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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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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丁听到盛嘉煦主动cue许行舟展示才艺,经纪人胖哥只觉大脑嗡的一下,自家艺人过分天真,甚至连眼睛里都透着清澈的愚蠢,他是知道的。
可再傻也不能傻到专门给竞争对手搭台子啊!
盛嘉煦无视胖哥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许行舟挑了挑眉头,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说:怎么样?敢不敢上场?
短暂的沉默,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许行舟身上。
虽然亲眼看到他用古琴弹奏过一曲《国际歌》,但大部分人并不相信许行舟能有这般真才实学,反而打心底认为那些都是他故意耍的花招,毕竟能如此精通这么多传统乐器的人并不多见。
因而,大部分人看向许行舟的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等着看他翻车打脸的幸灾乐祸。
这时,吴老感兴趣地问:“你对古琴也有研究?”
许行舟还没开口,就听齐峯抢先一步说道:“吴老,他确实会弹。”
说话间,他不屑地瞥了许行舟一眼,阴阳怪气地冷笑道:“不过,有吴老和萧峻宥珠玉在前,你可不能再弹早上那首曲子了。这种关键时刻,必须得拿出点诚意来,整点不一样的,好让大家都看看你有多么才华横溢,不然怎么对得起大家对你这么高的期待,也免得你万一被萧峻宥比下去了,脸上挂不住。你说,是不是?”
吴老是民乐界泰斗,见证了半个多世纪民乐事业发展,而萧峻宥出身音乐世家,是娱乐圈难得一见的天才级创作型歌手。
方才,也就只有萧峻宥敢在吴老那么精彩的演奏结束之后,主动站出来用同样的乐器弹奏,以乐会友。
其他嘉宾虽然心知观众不会真把他们这些业余选手和吴老相提并论,但谁也不想在镜头前被别人衬得太过惨烈,所以不约而同地避开古琴,选择了其他乐器展示才艺。
齐峯此言,分明就是断了许行舟的后路,甚至还在他面前唯一的一条道上挖了个大坑,逼得他不得不跳下去。
也许不了解前因后果的观众看不出来,但在场的其他嘉宾很容易就能猜到齐峯的险恶用心。
而无端被人当枪使的萧峻宥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和许行舟私下里一向没什么交集,也没什么矛盾。
今天一早听人说许行舟很擅长传统乐器,他是有些好奇,但比起那丝微弱的好奇心,他更讨厌齐峯自以为是地搬出他来打压许行舟。
陆霜霆独自坐在檀香袅袅的金丝楠木茶桌旁品茗,完全游离在节目组之外,仿佛现场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但齐峯此言一出,他冷峻的眉眼不易觉察地微微压低,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向许行舟,淡漠的表情几乎看不出任何变化。
他一向看人很准,若是换作之前,许行舟必定会面露难堪,下意识打退堂鼓说自己不行,但他有种直觉,今天的许行舟一定有办法化解齐峯的刁难。
“话也不能这么说......”短暂的沉默之后,霍柏玉第一个站出来替许行舟打圆场。
谁知,他才刚开口,就见许行舟看都不看齐峯一眼,迈开大长腿径直从齐峯面前越过,泰然自若地走向吴老,清隽疏朗的眉眼带着淡淡的笑容:“研究不敢当,只是闲来无事,自娱自乐,陶冶情操。吴老若是不嫌弃,愿意指点一二,我倒是不怕出丑。”
不卑不亢、谦逊儒雅、幽默风趣。
短短几句话,吴老瞬间就对许行舟产生了莫大的好感。
“好好好。”吴老笑呵呵说,“你这个年轻人真是讨人喜欢。”
“那我就献丑了。”许行舟微微一笑。
齐峯直接被无视,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在众人瞩目下,许行舟气定神闲地走到那把传世古琴前,悠然落座。
陈导立刻将镜头拉近,拍摄特写。
许行舟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拨动玉弦,悠远空灵之雅音如山泉般流泻而出。
随着他轻盈灵动的指尖舞蹈,旷古幽声时而舒缓时而急促,起落回寰间,清微如诗,豪气如云,包罗万象,让人心中为之一震,好似连灵魂都受到了涤荡。
曲毕,久久无声。
镜头内外,众人脸上皆流露出震惊的表情,不少人更是直接看傻了。
看到众人集体石化,许行舟只淡淡地勾了下嘴角,显然是见怪不怪。
他慢条斯理地起身,冲一旁的陆霜霆浅浅一笑:“讨杯茶喝。”
陆霜霆很轻地眨了下眼,拿起竹夹温杯烫盏,为许行舟斟上一杯热茶,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心底同众人一样的震惊。
许行舟端起茶盏润了润喉,神色自然:“谢了。”
这时,众人渐渐回神。
陈导忍不住在监视器前冲许行舟竖了个大拇指,神情莫名带着几分骄傲。
吴老显得有些激动:“这是…《山川引》?”
“嗯。”许行舟点了点头。
“你这是和谁学的?”吴老的语气稍显急切。
许行舟察觉到他表情似乎不太对,不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说你弹错了。”吴老没多想,下意识说,“而是你弹的版本并不是现在主流的版本。”
许行舟只是很轻地蹙了下眉头,并没有半分慌乱,摆出疑惑的样子:“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吴老解释说:“《山川引》有上千年的历史,曾经几度失传,是民国大师萧平声根据散落民间的谱子重新打谱、整理才得以重现。不过,很少有人知道现如今主流版本其实是萧老二次打谱的版本,而你弹奏的则是鲜有人知的初版。”
“萧平声?”许行舟怔住,追问,“你说的是苏州的萧平声?”
“嗯。”吴老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接着说,“这件事你可以问萧峻宥,萧老是他曾祖父。”
曾祖父。
宛如平地一声惊雷,许行舟只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在他的记忆中,萧平声不过二十岁。
谁承想,如今已是......
别人的曾祖父了。
相比其他人,萧峻宥对《山川引》绝对是最熟悉的,因而,他清楚地知道这首曲子的难度很高。
而许行舟的演奏不管是在技巧上还是状态上,都堪称完美。
此刻,突然听到吴老提起自己,萧峻宥快速收敛了心神,压下起伏的情绪。
他一贯少言,但现在,他也十分好奇许行舟怎么会弹初版,便顺着吴老之言补充说:“我曾听我曾祖父说起过这件事。他说最初的版本,他个人是很满意的,但他的师弟认为那个版本婉约清幽之声过多,不能很好地彰显出华夏山川的壮阔绮丽,因而,我曾祖父便在此基础上重新打谱,这才有了现在这个豪气蓬勃的版本。”
原来是因为他提过的那个建议。
许行舟心中涌起百般滋味。
“知道初版的人并不多,”看到许行舟似乎在走神,萧峻宥直言说,“不知你是如何学会的?”
吴老也非常好奇,想到他还很清楚萧老祖籍苏州,便大胆猜测:“难不成你和萧老认识?”
“算是有些渊源。”许行舟回过神来,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然后第一时间追问,“不知师......”
师兄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许行舟赶忙轻咳一声:“萧老他身体还好吗?”
原本,萧峻宥是不愿意在节目中多谈及家里的私事,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用“挺好的”三个字就可以打发对方。
但当他看着许行舟那双干净如洗的眸子,明明很平静,却莫名让人从中觉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和惆怅来,就好像这件事对他非常重要。
萧峻宥心底某处莫名被触动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驱使着他一五一十地说道:“上周刚过完九十六岁生日,身体还算硬朗,头脑也很清楚。”
他还健在。
许行舟暗暗松了口气:“那就好。”
闻言,萧峻宥深深地看了许行舟一眼,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看得出来许行舟有所隐瞒,但在镜头前,不好追问下去,便打住了话题。
吴老也有此意,换了个话题:“冒昧问一下,你现在上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
许行舟想了想原身的情况,如实回答说:“我还没有念大学。”
“那正好。”闻言,吴老立刻拉住他的手,略显激动地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当我的学生,以你的造诣,不出两年,必定能在民乐界闯出一片天地。”
“吴老,您先请坐。”许行舟拉开椅子,请吴老落座。
此时,陆霜霆正好新斟了一杯热茶,许行舟顺手端过来递给吴老,淡淡一笑说:“感谢吴老抬爱。不过,我志不在此。”
吴老刚端起茶盏,听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自己,瞬间就郁闷了。
许行舟继续说道:“喜欢音乐是人类的天性,我虽不打算把它当做我的事业,但这并妨碍我对它的喜爱。吴老若是不介意我只是业余爱好者,我很乐意和吴老成为忘年交,交流心得,以乐会友。”
“也罢。”吴老遗憾地叹了口气,“等你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告诉我。”
原本看到许行舟不仅真的会弹古琴,甚至一曲惊人,在镜头前出尽风头,还趁机和吴老萧老攀上了关系,齐峯简直快气死了。
谁承想,吴老竟然还想收他为徒,给他如此高的赞誉!
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看他们谈笑风生,齐峯的脸色变得铁青。
近距离围观了这场挑衅不成反被打脸的闹剧,席星阑觉得甚是有趣,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齐峯,笑问:“许行舟的演出,齐老师可还满意?”
明知他在挖苦内涵自己,但镜头追过来了,齐峯只得掐着掌心,挤出满脸褶子,咬牙切齿地笑说:“满意、满意。”
直到现在,盛嘉煦还有些没缓过劲来,怔怔地注视着许行舟,神情有几分复杂。
起初,他是抱着探探虚实的想法提议许行舟当众弹奏一曲,因为他早上没有亲眼看到,而众人又在不停的议论,就跟猫抓似的,勾着他的好奇心,让他心痒难耐。
但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故意要整许行舟,让他难堪的念头。
却未曾想,许行舟何止是会弹,简直是牛逼上天了,连吴老这个级别的大佬都被他折服了。
许行舟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齐峯挖的坑,还暗戳戳打了他的脸,这个结果总算是让盛嘉煦心里好受了点,否则他要真因为自己被齐峯坑了,他心里指不定多愧疚呢。
镜头外,胖哥看着盛嘉煦变幻莫测的表情,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他傻逼。
*
下午的拍摄,就是在吃吃喝喝中介绍当地美食,穿插做一些小游戏。
节目组设置的游戏不降智、不咋呼,规则也很简单,就是让嘉宾亲自参与体验当地特色美食的制作和经营过程,给予他们充分发挥的空间,然后根据他们的表现综合打分。
类似于经营游戏。
游戏奖励也很特别,实行积分累计制,每一期结束时由赞助商以获胜者的名义为当地捐建一所希望学校。
这是真金白银的做好事,嘉宾的积极性都很高。
这样的慢综艺很下饭,给人一种沉浸式体验感,收视率自然居高不下。
这期节目第一轮抽签,两人一组支一个小摊位,制作并售卖特色小吃。
许行舟随便摸了一张签纸,打开一看:“我是3号。”
“我也是3号。”说话的人是霍柏玉。
闻言,许行舟转身看向他,微笑着伸出右手:“很高兴和霍老师成为队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霍柏玉面带笑容,回握住他的手。
其他嘉宾也正在对签号,看到他们二人之间轻松愉快的氛围,目光下意识落在许行舟身上,神色各不相同。
齐峯在暗戳戳翻白眼。
萧峻宥目光微沉,神色不明。
盛嘉煦莫名被激起了斗志,准备大干一场,赢过他们。
席星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许行舟,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没和他抽到一组。
陆霜霆则是面无表情地把抽到的签纸重新折好,仿佛没看到在他眼皮子底下交握的一双手。
抽签结束,导演公布了组队情况。
齐峯和萧峻宥一组。
盛嘉煦和席星阑一组。
陆霜霆落单。
四个摊位按照12、34的顺序面对面分列在青石板路两侧。
经过原摊主简单的教学之后,许行舟和霍柏玉商量了一下分工,正式开始经营3号摊位——烤乳扇。
在鲜牛奶和发酵后的木瓜水制成的生乳扇上均匀涂抹一层秘制玫瑰花酱,经由小火慢烤至金黄,浓郁的奶香味香飘四溢。
“嗯…好香啊!”许行舟边烤边说,“闻饿了。”
他看向身边的霍柏玉,微笑着问:“不介意我先吃一个试试味道吧。”
看着他嘴馋的模样,霍柏玉笑了笑,语气莫名带了些宠溺的意味:“吃吧。正好这会儿还没有顾客。”
刚烤好的乳扇,绵密细腻的口感就像是冰淇淋,入口即化、酸酸甜甜,同时,柔软中又带着韧劲,玫瑰花的清香和浓郁的奶香交织在口腔,让人回味无穷。
“好好吃。”许行舟幸福地眯了眯眸子,“火候恰到好处,我可真是个做饭的小天才。”
听他自信的夸奖自己,霍柏玉忍俊不禁。
“当然,主要还是老板提前准备的食材好。”许行舟冲着镜头外的原摊主竖起大拇指。
中年女摊主脸一热,被他直白的夸赞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正对面,看着许行舟优哉游哉的模样,盛嘉煦忍不住心想:他这是突然得了社交牛逼症么,怎么和谁都要聊两句。
不一会儿,就有游客过来了。
“小朋友,烤乳扇要不要来一个?”许行舟率先出击,和蔼可亲地说,“玫瑰味的牛奶干酪,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呦。”
小女孩立刻被吸引了,拉着妈妈的手把她带到了3号摊位。
“妈妈、妈妈,我想吃这个。”
“好。”妈妈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对许行舟说,“两份,谢谢。”
“好嘞。”
霍柏玉烤的乳扇正好出炉,许行舟拿防油纸袋去装。
视线不经意间交汇,许行舟自信满满地冲他眨了眨眼,带着几分求表扬的意味。
“厉害。”霍柏玉温润一笑,真心实意夸他。
“小心烫。”许行舟把烤乳扇递给小女孩,挥手和她告别,“下次再来啊。”
眼看许行舟成功售出第一单,盛嘉煦不甘示弱,冲着后头的游客大声叫卖:“包浆豆腐!包浆豆腐!”
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四个摊位也变得忙碌起来。
123号摊位都是两人一组,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也能应付。
陆霜霆的4号摊位,又是要忙着烤饵块,又是要忙着刷酱、卷菜、装袋。
对于他这样的新手来说,顾客一多,很容易分身乏术。
而他的摊位前,已然开始排队。
眼瞅着饵块快烤糊了,许行舟主动凑过去问道:“要帮忙吗?”
闻言,陆霜霆这才注意到饵块快糊了。
不过,他并未慌乱,以最快的速度卷好手里的饵块递给顾客,然后拿起夹子及时翻了翻饵块。
做完这一切,陆霜霆短暂地停下来,看向许行舟,嗓音低沉:“什么条件?”
许行舟淡淡一笑:“请我吃烧饵块就行。”
满街飘香,他的食欲彻底被勾起来了。
陆霜霆微微抬眼,示意他身后的霍柏玉:“这是比赛,他不介意?”
“比赛也不一定就是零和博弈,双赢也不赖。”许行舟回身看向霍柏玉,“而且,我相信以霍老师的胸襟,肯定不会反对的。”
霍柏玉神色温和:“既然我们两个小摊挨在一起,就算是邻居。邻里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看着他二人一唱一和,陆霜霆心里莫名有一丝不爽。
但许行舟期待的目光又让人难以忽视,默了一瞬后,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翻饵块的。”许行舟当即笑逐颜开。
这下,他一个人顾两个小摊,忙得不亦可乎。
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席星阑若有所思地盯着许行舟看了几秒钟,然后扬声问他:“行舟,包浆豆腐吃吗?”
“吃。”许行舟应得特别爽快。
盛嘉煦正忙着争第一,冷不防地听到他们的对话,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他想要赢,最大的竞争对方就是3号摊位,但当他看到许行舟高高兴兴地拿着两份烤乳扇过来了,扫兴的话到嘴边又默默收了回去。
“请你们吃烤乳扇。”许行舟给他俩一人递了一份。
盛嘉煦默了一瞬才接过来,快速说了句“谢谢”。
然后,紧接着又补充道:“但比赛就是比赛,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许行舟无奈一笑:“没让你让着我。你好好加油吧。”
看他不像是在虚伪的说假话,盛嘉煦微微撇了下嘴,竞争的气势不知不觉弱了些:“我会的。”
席星阑装了盒刚炸好的包浆豆腐拿给许行舟,并大方说道:“还想吃的话,随时来拿,管够。”
“谢了。”许行舟忙里偷闲,拿了包浆豆腐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霍柏玉这会儿一个人忙得过来,便说:“你先吃吧,要趁热才好吃。”
“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行舟打开盒子,用竹签扎了块包浆豆腐。
但他并没有送到自己嘴里,而是举到了霍柏玉面前,语气轻松地说道:“霍老师,尝尝,忙了这么久了,稍微歇一下。”
霍柏玉不禁怔住,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一瞬空白。
除了拍戏,他还从未和其他人有过这般亲密的互动,更何况是在镜头前。
听到许行舟的话,陆霜霆手底下动作一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只见许行舟笑盈盈地投喂霍柏玉,他幽深的目光蓦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