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裔》氪莱尔

10、第十章

　　面对晋越的询问，梁元只是回答道：“我刚才在杂物间看到了关楚白。”
　　关于关楚白的事情，晋越多少知道一点，在梁元七岁的时候，他父母的好友也就是关楚白的父母出了车祸，并且当场死亡，留下了仅仅只有十岁的关楚白一人。
　　梁元的父母收养了关楚白，两个人一起度过了九年的时光，就在关楚白上大学的时候，突然提议要出门游学，办了休学手续后下落不明。

　　梁元这时候的表情不太好，他想起了在杂物间的时候，曾经阳光的关楚白的表情有些阴郁。
　　他对这几年间的关楚白一无所知，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不知道对方变成了什么人，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喜欢着他。

　　虽然梁元是最有可能的受害者，但是震州还是有其它的潜在受害者。
　　晋越虽然很想保护自己的好友，但是因为职责也不能罔顾其他人的安危，所以他嘱托了梁元几句，然后和他道别。

　　晋越和夏延走出举办路演的场馆，晋越转过身，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建筑物，看得出来里面的气氛是多么的热闹。
　　和里面的热火朝天不同，外面在入夜后，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毕竟昨天夜里刚发生了第三起杀人案。
　　虽然受害者都是长得不错的男性，但是也难保连环杀人案凶手会不会突发奇想换个口味，换个其他类型的人杀杀。
　　所以就算是平日里热衷夜生活的年轻人，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就算现在路上那么安静很正常，但是身边的人这么安静就有点不正常了，晋越转过头去看夏延，只见他一副沉吟中的表情，似乎在和梁元道别后他就一直这个表情。
　　这可不像他。

　　晋越有些好奇地问道：“夏延，你在想什么？”
　　夏延想到了什么，然后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有个认识的人也叫作关楚白，但是想想应该不是梁元认识的那位关楚白。”

　　既然夏延都这么说了，晋越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夏延看着晋越说道：“你和梁元的关系这么好，现在应该很担心吧。”
　　晋越笑了笑说道：“我在上学期间性格蛮阴沉的，梁元是我为数不多的好友，现在他置身于危险之中，我却不能好好地守在他的身边，所以觉得非常的抱歉。”

　　夏延安慰他，语气意有所指，说道：“反正你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不是吗？”
　　没想到他的安排被夏延给猜出来了，晋越笑了笑说道：“你可真了解我，我在很多年前因为他莫名吸鬼的体质，就在他的身边放了护身符，但愿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

　　晋越和梁元到了朱雀阁在震州的分部，分部和总部一样是低调的作派，分部藏匿在有二十多年念头的旧式办公大楼中，这栋大楼的岁数都快及得上晋越和夏延的岁数了。
　　夏延给分部的人打电话，上面下来了一位特工来接他们，到了楼上，晋越发现整整一层楼都是朱雀阁分部的地头。
　　现在分部的特工每个人都在紧盯着监视屏幕，看起来从昨天开始就已经通宵达旦了。

　　八邦大地的八个州的面积都很大，而犯罪嫌疑人的足迹并没有覆盖到整个州，凶手主要是在震州市中心的几个繁华区域活动。
　　晋越和夏延在去场馆见梁元之前，已经去过三个案发现场了，然后发现果然如邓芷和刘盈盈所说，三个案发现场都残留着灵力，但是因为力量稀薄，也分不清是鬼还是有灵力的人干的。

　　他们还去看了嫌疑人的尸体，他们身体上缺少的部分被完整切割下来，手法很是精细，像是最完美最极致的艺术家的手笔。
　　首先他们确定不管凶手是人是鬼，对方的精神都是极不正常的存在。
　　因为在几百年前的大战中失败，鬼族王族、贵族们以及鬼魂大军不知道都藏匿在哪里了，虽然朱雀阁寻找了几百年，但是一直没有线索，所以晋越和夏延两个人也就无从查找。
　　而如果凶手是人类，就很好办了。

　　因为确认对方的精神不太正常，晋越让分部的人调查了震州内的精神病医院的病人情况，从第一起案件发生的时间点往前查。
　　看看在第一起案件发生之前，有没有有自由活动权限的精神病病人。
　　同时，也不确定第一起案件是不是真正的第一起，一名连环杀人案在做下第一起凶杀案之前，因为手生和心理建设不够，在这之前会有失手，所以查一查有没有发生过和凶手案手法类似的伤害事件。

　　因此，嫌疑人的范围也扩展到有伤害别人身体前科的罪犯身上，包括这两天因为其他原因抓捕入狱的，查查看有没有这样神经质且有这样极致作案手法的嫌疑人。

　　夏延看着晋越这一系列的安排，心想对方不愧是那个雷厉风行的警察局长晋春秋的独子，也不愧是兑王和他看中的人。
　　夏延暗暗夸了自己一句，这是他又做赞助商又做司机套路来的同僚，他的眼光真是棒棒哒。

　　晋越因为在警察家庭的耳濡目染，对追查人类凶手有一手，但是对于追查鬼凶手就有点经验不足了。
　　虽然大部分的鬼都藏匿不出，但是几百年间偶尔也会出现因为各种原因落单的鬼族下级成员或者是刚从人堕落成鬼的鬼魂。
　　对付这类存在，朱雀阁早就有了经验。

　　夏延带他到了隐秘的房间，有资格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在八邦之地也只有十几个人，晋越跟着夏延进了房间，发现那个房间也是监视屏幕，不过监视屏幕里面的内容有点特别。

　　晋越疑惑地看向夏延，夏延解释说道：“曾经的初代人王在各自驻地和鬼族对峙的时候，在地下埋下了无数强大的阵法，虽然大多数阵法因为开启方式失传而没法发挥全部力量，但是总体还是能发挥出全盛时期10%的力量，我们现在看到的其中一部分阵法的所在地。”

　　晋越看着那几处地方，只是很普通的公园草地或是河岸边，实在是想象不出那里下方是曾经初代人王们抵御鬼族的人族重器。
　　夏延说道：“不过能不用到就尽量不要用了，万一这些地方被鬼族摸透了，鬼族以后卷土重来，人族就真的有灭族的危险了。”

　　听到这些阵法逼格这么高，晋越的语气多少有点崩溃，他说道：“既然那么重要，那你就不要告诉我，我才上班第一天，试用期将来过不了怎么办？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是想要我担惊受怕吗？”

　　夏延笑得没心没肺，他摸了摸下巴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你试用期的问题，朱雀阁又不像普通公司那样需要三个月以上的试用期，这个案子一结果你的试用期估计就过了，放心吧，你和我和朱雀阁的缘分没有这么浅，我觉得我们将来还会有更深入的交流。”

　　如果房间里有第三个人，听到夏延刚才的话一定会想歪。
　　但是现在说话的人有点粗神经，听的人虽然平时神经纤细，现在却满脑子想着阵法的事情，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刚才那番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的地方。

　　晋越的心理斗争结束了，问道：“那么你准备怎么利用这个阵法？”
　　夏延的语气很随意地说道：“抓个小小的凶手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我只是带你见识一下，顺便炫耀一下，这样你就彻底地上了鬼族调查组的贼船跑不掉，我这是在上双重保险。”

　　晋越觉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白眼看夏延：的确是，知道这么大秘密，感觉以后都会很麻烦。
　　虽然只认识了一天多，但晋越确定夏延会成为他生命中的大坑，他觉得他总有一天会把夏延这个坑货给做掉。

　　他们从秘密房间里出来，和负责看守房间的人点了点头，他们坐在会议室中，专程监视着几个凶手最有可能出现的区域。
　　而震州的其他区域交给警察和朱雀阁的其他特工进行分批包干，一有异常就会有相应的人出动，晋越和梁元也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很快，朱雀阁总部的情报分析部门发来了文件，他们已经按照晋越的要求筛选出一部分人类犯罪嫌疑人，晋越坐在电脑前比对着嫌疑人的资料。

　　在晋越和夏延两个人到达震州之前，邓芷和刘盈盈已经向路政局要过三个案发现场的摄像头影像。
　　但是很遗憾的是，因为凶手动手的地点都是在摄像头的死角，所以只能调取案发现场周边所有摄像头的影像。
　　夏延现在正在将影像翻来覆去地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成为线索的地方。

　　很快，晋越就将人类嫌疑人过滤完毕，很遗憾的是，虽然有性情残暴程度相似的人类犯罪者，但是并没有精细程度相似的。
　　看连环杀人案的手法，就知道对方是个极致的完美主义者，情报分析部门交给他的资料中的嫌疑人的作案手法虽然有些很老道，但是还是没有做到那种程度的。

　　在确定现有的资料中无法确定凶手，晋越的心情有些郁闷，他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却发现做了无用功。
　　再加上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精神紧绷的日子了，所以双重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比过惯了这种忙碌生活的夏延要更加的疲劳。
　　他没忍住地打了一个哈欠，平时沉静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涣散，熟悉他的人估计都没有见过如此精神不济的他。

　　夏延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中解放出来，看了一眼困到不行的晋越，想让晋越休息一下，毕竟对方才上班第一天。
　　但是现在工作紧急，并没有能够休息的机会。
　　虽然现在参与这个案子的人很多，但是因为各种限制，真正深入了解这个案子的人很少，所以说他和晋越还是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工作量。
　　而晋越也只是个新手，果然鬼族调查组的人还是太少了啊，夏延想道。

　　夏延出去了几分钟，回来后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晋越的手边，晋越抬头对站在他身边的夏延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看着手边的咖啡，表情很是微妙，并没有立刻喝的打算。

　　虽然晋越的表情变化很细微，但是夏延还是看出来了一点意思，说道：“你不喜欢咖啡吗？”
　　没想到他的表情被读懂，晋越说道：“对，我一直欣赏不了咖啡的味道，可能是因为我实在没有鉴赏咖啡的品味，什么咖啡到我嘴里都感觉像是在喝中药。”

　　夏延抽了抽嘴角，听到对方的比喻，他觉得他嘴巴里的咖啡味也跟着变成了中药味，面对在这方面如此没有品味的同僚，他说道：“那你平时里喝什么提神？”
　　晋越因为平日里的咸鱼生活，并没有什么需要提神的机会，他想起了曾经学生时代和偶尔的进行演奏会排练的日子，说道：“无糖可乐，提神醒脑，鼎力推荐。”

　　夏延的表情非常意外，说道：“没想到你看起来成熟稳重，脸和气质一样华丽，口味却和小学生一样，作为成年人应该懂得咖啡和酒类饮料这种成年专用解压口服液的滋味啊。”
　　因为资料上已经没有办法找到线索，晋越放弃了那些资料，转而看向覆盖着整面墙的监视屏幕，这些屏幕监视的地点是推理出来的接下来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凶杀现场的地方。
　　听到了夏延的话，晋越看向他说道：“酒的滋味我倒是知道不少。”

　　夏延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说道：“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约你比拼一下。”
　　夏延又起身走了，回来后带回了几瓶无糖可乐，晋越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谢谢。”

　　夏延也笑了，喝着他的那杯咖啡，整面墙的监视屏幕毫无动静，而晋越注意到夏延看监视屏幕很是吃力的样子，便坐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的目光投向同一片监视屏幕。
　　因为晋越凑了过来，夏延的心念动了一下，刚想笑着说什么，结果他们面前的监视屏幕和电脑屏幕上同时有什么一闪而过。
　　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案发现场的影像，而监视屏幕正在直播着下一个可能的案发现场的画面。

　　晋越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糟了。”
　　夏延一把拿起了搁在桌子上的外套，和晋越一同跑了出去，往监视屏幕上显示的地点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