂林修竹间,他的身影更加挺拔缥缈,见之忘俗。
“未曾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