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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发子弹 | 何辰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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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季容夕幽幽地说:“我又没爸没妈又没兄弟,当然没人担心了。”
陆洲不自在了:“谁说的,我、我不是人啊。”
有点别扭,有点口是心非,但有时又出奇的直接纯粹。这样的陆洲,让人想靠近,想倾诉,想……季容夕脸皮发热,扯过毯子从头盖到脚盖得严严实实:「我睡啦」。陆洲的声音隔着毯子:“要不要喝点水再睡,嗓子都哑了。”
“要。”季容夕从毯子底下伸出一只手。
“脑袋不出来怎么喝?”
温温的杯子递过来,碰到季容夕的手心。季容夕依旧蒙着头,手却往前一伸,握住了陆洲的手。陆洲一顿,但没有甩开。
轻握两秒,季容夕的手飞快缩回毯子里:“烫,不喝了。”
“……”
后来几天,陆洲对季容夕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想说什么又烦躁着不说。
季容夕以为他被揩油了不爽。
直到一个礼拜后,09支队的队员们去娱乐场释放压力,陆洲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跟进来了。陆洲正直惯了,没进过这种场子,劝酒的男孩贴在他身旁讲解各种玩法。季容夕在一边,听男孩越说越下|流,陆洲还听得入神,心里就来气。
“别光听啊你也来一起玩。”季容夕扯过陆洲,“不过,游戏输了要受惩罚。”
“什么惩罚?”
“大家这不正商量呢。你刚才听了这么多,随便挑一个呗,既然玩就放开一点儿。”说完季容夕就想咬自己舌头,那男孩说的什么脱衣服啊咬扑克啊高山流水啊可都是色青玩法。
众目睽睽之下,陆洲一窘:“那、惩罚就玩那个:摸一摸吧。”
季容夕噗嗤的喷出酒。
大男孩:诶?我刚才说过这个?我怎么不记得啊!
……
安庆军区一战。
主要的军官全部被控制,战局稳定,出现了小型冲突,但避免了大型冲击。
主要毒瘤铲除,积年顽疾得慢慢来。
至于被人当刀使了的陆家以及其他人,也不会白白出力的,肯定会获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可惜何青溪逃脱了。
何辰也失踪了。
这些事移交给相关部门负责,季容夕心里一直惦记着。
这天,季容夕路过文河城,又想起劫狱的事。
当时追踪何青溪时,偌大的城市地图,他瞬间就注意到「和寿园」并且顺利地逮着了他。
不是巧合,肯定有什么触发了直觉。
恰好时间充裕,傍晚,季容夕去「和寿园」走了一圈,想找一找灵感。墓园有年头了,一排排的墓碑望不到头,历经风雨之后,破的破,残的残。守园老人正在清扫道路,季容夕顺手帮忙。
人在被遗忘之后,才真正地死去。新墓前,有鲜花有水果也常有人来悼念;再过几年就沉寂了,只有清明节中元节时会热闹一些;而那些几十年老墓的主人,才是真正安息了。
“都一样的,最后都一样安安静静躺这里哪儿也去不了。我啊,也没个一子半女的,跟老伴儿买在星星园的旁边,热闹,星星园里全是没长大的小孩儿。”老人豁达地笑笑,看淡生死,无非如此。
季容夕心中一悸。
忽然明白了。
他打着手电筒挨个地找过去,不久,却先看到了被自己抛弃的名字——缪夕,缪夕的旁边,是一对何姓夫妻。「在我心里,他是我的家人。」何辰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将故人的衣冠葬在了父母旁边。
「你好,和寿园。」「你们有代客扫墓服务吧,我今年不能过去……」赌场受伤那回,何辰呆在季容夕安排的房子里,一个不经意的电话,被季容夕不经意地听到,普通的「和寿园」就这样深深埋在的直觉之网中。
而劫狱那一天,何青溪之所以会来。
因为祭日。
即使刚从牢狱逃脱、即使吉凶未卜、即使直接回基地才是最明智之举,何青溪还是来祭奠了。在父母的墓地发|情这种事,匪夷所思,大逆不道,可他也确实是来看望父母的。
其实注定。
其实巧合。
如果这对夫妻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们,又害了他们的孩子……对不起啊,对不起,季容夕双手合十。
目光落在三个墓碑前的鲜花上。
鲜花?
季容夕倏然明白,上头天涯海角地找,以为何青溪逃出边境。其实,他已回到了当初囚禁他的城市:文河城,这次绝不能让他逃脱。
几天后。
梁南神色肃穆:“不行,我不能开枪。他再坏也不能,没有命令。”
季容夕==||:“你就这么死脑筋!”
季容夕没有告诉陆洲他发现了何青溪的行踪。出于种种原因,他想亲手抓住何青溪。可他的狙击发挥不稳定,怕打草惊蛇,就让梁南协助调查狙击。
不愧最佳搭档,两人很快追踪到何青溪,可在马上出击时卡住了。
上头没有任务。
何青溪也没被公开定罪。
在正直的梁南眼里,何青溪就是无罪的。梁南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再说远程狙击,万一失手打死了算谁的。
两个人梗在这里。
季容夕说不服,气得转身就走。
梁南拽住他:“万事有规则,我们不能这样擅自给另外一个人定罪,然后擅自处决!我们是人,不是神,会犯错、会偏听偏信、会戴有色眼镜,会后悔的!”
会后悔吗?
那是一个坏人!
梁南把季容夕扳过来:“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总习惯于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承受所有结果。做对了,皆大欢喜,做错了怎么办,让你一个人受良心的谴责吗?不能这样,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的。”
这就是梁南,不会阴暗 ,因为他选择走在阳光下。
世间没有绝对的正确。季容夕求的是问心无愧,却时常有愧;梁南求的是公正,反而磊磊落落无愧无悔。在SLK看多了视人命如草芥,看惯了为所欲为,差点忘了,本来应该是怎么样的。
季容夕不能狙击,梁南不愿狙击,只能改变策略。
先摸清目标的行踪轨迹。
观察数日之后,季容夕注意到何青溪竟然没有胡搞。也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逃亡的弦绷紧,情|欲的弦就被迫得松一松。梁南一听,突然来了灵感,说他可以牺牲一下,把何青溪引到更方便下手的地方去。肯定又是什么馊主意,季容夕置之不理。
没想到半天后信息来了:
目标,速来!
梁南这是色|诱去了吗?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季容夕火烧屁股一样杀过去。到了目的地,看见一排人蹲在门口,个个耷拉着脑袋,露胳膊的露胳膊露腿的露腿——为首的戴警帽的一脸正气,怒斥:“都给我老实点!我们是扫|黄打非组!”赫然是梁南。
这个二百五,吓死人了。
不一会儿梁南就领了一个漂亮的男孩过来。这个男孩,在半个月前跟何青溪玩过一晚,印象深刻,稍微一问特征就想起来了——何青溪不是不敢玩吗?给一个熟悉的MB,看他上不上钩。
盯梢好几天,机会来了。
这天,何青溪出动了,好像生病了,在私人诊所里坐了几分钟,拎了一大堆药出来。
男孩假装擦肩而过,惊讶地搭讪:“老板,是你啊,你忘记我啦,我是Tony啊……”
这时两名保镖往前一站,体魁人悍,气势汹汹。
男孩肩头一缩:“啊我认错了。”
何青溪却文雅地笑了:“没认错,记性不错,有没有兴趣再走一个?”
男孩偷看保镖,事到临头,他是真的怕:“不了,不了。”
这一幅怂得不能再怂的怂包样子,何青溪放心了,一挑眉,保镖直接把男孩拎了回来,男孩要吓尿了。何青溪慢条斯理地说:“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走吧。”
何青溪带着男孩上了车。
却没去他出来的小区,而是往郊外开。
季容夕和梁南赶紧追上,一路狂飙,追到了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家属院里,老头老太太自娱自乐,有人咿咿呀呀地唱戏,还有拉二胡的伴奏。何辰曾提过,他从小在院子里长大,有个老头特爱拉二胡,二半夜的凄凄惨惨吓死人。
难道是这个院子?
果然,人走投无路时还是会回到生养的地方。
一番观察之后,两人分工:梁南打前锋,负责把保镖撂到。季容夕断后,冲进屋子把人制服。性|事中人,防备心下降。
前边有惊无险。
梁南不掉链子时还是很给力的。
不过季容夕冲进去屋后,吓了一大跳。男孩躺地上了,已经昏迷;何青溪身上被抓了好几条血道道,满脸通红喘粗气。何青溪见了季容夕,两眼泛红,如同仇人「是你!」。季容夕二话没说,扯开绳子,噼里啪啦几下他制服了绑住。
“放开他!”
季容夕一停,慢慢松开手。
回头,何辰端着长|枪。
一如那天车库里,一样的场景。只是此刻何辰的脸色特别难看,是被背叛的痛恨,眼睛泛红,青筋暴起,浑身似颤抖,枪也颤抖。
“何辰……”
“你还敢来!季容夕,为什么!”
何辰愤怒地吼着,毫不犹豫地上膛,手扣扳机。在季容夕喊出“不”之前,子弹出膛,鲜血直射,迸到季容夕的脸上。何辰颤了一下,轰然倒下,季容夕急忙抱住他:“何辰,何辰,何辰……”怎么可以呢,季容夕脑海一片空白,他紧紧捂住何辰的伤口。
梁南快两步赶到:“容夕你没事吧?”
季容夕:“你干什么啊!”
“他要开枪啊大哥,你疯了,你赶紧松开他。”梁南见季容夕不松手,又急又笑,“你脑壳坏了,我又没打中要害,他还有救。再说,他昏过去是因为之前就重伤了啊,你是不是傻啊。”
一旁,被捆绑起来的何青溪见儿子倒下了,更着急地喊:“何辰,何辰你没事吧。冰箱里什么都有,快,快救他!”
何辰受了重伤。
何青溪买药是给他用的。
何辰本来被安顿在隐藏于橱柜后边的小房间,听见动静,所以勉强起来查看。
这都撞上了。
梁南把完全失了专业水准、只会添乱的季容夕一脚踹开,给何辰料理伤口。比起梁南的这一枪,何辰之前的炮弹伤显然重多了,早该弄去医院的。小房间里工具、药物一应俱全,梁南十分顺手。
清理伤口到一半时,梁南听着声音不对:“容夕,别傻站着啊,你看一下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