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面对疾风吧！》神玖

3、犹豫不决

　　卡西利亚斯早些时候看到了这篇文章。皱巴巴的破纸来自大名鼎鼎的皇马喉舌《马卡报》。
　　显然，诺尔斯·昆尼希本人并不在乎这篇文章，不然他也不会就这么将它团成一团，胡乱地塞进包里。至于为什么不在乎却要刻意保存下来，卡西利亚斯猜测是为了拿来刺激什么人。
　　但应该不是劳尔古蒂以及他自己。

　　虽说《马卡报》这篇文章的主旨是通过华而不实的文笔，将诺尔斯·昆尼希，他们的二队小队长介绍给新球迷、老球迷、死忠球迷、黑粉、别队球迷：“...是的，我们有一个天之骄子。”

　　洋洋得意都要从字里行间中溢出来了。
　　可皇马的青训建立这么多年以来，“天之骄子”这个词都快要被用烂了。
　　“青训又现现象级小妖！名宿声称：‘在他身上看到了XX的影子’！皇家马德里的未来终究会交到他这样的年轻人手上。”这个句式的查重率直逼百分之百。

　　劳尔快速略读了一遍文章内容，并不在乎《马卡报》所谓的分析。作为皇家马德里多年的队长，也作为对自家小朋友十分关心的长辈，劳尔清楚地知道马竞和巴萨的报价，甚至知道就是俱乐部将消息透露给了《马卡报》，他还知道，不止马竞和巴萨，阿森纳、阿贾克斯、拜仁都陆续对昆尼希进行了报价。
　　昆尼希也成功引起了曼联的兴趣。只不过曼联并不是对诺尔斯进行了报价，而是希望他成为交易的一部分，他们希望皇马用昆尼希和8000万欧元交易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

　　但劳尔只在乎诺尔斯自己的想法。他语气平静，让自己对上那双金眸：
　　“你想离开皇马吗？”

　　你想离开皇马吗？离开马德里，离开你出生、长大的地方，离开他们。

　　昆尼希没有来得及回答。
　　这句话和他短暂的沉默却直接触动了古蒂脑子里紧绷的弦。
　　金狼几乎是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神色紧张，忧心忡忡。他根本没有做任何思考，脱口而出试图一票否决昆尼希的归属：“你不能离开皇家马德里！”

　　劳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趁着古蒂未将视线转到他脸上前，即时抚平了脸上外露的情绪。
　　其实他和古蒂抱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是从多种不同的因素总结出了这个结论。

　　而非存粹的个人情感促使。
　　反正劳尔是这么相信的。

　　劳尔稍稍抬眸，立刻收到了古蒂的视线求助信号，金狼蓝汪汪的眼睛写满了期盼，显然对劳尔给予了厚望，试图让他站到他那一边去。
　　但劳尔却没有贸然开口，而是看向诺尔斯，等待着他的回答。

　　昆尼希唇角的弧度拉大了几分，少年放松地靠在座椅上，背部曲线舒适地贴合着座椅靠背，那双金眸在黄昏的光线照射下，如同剔透的蜂蜜一般纯净，甜蜜。
　　对上那样一双眼睛，任何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以免自己惊扰到那双眼眸中瑰丽的光影变化。如同情人的蜜语一般甜美，如同昆尼希轻佻的语气：“哥哥想让人家走吗？”

　　劳尔半眯起眼眸，还没来得及出声，诺尔斯就将自己的话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我也很想留在皇马，但是主教练他...我想大概是我哪里做错了吧，他好像很讨厌我。”
　　那双璀璨的金眸随着他的情绪黯淡了下去，昆尼希垂下头，失落地像是一只因为下雨没法出去玩的狗狗。

　　“KK...”
　　劳尔沉默了片刻，将纸片随手递给了卡西利亚斯，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理解昆尼希的急切。
　　但昆尼希是皇马二队最特殊的那个。
　　每个签约来到皇家马德里的主教练都会被告知，他们可以任意调用二队的20岁以下小将为一队踢球，但除了诺尔斯·昆尼希·佩雷斯，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的话。

　　说昆尼希是最特殊的那个，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名字。
　　西班牙人的名字通常由三到四节组成，第一节是自己的名，第二节是父姓，最后是母姓。

　　父姓昆尼希是个较为常用的德国姓氏，诺尔斯虽然常住西班牙，但他的父亲确实是个德国人。昆尼希的母姓也非常常见，佩雷斯是个在西班牙国内非常常见的名字。

　　对于皇家马德里的死忠球迷来说，如果真真正正了解诺尔斯·昆尼希，就会知晓他的母姓“佩雷斯”，继承于弗洛伦蒂诺·佩雷斯。

　　弗洛伦蒂诺·佩雷斯是谁？
　　西班牙最大建筑公司ACS建筑公司的拥有者；00年7月16日——06年2月27日，担任皇家马德里主席。
　　在弗洛伦蒂诺离开皇马之后，大家对待昆尼希的态度似乎已然约定俗成：不要触及现任皇马主席的霉头，暂时不要让他升入一线队，也别把他赶走，以免别人觉得现任主席小气。但绝对不要亏待昆尼希，在二线队也要给他充足的锻炼。

　　而半个月之前，老佛爷弗洛伦蒂诺·佩雷斯宣布会参加6月14举行的皇家马德里主席竞选。
　　如果他再一次拿出“齐达内——帕文政策”，（指每年引进一位像齐达内一样的已经成名的巨星，以此来增加本队的实力。并且从二线、三线、青年队中提拔出像帕文一样有潜力的年轻球员以次来保证球队血液新鲜、长盛不衰）毫无疑问，他的外孙诺尔斯·昆尼希会是这个新“帕文”。

　　虽然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如果昆尼希的表现根本是扶不上墙的烂泥，那即便是老佛爷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求他升到一线队。

　　再加上，齐达内——帕文政策或许还能说对巨星们是不错的政策，但对“帕文们”来说，皇家马德里并没有给他们它曾经允诺的前程。
　　对于这些从小憧憬着伯纳乌的年轻球员来说，他们的机会被不断到来的巨星们挤压，被无限放置在板凳上蹉跎光阴，风光了一时，却毁掉了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

　　劳尔希望昆尼希能够早日升上一线队，却并不希望他成为“帕文”。
　　尤其是在俱乐部放出消息，弗洛伦蒂诺上任会承诺如同之前一样收购巨星的时候。

　　收购什么巨星？
　　注定会是英超、意甲、法甲、德甲的金靴、金童，金球奖、世界足球先生的得主。

　　近几年的“巨星”，他们的位置几乎都是在中前场。2007年金球奖得主卡卡、2008年金球奖得主C罗…
　　而昆尼希在卡斯蒂利亚主踢的也是中前场。
　　这样的位置重合在皇家马德里寓意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没有上场机会。

　　甚至他是“佩雷斯”。
　　球迷们不管他是什么，他们只要胜利。
　　“佩雷斯”这个姓氏意味的不是球迷们会给他的容忍。

　　而是对这个仅有16岁的少年“走后门”、“浪费资源”、“无理取闹”的愤怒。
　　想看笑话的人从来都不在少数，只有尽早进一线队并且表现出他自己拥有的能力才是昆尼希最好的选择。

　　可诺尔斯的表现，实在是和他想象中的有些差距。
　　劳尔抬眸，在后视镜中看到少年将头靠着窗，剔透明亮的琥珀色眸子注视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阳光倾洒在他的脸上，模糊了少年的轮廓。

　　他一时又心软了，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他能怪他吗？他不能。他清楚地知道弗洛伦蒂诺没有给昆尼希选择。

　　劳尔长长地叹了口气，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你知道的，为什么我从来不会劝胡安德·拉莫斯（皇马现任主教练）调用你。”因为皇马现在他妈地烂透了！要不是皇马烂透了，人们能想起几年前带给他们辉煌的主席？能拼命给他投票？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说的对。连马竞和巴萨都看到了，而且你的外公...现在正是你应该到一线队拼一拼尽可能为自己争取一个位置的时候。”
　　劳尔侧过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的卡西和古蒂，从后视镜里对上了昆尼希的眼睛：“我会劝一劝胡安德，为你争取机会，但你自己也要在二线队有更加亮眼的表现。行吗？”

　　卡西利亚斯默默在心里扎起了小人，队长，你和我说话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温柔过！

　　“谢谢你，哥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对不起，但我实在太想上场了。”
　　年仅16岁的二队小队长垂着头，卷曲的黑色发丝投下的影子将他的眉眼尽数遮住。
　　可他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劳尔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骤然被针狠狠戳了一下。

　　昆尼希抬起的手掌，遮住了上扬的唇角。

　　“我说...你真的看不出来他是演的吗？”卡西幽怨地瞪着劳尔：“你真的真的没有看出来吗？你在配合他演戏，对吧。”

　　劳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予肯定的回答：“不然呢？难得大少爷有这么积极进取的精神，巴不得下一秒就上场进7个球。”

　　诺尔斯的呼吸一滞，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道：“反正也没有人在乎我，哼。”

　　“啊？我在乎的。”古蒂微笑着摸了摸诺尔斯手感极佳的一头卷毛：“在乎红烧你还是清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