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魂》二十立青

22、第二十二章 心思生来在人心

　　所以早在来的时候陈清逸就叮嘱过了，所有人要顺着迟玺，‘听候’发落。

　　其他两家也都受过家主警告，哪里还剩下一点脾气。万一得罪了迟玺，家族的命运可‘悬’。谁也不愿做家族里的害群之马。

　　“免礼。”迟玺的语气，毫不客气，他对如今的地位很是享受。

　　陈清逸供着手，施礼道：“陈家三千家兵，恭候圣君差遣。”

　　杨鸿道：“杨家三千家兵，恭候圣君差遣。“

　　易灵杰：“易家三千家兵，恭候圣君差遣。”

　　“还请几位继承人上点将台吧。”迟玺看着陈清逸、杨鸿和易灵杰道。

　　“圣君客气了。”陈清逸说完，率先走上了点将台。

　　杨鸿和易灵杰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迟玺看三人上了台，自己慢悠悠地坐上了主位，严厉道：“剩下的弟子，换上迟家族服再来听令。”

　　文柏已经准备好，叫了十几个人，抬上了一大箱一大箱的迟家族服。当年的迟家可是有精兵上万，这九千件族服还是拿得出来的。

　　“圣君这是何意？”杨鸿道。

　　“没什么特别的，看着顺眼一些而已。”迟玺道。

　　底下的人纷纷看向自己的带头人，没有动作。只有陈家的人在陈清逸的示意下只犹豫了片刻就开始领取族服。

　　有人动了，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动，等他们陆陆续续去兵房换上，迟玺早就这里指派一堆那里指派一堆，把三个家族的人都混到了一块。寒令给出的二十人，也已经混入其中。

　　这九千人中，好多人连自家的三千人都认不全，被一混合，更不知道谁是谁，只知道自己是谁家的了。这样一来，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就显得很正常。

　　几个继承人也都不是傻子，自是知道迟玺的用意，但他们也没法反驳了。

　　迟玺‘随意’挑了几十个人负责后勤，又挑了一百多人直接听命于苟娇，然后把剩下的人再次分成三波，让杨鸿、陈清逸、易灵杰各自领了一波，随后两道结界挥出，把校场分为三个独立的空间，迟玺告诉他们，只准管自己领到的人，队伍之间不准干涉。

　　然后迟玺唤出苟娇。对众人说道：“这位，是我们的军主，今后，她便是你们的领军，所有人，都归她管。”

　　“参见军主！”这一次的声音，整齐多了。

　　“希望大家一起进步。”苟娇说这话时，听上去客气，却很有气场，想必刚才已经练习过了。她本就是族长之女，不缺少气势。

　　“军主客气。”陈清逸笑着答道。

　　“对了，西边还有一块空地，这个校场似乎拥挤了些，不如清逸去西边开发一下，在那边建一个校场，这样大家就有足够的空间。”迟玺看着陈清逸说道。

　　三个继承人中，只有陈清逸最听话，让迟玺觉得最合气。至于前嫌，迟玺向来不计。

　　“清逸领命。”陈清逸答应的也毫不含糊。

　　“那就劳烦了。所需物料就向军主申报吧。”迟玺把苟娇让到身前来。

　　陈清逸对苟娇施了一礼。苟娇也点头回应。

　　“好，在西校场完工之前，大家就先将就一下，加紧练习功法，促进一下默契，不过，不要越界哦！”迟玺提醒道。

　　“谨记。”陈清逸答道。

　　迟玺很满意陈清逸的表现，又转头看向了杨鸿和易灵杰。

　　“谨记！”
　　“谨记！”

　　两人纷纷回道。

　　随后迟玺讲了一番话，让他们做好每天的训练，说了一些军规，就把校场交给苟娇了。苟娇手上的一百多人她很快就安排妥当，哪些买菜，哪些做饭，甚至哪些负责缝洗衣服她都详细规划了一番。

　　校场之上，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训练，传出阵阵颇有气势的呼声。

　　安排完这一波，迟玺又回到了流云殿，让杨帆挑几个得力助手帮一下苟娇，免得有时候镇不住场子。杨帆了然，虽然他在杨家地位不高，但自己还是有一些心腹的，这事当然不在话下。而且帮苟娇的忙，他自己也很乐意。

　　....................

　　入夜，跟着文柏忙了一天的阿初回到自己房间，正要出门打点热水回来洗洗，却感觉背后一凉，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控制住。

　　“你是迟家人？”阿初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还不是。”阿初如实回答道。

　　“那你怎可自由出入？”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

　　“我也是今天刚来，圣君宽厚，许我自由。”阿初继续答道。

　　“帮我一个忙，否则我杀了你。”

　　“什么忙？”生死面前难免恐慌，阿初的声音有些颤抖。

　　“把这只香放到流云殿。若敢不从，我早晚杀了你。”来人语气凶狠，递过来一只香，飘着缕缕青烟，这种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好~~别杀我，别杀我！”阿初颤抖着拿过香，颤颤巍巍等着下文。却半天不见新的动静。壮着胆子撑开一只眼睛，身边早已什么也没有了。

　　看了看手里的香，他一步一步往流云殿挪去。

　　流云殿大门敞开，迟玺正隐约睡在榻上，隔着帘子，也看不太清。

　　阿初回头望了望，一个人也没有，他弓着身子看了看手里的香，突然把香往身后一甩，嘴里大叫：“圣君救命！！有人要害你！！”边喊边往睡着的‘迟玺’身边跑去。

　　跑到榻前，却见床上一个人都没有，连忙回头，身后却站了两人，他吓得大叫一声，坐到了地上。这才看清这两人正是寒令和迟玺。

　　感觉自己失态，又知道自己脱离了险境。他赶忙磕头道：“圣君莫怪，刚才有人让我害你，我~我~~我害怕~~但我绝无害圣君之心，请圣君明察。”阿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似生怕迟玺一剑把他解决了。

　　“那你怎么不悄悄放下香就走啊？”迟玺问道。

　　“我对圣君绝无二心。我虽然怕死，但我有我的原则。”阿初道。

　　“哦~？什么原则？”迟玺问道。

　　“忠诚！”阿初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选择入了迟家，得圣君认可，必当誓死效忠，绝不欺君误国。”

　　“你刚才不是接了香嘛。”迟玺笑道。

　　“那，那是，缓兵之计~~”阿初把头埋得更低了。

　　迟玺转头看向寒令，寒令点了点头。有寒令在，此刻的阿初撒不了谎，这也证明这个阿初，是个可用之人，虽然胆子小了点，但靠得住，而且机灵。

　　“回去吧，那人已经被令解决了。”迟玺道。

　　阿初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房间，连洗澡水也不敢去打了，直接熄灯上床，免得再生是非。

　　这一夜，迟家来的十几个门生，都被要求‘谋害’迟玺。但他们却有两个不同的结局。放下香悄悄就走的，第二天就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璃山了。而如阿初一样见机行事，既让自己脱离险境，又未有害于圣君的，都入了迟玺法眼，开始被受用。

　　试完所有人，已至子时。

　　迟玺看着欲要连夜离开的寒令，说道：“如今璃山已经稳定，明日带禅云门的人一起离开吧。禅云门和迟家，我们要各管各了。”

　　寒令无言地看着迟玺，从他话里听出几分疏远。

　　迟玺：“我早上起不来，你自己带他们走就好。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再去找你的。”

　　现在，迟玺不需要寒令了。

　　璃山进入正轨，接下来便是日常训练。如今禅云门已经回归，寒令是应该带着禅云门的人回去了。若寒令此时走，明日迟玺还得清送禅云门的人离开，不如天亮后寒令自己带他们回去。

　　寒令心绪复杂。他也早就决定过，当迟玺不需要他时，他便会离开。只是这一走，两人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理由。不过，有些东西，是该放下了。

　　明知情深缘浅，又何必纠结挂念，徒增烦恼罢了。该还的，也都还了。如今二人，两不相欠。迟玺的路，终归由迟玺自己走，管他要统领青宇，还是要寻仇杀戮，迟玺的人生，寒令管不着。定了心，寒令回道：“好。”

　　寒令转身，回了常住的小院。迟玺转身，进了流云殿。

　　两道身影，各有心思。

　　一个，极力向前，满腔热血奔赴巅峰。情义，对他来说，似清淡无用，不如权利，来得炙热。

　　一个，暗藏心意，不求半分回报，纵有千言万语，也无一人知晓。懂进，更懂退。默默无言，只愿对方安好。

　　第二日，直至已时，迟玺都没踏出流云殿。

　　寒令终于独自一人，带着百余弟子漫步下山。每一步，都走得缓慢沉重，直至最后一步阶梯，回头望向璃山远景，不见所念人影，只有垂目，黯然离去。

　　寒令回到禅云门时，已是艳阳高照。

　　要说昨天在迟家校场等迟玺的人等得怫然不悦，那在禅云门山门前等寒令的人就已经等得七窍生烟了。

　　佛山地势颇高，处温热地带，灵力低微的人被蚊虫骚扰了一夜。好不容易熬过一晚，又被明晃晃的太阳晒得头晕目眩，一个个都跟蔫了的白菜一样，无精打采，终于看到寒令的身影，虽然敢怒却不敢言。

　　寒令心里也有些惊疑。他是没想过这些人会来得这么快。也怪他们缺了点勇气，要是稍微有个人去破破结界，那寒令就能感知，他若知道有人来了，定不会由着迟玺胡闹。

　　不过这些人里，没什么大人物，地位高点的就是陈清风了。其他的大多都是普通门徒，连个正室弟子都没有。毕竟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陈清风要不是被父亲点名，他也不可能来的。

　　看到眼前的景象，寒令一下就明白了迟玺的小心思，对他的行为甚是不悦。向众人施了一礼，表示歉意，收了结界让众人入山。

　　寒令如此客气，众人倒是不适应。想不通寒令这样的谦谦公子，怎会和迟玺那种蛮横霸道，豪不讲理的人混在一起。

　　殊不知，迟玺的脾气，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被这位谦谦公子寒令给惯出来的。禅云门本来戒律颇多，对言行举止都有要求，但那时候迟玺的遭遇颇为可怜，又是慵懒散漫的女儿心，而且心底封印着力量，不能让她练功，更不能受刺激，是不可能做禅云门弟子的，故三长老和寒令都由着她散漫胡来。她一天闲得慌，就学会了钻空子逗寒令和三长老，也就养成了古灵精怪，满脑都是鬼点子的性格。

　　而且小时候的迟玺算是迟家的掌上明珠，身为最小的一个孩子，得到的是所有族长和哥哥姐姐们的关爱，也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孩子。可以说迟玺是被从小宠到大的。不管是作为迟家小迟玺，还是后来的小九，又或是恢复记忆后的家主迟玺，他从没吃过性格上的亏。以前有人护着他，现在不但有人，还有星辰剑和乾坤鼎护着他，他从来都是有恃无恐的。

　　他的人生经历里，缺的就是吃亏了~~

　　................

　　寒令回山后，带着弟子着手修复禅云门的残缺之处，被家族改装成黑色或是其他颜色的地方，纷纷换回了深浅错落的红。教弟子制作禅云门的红袍，定制门规，修复藏书，开始让大家过井然有序的宗门生活。

　　忙碌，可以静心。

　　嘈杂了一年的禅云门，又回归到书声琅琅，四处檀香，仙气袅袅的仙门宗府。

　　寒令，依然是清雅脱俗，可望而不可及的令公子。

　　值得一提的是，禅云门重建后，山门规矩里多了一条门规：外出门人，不准带任何来路不明的人或物品回山。

　　寒令会立这样的规矩，自然是因为迟玺和方家那个孩子。

　　带迟玺回山，乱了宗门规矩，让禅云门搅入乱局之中。带方家孩子回山，带回的是养灵蛊的攻击。寒令断不可能让禅云门人再犯此等错误。

　　当然，禅云门的宗训‘为人光明磊落，行事问心无愧！’这一点，是不可能变的。这句话，可是入山门的誓词。

　　寒令走了，迟玺开始在璃山肆无忌惮的规划一切。

　　第一步，扩大校场。

　　璃山之大，颇多空闲的地方。原本的校场已经拥挤，展不开拳脚。迟玺正和苟娇、陈清逸商议校场的扩建计划。

　　陈清逸：“西校场交给我就好，伙房、场地我都已经连夜规划，圣君看看是否可行？”

　　迟玺接过陈清逸递来的图纸，与苟娇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恰到好处，适合璃山地形，也可容纳三五千人。迟玺称赞道：“不错的，清逸果然是多才之人。”

　　苟娇：“东边的地势也可扩建，不用太大，容千人即可，迟家新收的门徒多是学徒，还需炼些基本功。”

　　迟玺：“好，东校场就由军主负责。起航，你助力军主。”

　　杨帆只是跟着苟娇凑凑热闹，远远听着，没想到迟玺在这种场合还能提提自己的名，赶紧坐正身姿，认真道：“没问题。”

　　陈清逸顺着迟玺招呼道：“起航兄这些年行事颇为低调，陈某差点错过一个知己啊，以后的日子，还望起航兄指教。”

　　杨帆受宠若惊道：“不敢不敢，承蒙圣君照料罢了。”

　　陈清逸：“起航兄不必客气，咱们通力合作，若是全力赶工，十天之内可完工。”

　　迟玺对陈清逸的办事效率很是看好，他就是喜欢这种识时务，又有能力的人。

　　一番商议下来，西校场的所有事宜都交到了陈清逸手中。东校场的事宜交到了苟娇手中。迟玺心情愉悦，当晚便设宴在迟家招待了几个领事。

　　易灵杰、杨鸿、陈清逸、杨帆、苟娇、迟玺围在青云殿，迟玺：“此番凝聚，主要是为了寻找养灵蛊肉身，希望我们可以真诚合作。”

　　杨鸿：“听圣君安排便是。”

　　陈清逸道：“人手众多，也需好生利用，不知圣君可有计划。”

　　迟玺：“军主如何看待呢？”

　　苟娇：“我们练兵的目的是为了追寻养灵蛊，所以近日我会教给大家一些分辨蛊物的方法，到时候还请几位领事分布下去，让大家勤加练习。“

　　易灵杰：“没问题。”

　　陈清逸：“好~”

　　杨鸿：“军主安排便是。”

　　迟玺：“养灵蛊藏于暗处，还需加紧训练，早日除了灵蛊，方可安心。”

　　陈清逸：“这是自然。”

　　杨鸿：“圣君与养灵蛊有过接触，可有何经验？”

　　迟玺：“养灵蛊肉身是靠蛊兽进攻，凶猛无比，数量众多，所以人手是非常重要的。肉身很难近身，易家的箭术颇有用场。”

　　易灵杰：“没问题，明日我便安排打造，让大家研习箭术。”

　　迟玺点点头，继续道：“至于战术，训练之后再做定夺。如今养灵蛊肉身下落不明，还得寻觅一番。”

　　这一顿，吃得愉快。几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也为接下来的合作打好了基础。

　　第二日开始，迟玺广纳贤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迟家的门生已有上千，青宇之人都知道迟家出了个圣君，统领青宇，迟氏家族成了半个门派，不依血缘，大量招收门徒，且要求不高。各家各世的人们都纷涌前来，一些云游散士想要修得迟家剑法也愿意效力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