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你真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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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述拉着常玉芷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一双眼时不时关注她。
常玉芷面无表情，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被陈述握着的手亦是汗津津的。呼吸是肉眼看到的急促。但即便如此，她仍让陈述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挤。
日光渐盛，常玉芷穿梭在人群里，心如擂鼓，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便是吵杂的人声，夹着微热的风一阵阵朝她的鼓膜袭来；她的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灵魂似乎和躯体分离，恐惧让她举步维艰，但理智却仍不断的的告诉她，如果连眼前的恐惧都无法克服，那她就没办法长大，没办法去做更多，为常家，为亲人，为…
陈述一路走，一路忧心忡忡。她大概能理解常玉芷这举动背后的意义，但她心疼，可她又不能拒绝。所以她只能尽可能的走得快些，穿过热闹的人群，寻了个人少的茶寮，强硬的拉着常玉芷坐了下来。
常玉芷双目无神的喘息，额上的细汗已然汇集成珠，从常玉芷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滑落。陈述半蹲着与常玉芷平视，眼疾手快想要抬手擦掉了常玉芷的汗珠，一动却发现手依旧被紧紧的抓着，无奈陈述只能用另一种手别扭的用袖子轻轻擦掉她的汗珠。
“芷儿，你坐着休息一下。喝杯茶好不好？”
陈述关切的问。但常玉芷却没有回答，手上温度开始越来越冰，脸色也开始发青。陈述一见顿时手足无措。
“芷儿，芷儿你别吓我。我现在马上带你回家！我们找马车。”
说着就要起身去找马车，可常玉芷仍抓着她。无奈之下她只好让一路远远跟着的护卫去给她找马车。
“阿述…我没事…”
常玉芷扯着一丝浅笑，
“你别担心，你要是一激动犯起病我们就更麻烦。”
陈述哭笑不得，只是曲指轻轻弹了下常玉芷的额头：
“你还有力气拿我寻开心，那确实是没什么事儿。”
常玉芷点了点头，松开了陈述被抓得气血不顺而通红的手。拍了拍长凳示意她在身边坐下来。
陈述会意，贴着常玉芷就坐了下来。陈述刚一坐定，常玉芷就全身放松的将头靠到了陈述的肩上，闭着眼休憩！
陈述任由她靠着，一手拿着茶寮小二递过来的茶，放到嘴边吹了吹才递到常玉芷面前。
“喝口水，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家。”
常玉芷也不接茶水，轻声细语的说了句：
“再呆会儿。”
陈述叹了口气，握住她冰冷的手道：
“别这样逼自己，慢慢来。”
常玉芷却不接陈述的话，转而问了句：
“阿述，告诉我吧，这些日子以来都发生了什么，我哥哥走的那天又为什么会和你一起出现！”
常玉芷靠着陈述的肩头一动没动，陈述手中端着茶碗也一动没动。她们互相看到彼此的表情。本来今天之前，陈述还想着要瞒着常玉芷尽量不把她卷进来。但今天见到常玉芷这副模样，似乎是一种决心的昭示。昭示她准备好承担起一切。
“啊哈～～”
陈述吐了一口浊气，随即说道：
“当初我是被二殿下救了，然后又被二殿下接了回来。”
常玉芷不解，抬头去看陈述。
“也是我去求二殿下帮忙放出常大哥。后来太子同意了。可那天接到你哥哥后，太子却又反悔，说二殿下假传诏令，田不过跑来追捕你哥哥，然后我救了他…我劝他出云国保住性命，但他却执意回府。芷儿……对不起！如果我能拦住他，又或者我不去求云延桓，你哥哥也许还能好好的！”
陈述越说越难受，自责与懊悔在心中蔓延。
常玉芷看出了陈述的异样，开口叫了她一声：
“阿述。”
陈述转头看她，常玉芷却伸手抱住了她的脖颈，
“你怎么这样傻！傻到责怪自己的善良，傻和我道歉。傻到去背负一件和你毫不相关的事。”
眼角一滴清泪滑落下来，满腔的话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却是笑，只是笑。
云延桓的利用与威胁，徐坚的先国后家，顾安拂是个生意人，总是等价交换，还有余一亩亦将自己的恩怨付诸给了她。唯有常家，常玉芷。这个此刻自己因为恐惧瑟瑟发抖却仍柔声安慰她的小女孩，只是因为她是陈述而对她好的人。
陈述想起云溪庵的牌位，她亦觉得徐容容也是她很好，但她与徐容容，中间横亘着的，是没法跨越的阴差阳错，她们之间无论如何都将相互亏欠。
“芷儿，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天京城，你会和我一起么？”
陈述试探的问。常玉芷听着这话，瞳孔突然放大。
【她果然是要离开的。】
常玉芷失落的垂眼，心中苦笑。
“我…”
“嘿，真的是你！你原来没死啊！”
一个清亮的嗓音夹杂着清亮的银器撞击之声打断了常玉芷的话，常玉芷回头一望，就见一个身着银衣百褶裙，容貌清丽的女子，一双乌黑的眸子惊喜的看着陈述。
“你是？”
陈述有点蒙圈，记忆的口子在慢慢的裂开，然后陈述突然的“啊”了一声：
“是你啊！叮铃铃！”
“齐小姐安好。”
常玉芷带着招牌的浅笑打了声招呼。这姑娘正是齐泰和之女齐华兰，当日围猎陈述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捎带手还拿了人家一颗避毒丹。
“嗯哼，正是本小姐！”
齐华兰傲娇的微抬下巴。
“没想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诶～～”陈述说道。
齐华兰一屁股坐在了常玉芷身旁，又要了一碗茶，手不停的摇着扇着风：
“大惊小怪！本小姐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别的庸人羡慕不来！”
陈述尴尬了。合着她就是那个庸人！陈述看了看常玉芷，眼神暗示她起身离开。常玉芷点了点头。
“那叮玲玲你慢坐哦，我们休息好了先走了！”
说着陈述就拉起常玉芷的手准备离开。
“诶，等等。这么急着走干嘛，好不容易遇上了，咱们一起去如意楼听戏去？”
如意楼，天京城里有名的戏楼。一日只排三台戏，一日十二个时辰里，有八个时辰都是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也是常玉芷最不能去的地方。
“下次，下次吧！”
陈述即刻拒绝。
齐华兰细瞧了两人，这才注意到常玉芷状态很差，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仍能看出来她很疲倦，双手止不住的微抖。刚开始齐华兰只以为她是累了，但这会儿…
“常小姐莫不是怕了？我常听延祺说起你，说你平日里几乎不出府门，我倒是奇怪为何，今日遇见，也算解惑了！”
齐华兰端着一张看戏的脸，双手环胸。陈述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态度恶劣的少女，非常想揍她一顿。
“你说话客气点，不然我怕我抑制不住打你的冲动！”
陈述冷着脸不客气的道。
“哟呵，本小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怕过谁呢？你想打架，来啊！”
陈述捏紧拳头，一个箭步就要冲。谁料常玉芷却抓住了她的袖子，将她狠狠一拽，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两人尽皆后退了几步。
“我们不想惹事儿齐小姐。”
常玉芷异常冷静。
“而且我们并不熟悉，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敌意从何而来？若是为了两家医者泰斗之争，我觉得那大可不必。常家根本不在乎那些！”
“哼，我爹说的没错，常家的人都跟常辛夷一样自命清高。有机会争取为何不要，只要是堂堂正正的，在乎和索求也不会让人低人一等！”
齐华兰不屑的说道。
常玉芷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齐华兰又继续道：
“你说本小姐对你有敌意，那还真的有。不过不是为了什么家族的事，而是你——常玉芷。因为云延祺喜欢你，可你明明不喜欢他却仍不拒绝。让他为你难过，为你欢喜！”
“那是云延祺自己的事！”
陈述反驳齐华兰。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责怪就非常无理取闹！
说着陈述便拉着常玉芷离开了！
走了约莫几步，身后齐华兰的声音再次想起来：
“常大小姐，我最后再和你说一遍，如果你不喜欢云延祺，请你尽快斩断他对你的喜欢。别到时因为常家而连累到他！”
离开后，陈述让护卫寻了匹马。一则常玉芷累了，二则她就是莫名的想带着常玉芷策马远离。
于马背上，陈述圈着常玉芷，二人不发一语各自心思。
“阿述…”
常玉芷唤她。可陈述却是充耳不闻，反而策马直奔，一路出了城门把护卫远远甩在了后头。
“阿述，停下、停下！”
常玉芷在风中慌张的叫着陈述，陈述却马不停蹄，直至冲出城门，一路跑到了当初她与常玉芷遇刺的枫林，马蹄才慢慢缓了下来。
陈述翻身下马，有将常玉芷抱下马。
“阿述，你到底怎么了？”
陈述不说话只是看她。眼波流转，眼里心里都是炽热的，无法抑制的想要拥常玉芷入怀，想要告诉她自己对她生了无法自拔的眷恋，只想和她从漩涡中逃离的自私怯懦。
陈述似乎是被抽空了全身气力，整个人往常玉芷身上瘫倒，常玉芷立时站直伸手扶住她。陈述额头抵着常玉芷的额头，伸手抱住她的腰。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了丹药，我给你拿！”
常玉芷伸手进怀里就要去拿药。可陈述却收紧了手让她贴着自己。鼻尖顶着鼻尖，彼此气息交汇流转，常玉芷霎那间红了脸。陈述的眼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你还没有回答我。”
陈述声音低低的，一字一句落在常玉芷耳边，却似一块块小石头，敲打着自己的心，耳根开始发热，她想要别开眼，但陈述的眼睛却似有魔力般让她动弹不得。
“什……么？”
陈述的眼神开始迷蒙，她与常玉芷离得太近，近到能看见她如水的瞳眸上微颤的睫毛，看清她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细小的血管、高挺的鼻梁下鼻翼的翕动，还有因着激动而充血的樱唇。
“跟我一起离开天京，你愿意么？”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你真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