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学长，请多指教》裴嘉

28、Destiny

　　千春周末特地去了知春打工的店里致谢。

　　知春在市中心一家美国知名品牌服装店打工，晚餐前再去咖啡馆报道。千春到时，离知春换班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打了个照面，知春用眼神和肢体语言比划了一下，请她先在店里随便逛逛。

　　这家品牌主打青少年休闲风，大部分是牛仔、T恤、短裙，还有夹克之类的衣服，千春很少穿。

　　她四下看了看，女装这边没有什么喜欢的，心里想着清田的生日礼物还没有着落，不知不觉走到了男装区。

　　“牧前辈？”

　　千春犹疑地看向站在衬衫货架前的高龄少年，这位少年正拿着一件印粉色花朵的米黄色的短袖衬衫打量。

　　虽然黄色也是海南队服的代表颜色之一，但是淡黄色更显黑啊阿牧哥！

　　“你好。”阿牧淡定地放下了那件淡黄色的印花短袖衬衫：“真巧。”

　　“来给信长买生日礼物，所以——”千春解释了一下自己略为可疑的行迹，以及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男装区。

　　阿牧点了点头，他不久前才向篮球协会交过县大赛报名表，记得清田的生日就在五月底。

　　过关。

　　“咦？这位同学——”

　　知春注意到了这边尴尬的气氛，热情且不露痕迹地插.到了阿牧和千春两人中间。

　　这里的店员都穿着当季新款的衣服作为工作服，知春搭配的是宽松的牛仔长裤，深色T恤和同样宽松的超大号纯棉衬衫。换作别人也许会有邋遢的感觉，但她一走近，反而令人眼前一亮。

　　“我？”阿牧没想到会被素不相识的同龄人称为“这位同学”，球场上自信满满的帝王牧终于不确定地反问了一下。

　　“嗯嗯！”知春脸上露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请问同学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是在挑选合适自己的衣服吗？”

　　千春不禁睁大了眼睛。

　　“这……”阿牧也一时不会招架，沉稳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趁他犹疑的短短两秒之间，知春已然展开进攻，对着他展示起一列样衣：

　　“同学你的身体线条很紧实吧？所以选择一些略微宽松的衣服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哦。”

　　千春与阿牧瞬间凛然。

　　……意想不到的效果？难道是？

　　“而且同学你很高哦，还是运动员吧？嗯……大概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你看上去气势很强，所以简单的款式可以冲淡一些这种感觉哦。如果是偏复杂一点的款式，比如说这个印字的，这个拼色的——”知春指了指几款潮流感很强的衣服。

　　千春屏住呼吸，站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知春完美miss了阿牧刚才拿的那件辣眼睛的印花衬衫，继续妙语连珠：

　　“——对你来说，穿在身上可能就显得多余了，而且我估计夸张的冲击性大概也不是同学你想要的。”

　　千春看到阿牧点了一下头。

　　“嗯，所以你可以试一下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知春迅速抽了几件非常不挑肤色的饱和度低的衣服，上衣下装兼有，速度快到千春看不清是什么款式，“都是我们当季的新品，虽然款式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小细节非常用心，上身是很fashion的哦！”

　　阿牧十分被动地接过了知春塞给他的衣服，又看着手上的衣堆顿了一下，最后乖乖地走向了试衣间。

　　千春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但心里早就目瞪口呆了。

　　“……川岛学姐你真厉害。”

　　目送阿牧进了试衣间，千春发自内心地感慨。

　　时尚嗅觉敏锐，客户服务优秀，三下五除二唬住了那个神奈川的帝王，察言观色的能力也超一流。不仅解决了她的窘境，还一秒读懂了阿牧在外表上的需求。

　　“咦？怎么说？”知春没有闲着，顺手叠起了顾客放乱的衣服，将极考验耐心的工作完成得又快又整齐。

　　她说：“不过我也是有目的的啦，他不是穿着海南大附属的运动服吗？长得又高，说不定就是篮球队的呢？所以来碰碰运气……”

　　这个运气碰的……

　　“你没错，川岛学姐。”千春立刻揭晓了谜底：“他就是海南大附属篮球队的队长兼王牌，也是神奈川的NO.1，牧绅一——”

　　千春马上打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用这么多形容，果然还是受了信长那家伙的影响。

　　“哇塞，赌对了！”知春压抑着兴奋，偷偷比了个“耶”的手势：“其实我只是看他穿着海南的运动服，才凑过来的。虽然心里也想着，’如果他是篮球队的就好了’，但是没想到他还是队长！Lucky！不管怎么样，先在对方那里混了个脸熟，之后再去谈企划就容易多了吧！真是太好了！”

　　海南那支高岭之花一般的王者球队，说不定根本不会理会他们湘北这种无名小卒，知春和里奈为此想了多个可行方案，也无从下手。

　　“如果学姐你觉得难办的话，我可以试着跟牧前辈说说看。”

　　千春感到很不好意思。

　　因为“面对牧前辈”对自己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所以就将这个难题留给别人去做，真的很不好呢。所幸知春完全不在意，还说：“没关系，我觉得那个牧前辈看起来还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就交给我们吧！诶，他出来了——”

　　阿牧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人……

　　千春顿住。

　　知春迎上阿牧，领他去结账的柜台，千春也跟了上去，试图克服与阿牧相处的障碍。

　　既然清田和知春都认为阿牧很好相处，那也许是她对阿牧有偏见呢。

　　“看来牧前辈收获不少呢。”千春说。

　　阿牧手上拿了大概有四五件衣服，差不多留下了知春塞给他的七成衣服。

　　“嗯，刚好换季了。”

　　“一共是两万八千六百五十元。”知春那边帮阿牧结完了帐，又拿出了她的员工折扣卡递过去：“这是送给你的~下次消费时出示会有九折优惠哦！”

　　“谢谢。”阿牧双手接过，他脸上表情不多，但千春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知春心情更好，仿佛阿牧已经在授权书上签下了第一笔。她想趁机在说些什么，余光一瞥，商店落地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着一个瞩目的朝天发少年。

　　仙道？

　　知春见他站在窗外看着这边，高兴地遥遥冲他挥了挥手。但仙道似乎兴致不高，他抬了抬手算打过招呼，趿着人字拖走掉了。

　　正打算让千春回头的知春脸上笑容渐渐呆滞。

　　这时，千春回头，落地窗外的人行道上只有来去匆匆的行人了。

　　“怎么了吗？”

　　“看到一个认识的人，打了下招呼，不好意思。”知春尴尬地解释，顺便对还是客人身份的阿牧欠了欠身。

　　“没关系，那我先走了。”阿牧低沉的声音适时响起，他对千春道别过后，又再次对知春点头致谢：“多谢。”

　　这个神奈川的NO.1球员果然没什么架子，是个很礼貌也很容易相处的人。

　　“不客气~期待同学你下次光临哦~”知春感激地鞠了鞠躬。

　　她送阿牧出了门，伸了个懒腰对千春说道：“我可以下班了，一起走吧！”

　　“好。”

　　知春换了自己的衣服，将扎起的马尾散下来，与千春一左一右，像其他女高中生一样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千春本想请她吃冰淇淋或是喝咖啡，却被她一再拒绝了。

　　“没什么好谢的！再说也不能说是让给你啦。其实我和大江学姐不一样，她是天生喜欢表演，又很有才能。我就喜欢幕后工作多一点，不是很享受在大家面前露脸，不必担当重要角色才好呢。”知春脚踩着帆布鞋，肩上背着参加某公益组织志愿者赠送的布袋，双手插在牛仔裤袋里，仰头望着晴空说道：“而且我感觉你是真的很喜欢仙道，所以心想，你应该会期待这个机会吧。”

　　千春第一次觉得知春又漂亮又个性，大概就是因为这一幕。

　　“其实……”她也一样向上看了看同一片天空，云彩挂在空中，像几缕白线。她说：“我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

　　“诶？”

　　千春放下视线，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接近仙道学长呢，虽然也想多认识他一点。”

　　她说着说着，低下头陷入了沉思：“’追求‘之类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具体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据说每个女生梦中都有一个王子，说不定某一天他就骑着白马光临了自己的城堡。

　　可是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过自己和仙道。

　　知春盯着前方，边走边认真地说道：“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多管闲事……我是觉得啊，为了与喜欢的人相处，制造各种机会，也许有些急功近利，甚至还有不择手段的嫌疑。但是，如果眼前有现成的机会，冲上去抓住也没错啊。”

　　“嗯……”

　　“只等在原地什么都不做的话，幸福是不会主动找上来的。而且，这可是人生只有一次的青春啊！难得遇到了令自己心动的人，却没有争取，万一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后悔了怎么办？或许也用不了那么久。也许两年后，仙道一毕业，你就后悔了。”

　　说到这里，知春忍俊不禁：“我可不是恐吓你哦！”

　　千春愣住，一秒后又笑道：“没关系，川岛学姐说的话很有意思，我有些真心喜欢你了。”

　　这次换知春愣了：“诶？”

　　“说出来多有得罪，一开始，我以为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虽然，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大家会一起合作几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嗯？为什么呢？”

　　天野说过，她和知春好像去年在戛纳获奖的电影《两生花》（La double vie de Véronique）的主角，名字叫法相同的少女有着相似的羁绊，说不定她们两个的命运也能串联在一起。

　　那时的千春很排斥这个说法。

　　现在，她坦白道：“因为关系亲密的朋友都会互称名字不是吗，但是我们的名字念法一样，不管怎样都只能称呼姓氏作为区分吧，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好朋友呢 。”

　　知春笑着摇摇头：“没关系啦，其实什么都有可能啊。我最近就和一个原本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交了朋友呢！”

　　在那之后，她只是去篮球馆围观了几次，没有再与三井单独讲过话。可是她看到他时，心里最后的一点不安也没了。

　　因为他们现在是朋友。

　　“所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要太早下结论哦，不然’未来’一定会站出来嘲笑你的！”知春收了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我已经被狠狠嘲笑了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