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重写》商遥

57、番外（03）

　　【04.尽职尽责】
　　从TEK离职到新年前的一段时间，司玫几乎天天步数破万。要么在建材市场选材料，要么跟施工师傅一起打样，要么工地监工。作为顾总的助理，生活好不充实。

　　某日，陆予诗扬言自己搞室内设计是专业的，非要来装修现场观摩。

　　司玫正跟引着施工师傅走强弱电线和地暖的保温层。
　　虚掩大门倏地被推开进来，现场尘土飞扬，满地石灰水泥，墙角还堆着搅拌水泥的工具，陆予诗边咳嗽边往里走。

　　听到动静，司玫转头过去，“予诗，你来啦？”
　　“我哥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啊？”

　　司玫搬过来只木板凳让她先坐，解释顾连洲今天在学校开会，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来，然而正好师傅有空，如果今天不敷设就要等到年后了，她才索性过来。
　　陆予诗啧了一声，目光悠悠看向她的脸。

　　“……怎么了？”
　　司玫抬手蹭了下脸庞，有脏东西？

　　“我哥注孤生的脾气，能遇到上你可真不容易啊，三嫂。”
　　捧着热水杯咳了一声，司玫扭头起身，“哎，师傅，这个强弱电箱的位置……”

　　陆予诗在原地低笑。
　　不至于吧小嫂子，她随便调侃一句也害羞啊？

　　下午，两个人一边监工，一边聊天。
　　陆予诗深感自己这个专业搞室内的，却在她跟前弗如远甚。
　　现在理解了，为什么建筑学在设计行业鄙视链顶端，室内设计则在鄙视链底端。

　　“正所谓，不想成为室内设计师的建筑师，不是好监工？”
　　司玫讪讪，建筑学教育覆盖面很广，规划、园林、室内设计都沾一点，但专精肯定不如她的。
　　“哎，嫂子谦虚了！”

　　司玫捧着热水又呛一口，“予诗……”
　　“叫你嫂子不是早晚的事，你就当提前适应了！”陆予诗嬉笑，“我晚上还和帅哥有约，先走一步，改天一起逛街啊？”
　　“……好。”

　　陆予诗走后，司玫继续在工地监工。
　　不时的，还跟施工师傅闲聊两句，问问地面保温层的作法，以巩固建筑构造知识。

　　傍晚时分，天色接近打翻的鸡尾酒，保温层终于基本敷设完毕。施工队收工，司玫不忘给他们捎了两条烟。
　　——在TEK工作的半年，她人情世故通达不少。

　　六点多钟，事务所只剩她一个了。
　　看了眼装修的进展推进，她满心的充实感，感觉离规划的未来更近了一些，长舒口气，拉电闸，落锁，回家！

　　钥匙放进手包的那一刻，一束光线将树丛上半结半融的雪堆，隔成了明黄与幽蓝。
　　微怔，司玫转头。只见颀长、挺拔的身形逆着光，虽看不真切面容，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是他了！

　　“顾老师——”
　　地上水汽凝结，脚底一滑。

　　好在一双手将托住，司玫跌进了气味充满安全的怀抱。
　　她缓了缓，仰头：“顾老师……”

　　顾连洲灼热的目光紧跟着落下，却没好脸色，“谁让你今天过来的？”
　　不是他非要怀疑人性本恶。但这地界荒野，施工队一群男的，她一个年轻女孩那么积极往前凑干嘛？要不是陆予诗跟他说，他还蒙在鼓里。

　　“可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下次肯定不会了……”
　　“还有下次？”
　　“……下次先跟顾总报备？”

　　就没有下次！
　　顾连洲冷嘶了声，扬手就将要敲她脑门。

　　司玫机敏躲开，抱住他的胳膊，眨巴水汪汪的眼睛，“顾总，我饿了……”
　　她现在拿捏得可清楚了，没有男人扛住女孩子撒娇，顾总也一样。

　　-

　　撒娇奏效。
　　顾连洲非但没敲打她了，反倒带着她吃了顿顶好的西餐。
　　回去的路上，司玫心神愉快地望向窗外，新年将至，沿途处处张灯结彩、灯笼高挂。

　　顾连洲透过后视镜望她一眼餍足的神色，“吃饱了？”
　　她笑：“饱了。”

　　吃饱了正好兴师问罪。
　　“司玫，”他语气肃然，“既然是以我们两个人的名义开事务所，有些事你得事先问我，别自作主张往上顶。”
　　“知道你大学《室内设计》学得好，但用不着表现这么积极。工地那么多男的，你一个年轻女孩过去像话吗？”

　　“我是专业的……怎么镇不住场子了。”
　　司玫超小声。

　　他“嗯”了声，睨她。
　　就她在课本上学的那芝麻点构造知识，在经验丰富的工人面前不过纸上谈兵。

　　“可我现在闲着没事干啊……”
　　她真没存矜骄傲慢的心，只不过现在无业游民一个，仰仗顾总过活，才想把助理的工作，尽职尽责地做好。

　　“……司玫，开助理情人的玩笑归玩笑，”顾连洲一怔，收紧了方向盘，“但你要明白一点，我们现在是合伙人关系，不是仰仗我过活，明白吗？”

　　可是合伙人要么有人脉资源，要么有专业资质，再不然得出资。
　　她一样也不占，入的什么股，合的什么伙？

　　“……你是储备人才技术入股。”
　　顾连洲面不改色。

　　司玫忍不住笑了，“顾老师，这是您第一次在专业上肯定我吧？”

　　“……有吗？”声音迟疑。
　　好吧，他自己都怀疑了。

　　不是吧，之前真没夸过她？
　　好像还真是。
　　还行、凑合、差不多，就那样，这些招呼她的常用词汇。

　　未几，俩人都郎朗地笑了出来。
　　顾连洲立下保证，说以后尽量多夸一下司玫同学，以滋长她的自信。

　　司玫惶恐不已，连声笑道不必了不必了。
　　谁不知道，雾大的顾老师开口夸人必定老阴阳人了，她受不起，还是严厉鞭策更催人奋进。
　　顾连洲斜瞟她一眼。

　　司玫失笑，又正色，“顾老师，你不要想得太远了。其实我早就想通了，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始终记着要同你一起‘世界的盐’。”
　　“跟你说我是助理、是情人，除了戏谑调侃，我是真想尽职尽责帮你把事情处理好。以后你在学校有事忙，很多琐事还是要我来的，你也说了我们是合伙人。”

　　话题不知不觉下沉，稍显得凝重。
　　她爽朗地笑了一声，手不知分寸地越过去，搭他腿上蹭了蹭，“顾总，我是专业的，很尽职尽责，无论在是外面……还是家里。”

　　顾连洲喉结滚动，斜睨她一眼。
　　规矩点，开车呢。

　　她却目光坦诚率直，低低地笑：“顾总……”

　　……

　　一路上，顾连洲始终板着脸，没再讲话。
　　车入地库，他拉着她出来，锁车上楼。

　　刚开门进来，司玫正要低头换鞋，却感到腰腹让人一收，抵到了玄关柜上。
　　她对上两点灼热的注视，旋即他压着吻了下来。

　　承受风卷白草的吻，司玫止不住轻颤，亦是动情。
　　上一次好像是一周前？
　　不算特别久……但她磊落承认，她也想了，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迎合。
　　这世上又不止男人才有欲望。

　　感受到主动的回应，顾连洲将她竖抱而起，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地走进卧室。
　　司玫不轻不重跌到柔软的床上，手臂撑起半身，又被他覆压下去，他一手捧着她吻，一手在暗处悄悄下沉。

　　房间里，宽衣解带间杂微喘与呼吸，窸窸窣窣。
　　司玫仰躺着，勾着他的脖颈，不知是引他下来，还是便于自己贴他更近一些。

　　然而剥下羊绒伞裙，顾连洲倏地一停。
　　司玫被吻得七荤八素，抬眸，只见他目光阴恻恻地落下来，眸底辨不清是火是冰。

　　她也倏然反应过来方才的触感……是垫着东西的。

　　“对、对不起，我忘了。 ”
　　姨妈第四天量少，真没什么感觉。

　　司玫尴尬极了，努力敛住眸中的潋滟，拢整齐大衣，“估计还得等个三四天……我先去趟卫生间。”
　　一溜烟爬起来，准备逃跑。

　　顾连洲一把将她拽回腿上，“管生火不管灭了？”
　　司玫惶恐地啊了声，他将她手擒住，往下摁去，“说好的尽职尽责？”
　　今儿就是用手，也得把火灭了。

　　【05.见公婆】
　　年关前的几天，顾连洲回广州看望顾母。
　　司玫对此深表理解，正好自己工作（谈恋爱）一年到头，也该回家陪妈妈。

　　然而回家第一天帮黄美茹洗碗时，她的手拽住了。
　　黄美茹指着她的戒指，“这是什么？”

　　司玫最不会撒谎，只好坦白从宽。
　　“他跟你求婚了？”
　　“……嗯。”
　　“那你就答应了？”

　　黄美茹反应激烈，说她年纪轻轻、前途光明，这么早考虑结婚干嘛？
　　司玫撇了撇嘴，说他们只是重新定义了一个高于恋爱的关系，又忍不住反驳，“妈妈，您也太双标了，之前让我找对象的时候，还说我二十四岁不小了……”
　　“谈恋爱和结婚两码事，这可不一样。”
　　司玫没话说。

　　往后几日，黄美茹一看到她碰手机，明知她在同他联系，偏要叨几句玩手机伤眼睛，喊她去做清洁干家务。
　　人在屋檐下，司玫不得不低头。

　　直到某日晚上，黄美茹同楼上的阿姨出去散步了，司玫一个人在家，如释重负，给顾连洲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嘟嘟两声，接通——

　　她声调上扬，“顾老师，晚上……”好呀。
　　最后俩字直接含在了嗓子里。

　　屏幕里的，却是一位气质温雅、保养极佳的妇人，齐肩膀的卷发，轮廓与顾连洲有相似七八分。
　　顾雅庭解释顾连洲洗澡去了，自己本不该接的，可实在耐不住，想见见予诗口中念叨好多遍的“嫂子”。

　　“没吓着你吧？”
　　“没，没有，”嘴上说没，司玫却表现得磕磕巴巴，“阿姨，您好……”

　　顾雅庭笑笑，说第一次见面这么突然，只好等顾连洲过段时间回雾城，再叫他把她的心意与薄礼回去。
　　司玫摆摆手，连声拒绝。

　　“公婆见儿媳，给礼金表达是表达你的重视，你收着。”

　　怎么突然就……儿媳、公婆？
　　她顿时臊得脸红。

　　好在没两秒，顾雅庭对镜头外招了招手，说自己还要去做理疗，就先走了。
　　下一刻，顾连洲出现镜头里，他穿着件薄卫衣，随性地将湿发往后推，慵懒又倜傥。司玫脑海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顾老师，求婚的事……你都跟叔叔阿姨说了？”
　　他音色浮浪，“没啊。”

　　松了口气。
　　司玫：“顾老师，我觉得我们……”其实可以再等等。
　　“没跟我爸说，他没必要。”

作者有话说

　　领证看来要到下一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