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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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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涴下楼的时候,靳延正在小区外等她。
黑色布加迪停在一边,进出小区的几个人好奇稀罕地瞧了那车好几眼,最后目光落在靳延身上,更是惊艳。
大抵是从没在这普通小区里,见过这样矜贵,浪荡,又一身张扬少年气的年轻人。
“靳延。”
桑涴走过去,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靳延靠在车门上,扬眉,轻嗤,“好什么好,当我是你大领导,这么客气。”
吃了不下五顿饭,桑涴跟靳延相处起来没这么拘谨了,这会儿听着,竟也能往下接话开个玩笑,“那我们公司的大领导可没有你起的早,上班一个星期了,都没见到一面。”
靳延上车,扣好安全带,“你当大领导是曹操,你说想见就能见。”
“不是我想见,我是听同事说的,大领导早上几乎不来上班,在睡懒觉。”桑涴在脑子里描绘出一个啤酒肚,秃顶,笑里藏刀,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总形象。
“睡懒觉怎么,”靳延漫不经心,“犯法啊。”
“……”
桑涴眨眨眼,“你平时也喜欢睡懒觉吗?”
刚问完,她就想起了那天。
其实她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可靳延还是睡得很沉,可见那个点他平时都是在睡觉的。
这样想,他确实挺喜欢睡懒觉。
“还行吧。”靳延道。
桑涴从小到大作息极其规律,规律到桑父桑母都看不下去了,高中那会儿夫妻俩堵在桑涴房间里,苦口婆心地劝,“涴涴啊,你玩会儿手机,不然玩会儿电脑?ipad?成天做完作业就睡,爸爸和妈妈担心你啊。”
桑涴乖乖躺下去,盖好被子,“担心什么。”
“傻孩子,”桑母唉声叹气,“怕你读书读傻了。”
“……”
即便如今大学毕业,桑涴还是一样作息规律,她不是很懂同龄人熬夜到底在熬什么,熬鹰吗。
她迟疑地问:“你晚上几点睡觉?”
靳延想了想,“不一定。”
“十二点,两点,五点,都有。”
“五、五点?”桑涴惊了,下意识脱口而出,“不会猝死吗?”
靳延扫她一眼,轻哂,“想知道啊,你陪我熬。”
桑涴一愣,脸一下子红了。
这人怎么总是这样,说话没个把门的。
靳延才懒得解释,他只是想让桑涴陪他看电影,打游戏,拼模型,谁知道小姑娘看着纯洁得不行,心里懂得还挺多啊,脑补这套真行。
“行了,别瞎猜,”靳延提起一袋东西,“吃吧,早点。”
这是靳延第一次早上来接她。
原本以为会去哪家餐厅,桑涴还担心会不会迟到,没想到靳延已经买好了。
早点盒包装精致,里面摆设的餐点香气扑鼻,桑涴小小的咬了一口,“很好吃,谢谢。”
她顿了顿,拿起一个小兔馒头,递过去,“靳延,你要不要尝一下?”
靳延拿烟的动作,忽然就这么停下了。
他垂下眼皮,看了指间的烟几秒,而后收回,银色的打火机被重新扔回兜里。
他看着那颗小小的兔子馒头,鼻尖粉粉的,做的确实绘声绘色,“我吃这个?”
桑涴:“不喜欢吗?”
她忙放下,换了一个自认为更帅气一点的蓝色小猪,“这个呢?”
靳延笑了,“搞不懂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他拿过小猪馒头,盯着桑涴的眼神,唇张开,一口闷了下去。
一口。
闷了。
下去!
桑涴瞪大眼睛,真的不会噎死吗,她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你慢一点啊,会噎住的。”
靳延随手拧开一瓶水,灌了口,水液入喉,没头没脑地笑骂了声,“蜗牛。”
桑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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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芯科技在市中心。
距离小区有一段路程。
桑涴在家查了查靳延的车,布加迪,四位数的标码,但后面的单位是万。这样一辆车,无论在哪里都显眼至极,桑涴不想刚进公司就掀起风言风语。
于是让靳延在北街就将她放下了,剩下的几分钟路程她自己走过去。
到了公司后。
工位上已经摆了不少文件,陈姐又送来一沓,“桑涴,这些数据你记得整理啊,中午前要交给策划部。”
“好。”
“还有这一份,加急。”
“就来了。”
桑涴放下包,靳延买的早点都还没来得及吃完就放在一边。
精致的粉色包装盒,要不是上面写了某品牌定制早点的字,倒还挺像奢侈品。
和桑涴同时录进公司的方亚琳,瞥了眼包装盒,“桑涴。”
“在。”桑涴抽空抬了下头。
“这是你早上去哪儿买的?”
“啊,我,”桑涴说,“我男朋友买的。”
方亚琳笑,“我看看。”
桑涴怔了怔,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蓝色小猪馒头。
是靳延吃剩下的另一个。
他没咬,但是唇可能碰了。
“还有一个,”方亚琳早上没吃东西,这会儿直接要伸手去拿,“我今天差点迟到,没来得及买早点,饿死了。”
桑涴拧了下眉。
她拿开盒子,躲了躲,“这个,你不能吃。”
方亚琳撇撇嘴,耸肩,“哦”了一声,往打印机处走,“不就一个早点吗,小气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桑涴抿抿唇,她从包里找出一袋准备下午垫肚子的饼干,“我有巧克力饼干,你要吃吗?”
方亚琳却没再理她。
桑涴僵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无措。
她垂眸,缩了回来。
坐在工位上继续工作时,心里后知后觉地有些懊恼和生气。
懊恼自己真的懦弱,唯唯诺诺,没有汪琴琴在身边,她就像个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又生气方亚琳凭什么那么理直气壮,那是靳延买给她的,她不给有什么问题吗。
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桑涴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投进了一堆繁杂的数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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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所有人都在往食堂奔去。
陈姐忙完后,喝了口水,嘴上都干得起皮了,“桑涴,今天还跟男朋友出去吃还是跟我一起去公司食堂?”
桑涴笑,“跟男朋友出去吃。”
陈姐今年三十岁,结婚有几年了,见到桑涴和男朋友这么亲昵甜蜜,哈哈大笑,“哎呀,你们小情侣啊感情真好,我跟我老公现在就是修仙状态。”
桑涴不懂:“修仙状态是什么?”
陈姐眨巴眨巴眼,笑得蔫儿坏,“就是两人脱光了都不带脸红一下的。”
几秒后,桑涴面红耳赤,“陈姐!你怎么又逗我!”
陈姐笑得更猖狂了,她就是喜欢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太好玩了,又单纯又可爱,还不经逗。
陈姐走后,办公室只剩下桑涴和方亚琳两个人。
桑涴手机嗡嗡震动几下,是靳延发来的消息。
饭搭子:下班没?
桑涴:快了,你在哪?
饭搭子:订了一家餐厅,要不要去接你?
桑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
桑涴不太想靳延的豪车出现在公司楼下。
一如既往地拒绝。
她拎着小包,拿好手机,正要出门时,方亚琳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冷哼了一声。
“还没结婚,就一直花男人的钱,真心安理得。”
桑涴皱眉,张唇想说她没有,她跟靳延是AA,可人已经走远了。
她握了握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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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吃的是韩国料理。
靳延一天换一种口味,桑涴这几天跟着他吃了各个国家的特色菜,也算得上另一种意义上的全国一日游了吧。
桑涴不喜欢败坏人兴致,前些天吃饭的时候,再安静也是雀跃的。
唯有今天,沉默地不说话。
靳延将小姑娘一副缄默样收入眼底。
他浮皮潦草地抬眼,“今天上班上的哑巴了。”
“没。”
“怎么不说话。”
“我嘴笨。”
桑涴憋了一中午,就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靳延看着她,懒洋洋道,“上班上的不开心?”
靳延声音是极好听的,低低地,像仲夏夜的一声蝉鸣,又带着一点点磁,很自然。也不知是刚刚喝了几杯果酒,还是怎么,这会儿说话嗓音有些低,慢慢地,竟然有些哄的意思。
桑涴一听,忽然就生出了些委屈。
她眼眶红红,“嗯。”
“不太开心。”
本以为靳延会安慰些什么吧,哪知道,这人吊儿郎当地说一句,“那就辞了啊。”
“……”
“我跟你不一样,我毕业得挣钱。”桑涴低头说。
靳延轻笑几下,“桑绾,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无业游民?诶,你男朋友也是有工作的,懂?”
桑涴“啊”了声,她一直以为靳延真的是阔少,没工作。
可是他很闲啊。
还定时定点地跟她出来吃饭……
靳延轻嗤,“谁规定工作就不能陪女朋友吃饭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他说的太过自然,好像在他这里,桑涴比工作重要。
桑涴脸红了下,那点被人讽刺和误会的沮丧,一点点消失。
“你是什么工作呀。”
“坐牢。”
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震惊自己听到了什么。
靳延冷哼,“天天签字,关在办公室里,不是坐牢是什么。”
桑涴一哽。
好像说的,是有那么点道理。
所以,他跟她出来吃饭,就是为了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