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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传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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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驰骋天下的魔君,也有无法应对的话题。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心虚道:“那她真是幸运。”
这其中,幸运的是谁,不幸的又是谁,她比谁都清楚。
“也不能这么说,是我答应她的。”出尔反尔不是他的风格。
妖界和魔界素来不合,若是自己收下她,日后许是能派上些用场?
他静静地思索着,终是抵不过少女明亮直白的目光,站起了身子,拂了拂尘埃,说道:“跟我走吧。”
封皎皎不懂楚延想到了什么,她只知道她目的达成,跟在楚延身后偷偷地乐。
一代魔君,此时笑得像个傻子。
“还没请教姑娘芳名?”楚延侧身,等待回答。
“我叫知意,他们都叫我阿意,公子也可以这么叫我。”封皎皎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需要靠封知意的脸蛋和名字谋生。
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公子叫什么?”
“楚延。”
封皎皎点了点头:“楚延,楚延哥哥。”却又自顾自说道:“还是叫哥哥吧,显得亲昵些。”
楚延无力辩驳,她爱如何便如何。
“对了,屋里可能没有你换洗的衣物。”楚延陈述着。
笑话,她堂堂魔君,怎么会没有衣物换洗?“哥哥不必担心,我有足够多的金银,可以下山换。”
封皎皎唯一的目标便是将自己的师父抱回家,如今却跟师父回了家,自然是开心至极,心情愉悦。
她跟楚延回了屋,这里陈设古朴简陋,比不上魔宫碧瓦朱甍,富丽堂皇。可就现在就算是让她风餐露宿收破烂,只要身边是楚延,她也愿意。
毕竟对方是她肖想已久的人。
“床你用吧,我不怎么需要。”楚延在一旁站定:“桌上有茶水,渴了就喝。”
“寒舍简陋,许是比不上你家府邸,若是哪天想通了,便回去吧。”
封皎皎没料到师父会误会自己是与长辈怄气跑了出来才遭追杀,不过她也没有解释的欲望,既然能在师父身边,她自然是不想回去的。
*
她怕有一天身份被揭穿,因此每天都很小心翼翼,凡事都亲力亲为。
比如她一口气劈了一堆柴,导致山里都没有柴可以捡。
再比如她两口气打了十桶水,想要和楚延共浴,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楚延当她还是个孩子,当然不会答应。
可是他也不是傻子,日子久了,他觉得这个姑娘很是可疑。
他看着面前忙上忙下觉得房子太小要重新搭建的封皎皎,小妖怪还会盖屋子?
楚延觉着不能放任一个小妖去盖房子,于是也动身加入。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从前他只需挥一挥手,所有事情都能按照预想的那般去完成,现在呢,也差不多,也是靠手去完成,就是累了点。
楚延发觉自己需要将宽袖改窄,方便干活。
他脱下外袍,掏出针线,开始缝补。
封皎皎突然想起师父会针线,之前就觉得好奇。
“哥哥竟还会针线?”
“从前我那小徒顽劣,衣服经常不是这里破了个洞,那里露了膀子。为防她穷奢极欲,我经常寻些相似的布料给她缝补。她总觉得缝补衣物没面子,不过那时我的技术确实也差些火候。”
楚延那时手艺虽不及现在,但是总是变着花样缝补,叫人看不出端倪。彼时他刚刚收徒,总是悉心照顾,无微不至。
现在发现到头来不过一场空罢了。
封皎皎发现一个人的心情是真的可以被时间改变。
比如她现在就很想让师父帮她补衣服,虽然她衣服没坏。
弄坏不就完事了?
她略施法术,趁师父低头缝补,将后背处的衣服搞了个洞。
“哥哥,我刚刚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你看是不是我的衣服也坏了?”
封皎皎转过身去。
楚延抬头,盯着封皎皎外衣后背处破的洞,不说话。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么?现在怎么坏了?
“是坏了,脱下来吧,我给你补补。”
封皎皎目的达成,开心至极:“许是刚刚盖屋子不小心勾破了。”
楚延看着面前红色的外衣,这几天相处下来,他知晓这个姑娘喜欢红色,便拿出他之前备着的相似的颜色补了一只团成一团的狐狸上去。
封皎皎拿在手里爱不释手,整个头发丝都在喜悦。
楚延也被这笑颜感染,低头浅笑。
封皎皎没有错过他的笑意,扑进楚延怀中,双臂环住他紧致的腰身发力抱着楚延转了一圈。
楚延惊呼出声,但封皎皎没有将他放下来的意思,抱着又转了好几圈。
“你先……先放我下来。”楚延整个人看似淡定,其实气息不稳,都是这个少女惹得。
封皎皎狡黠一笑,明媚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意气,她缓缓将楚延放下,看着他。
楚延被他盯得别扭,别开脸去。明亮的眸子掩在纤纤长睫之下,别有一种柔和之美。
封皎皎越来越难掩住内心的悸动,她知道自己亏欠师父,所以想要一心一意对他好。可是她越接近这个人,越把持不住自己。
怎么办。
好想更进一步。
可是更进一步做什么呢?师父若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还愿意待在她身边吗?
封皎皎内心矛盾,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能让自己的身份被揭穿。
“一激动没忍住就……对不住哥哥。”虽然讲着抱歉的话语,封皎皎面上却并无道歉之意。
修炼之人力气自然是与寻常男女不同,女子经常抱得动男子,何况向师父身材这样美好的人。
“咳,下次不许这样。”楚延咳嗽一声,清了清自己的嗓子,拿出自己长辈的威严。
当真是自己老了,不懂现在年轻女孩的心思。
*
浮屠山靠近人界,山下不远处便是人界最繁华的市集。
封皎皎有许多的银票,但若是要问她的这些银票怎么得来的,就是暗尘那搜刮来的。
暗尘最喜欢搜集各界的货币,因为他只对钱感兴趣。
楚延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需要小姑娘来养活,明明自己并不需要吃饭。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很微妙。
他微微阖了下眼眸,薄唇轻启:“先留着吧,家里还够撑几天。”
他好像,一不小心,又捡了个娃回来?
招孩体质吗?
到底是孤苦伶仃惯了,下不了狠心让她伤好就走,过一天便是一天吧。
楚延每天都会去山中打坐修炼,因此灵力一天比一天旺盛。封皎皎很能感受得到。
她也能感受到的是,师父的灵力大不如前了,都是拜自己所赐。
封皎皎先前便想问,为何楚延会有吃食,他明明并不需要用膳。
“哥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她看着屋子里的食材,好奇出声。
“不是买的,是送的。”
封皎皎惊讶,随即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谁送的?”
“两个凡人。”
“哼哼,别不是想巴结哥哥。”
“不是,她们都很热情。”
“那就是看上哥哥了!”
“别胡说。”楚延站定,微微蹙眉,额前碎发拂过着楚延的明眸,若隐若现。
封皎皎本就是极其容易受到蛊惑的人,哪怕前一秒立场如此坚定,下一秒她就会为美色而屈服。
“好吧,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饿了。”封皎皎一改不同往日稀奇古怪,安安静静地说着最平常地话。
“知道了,我去做饭。”楚延转身便走。
封皎皎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自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忍不住循着味道走出房门。
“这些,都是哥哥做的吗?”她看着自己面前的美味佳肴,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楚延看着封皎皎满脸的期待,缓缓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便尝试着做了些。”
“也不知道和不和你的口味,若是不喜欢将就着吃吧。”楚延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颇有些歉意,但他天生一双含情眼,笑意流转,眼波生烟。
封皎皎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
以前楚延很少生火做饭,她也并不习惯和他一起吃饭,总觉得和师父一起吃饭氛围很是压抑。
此时此刻,封皎皎之意不在饭,在于楚延。
她的师父比饭菜还要美味。容颜如玉,身姿卓绝。尤其一双眼眸,看的她无处可逃,只有迎风而上。
怕被看出端倪,封皎皎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楚延的脸上移开,拿起木筷夹了块鸡肉吃了起来。
她知道师父的厨艺很好,但自己也有许多年未曾吃过了。
吃着吃着眼泪糊了眼睛。
楚延观察着封皎皎的一举一动,哪晓得封皎皎吃着吃着便哭了起来。
莫不是饭菜太难吃了?他的手艺连天帝都说好,难不成自己身陨这五百年,厨艺也落后了五百年。
嗯,好像有这个可能。
楚延立时手忙脚乱,抬起袖子就要给封皎皎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别哭了,我知道做得难吃,可,也不至于哭是不是……”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毕竟不被肯定是一件并不光彩的事,何况他的厨艺是公认的好,现在若是告知整个天界,楚延神君做的菜把人吃哭了,他的脸该往哪搁。
封皎皎抓着楚延的手不放,扑进他的怀抱,一股茶香铺面而来,是她熟悉的味道。
五百年了,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哥哥,”她将脸埋进楚延胸口:“太好吃了,天天做给我吃好不好?”
她等了许久都没等来楚延的回应,她以为这样说让师父为难了。
“家里……好像没那么多的菜。”
楚延伸手推开封皎皎,突如其来的亲近让他很不适应。
曾经,她也是这样莽莽撞撞冲进他的怀中,对他说:“师父,我好痛。”
为此,他彻夜帮她运功调息,耗费大半灵力填补伤口,他闭关百天才得以复原。最后的最后,却只换来她的一句:“师父,像你这般强的人,我一人,杀不了你。”
若是能重来,他必定甩手不干了。
封皎皎不晓得楚延心中的所想,但若是要些吃食,那很简单,只要她一句话,应有尽有。
可若是每天叫暗尘送过来,会有露馅的风险。
于是她掏出袖中的荷包,微微扬起头:“哥哥,我养你啊。”
他总觉得她的作风很像他那大逆不道的徒弟,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像。
*
坊间传闻,浮屠山上有一位男神仙和一位女神仙。
男子玉质金相,翩若惊鸿。女子肤如凝脂,明艳动人。
折柔公主循着传闻,不远千里,跋山涉水而来。
为的就是能一睹男神仙的真容。
世人皆知,折柔公主好赌,好色。帝都之内,稍有姿色的男子都成了她的男宠。但凡有些不听话的,日日被她关在深宫之中,不见天日。
她看上的人,必定无法逃离她的魔爪。
“公主,前面便是浮屠山了。真要上山吗?”小丫鬟年纪虽小,却极善察言观色。她深知这公主虽然极好男色,却懒惰至死。
“不上。”轿内传出软软绵绵的声音,若非折柔公主的称号,很难将她与好赌好色之徒联系在一起。
“本宫就住在这山脚下,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