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走为上策 ...
-
祭典的喧嚣逐渐散去，妖王宫恢复往日的秩序。
自那日祭典惊变，云清舍身相护，凤临情急失态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愈发微妙。
凤临依旧会时不时地跑来清幽阁“骚扰”云清，送些稀奇古怪的“妖界特产”。
比如会发光的石头、味道诡异的灵果……
或者干脆找些蹩脚的理由赖着不走。
而云清，则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她发现自己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以纯粹“盟友”或“观察者”的心态面对凤临。
凤临那炽热的眼神，笨拙的关心，嚣张笑容下偶尔闪过的脆弱，甚至是她身上那混合着曼陀罗与阳光的气息……
都像无孔不入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渗透着她万年冰封的心防。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开始会在凤临靠近时心跳失序，会在她受伤时感到揪心，会在她对着自己笑时，心底泛起甜涩交织的暖流……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她万年以来从未想过，也绝不被允许拥有的东西——情愫。
《天规》第七条，清晰如刻印般浮现在她脑海：仙者当清心寡欲，断情绝爱，方证大道。
她试图用清心咒压制，但那悸动却顽强如藤蔓，越是压制，缠绕得越紧。
她试图用理性分析，告诉自己这只是“血脉共鸣”带来的错觉，或是身处异界产生的依赖……
但所有的理由，在想到凤临那张明明嚣张却总会为她露出不一样表情的脸时，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日午后，凤临又溜达了过来，手里拎着两坛据说是埋了五百年的“猴儿醉”。
“喂，冰块脸，尝尝这个！保证比你们仙界的琼浆玉液够劲！”她大大咧咧地在云清对面坐下，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云清正在擦拭她的佩剑，这是一个让她能静心的习惯。
她闻言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陛下，小仙不饮酒。”
“哎呀，偶尔破个例嘛！”凤临凑近了些，笑嘻嘻地，“就当是庆祝咱们干掉噬心魔，修复图腾柱，还有……祭典有惊无险？”
她说到最后，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云清抬眸，对上她亮晶晶的红瞳，心脏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她垂下眼帘，避开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依旧清冷、紧绷：“规矩不可废。”
凤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失落地撇撇嘴，自己抱起酒坛灌了一口，嘟囔道：
“没劲……你们仙界的规矩比老子的王袍带子还多……”
她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清幽阁顶部的雕花，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喂，云清，你说……等解决了所有麻烦，咱们这‘盟友’关系结束了，你会回仙界吗？”
云清擦拭剑身的手猛地一紧，指尖微微泛白。
她没有立刻回答。
凤临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回应，转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紧张和……一丝脆弱？
“应该……会回去吧？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地方……”
她语气故作轻松，却掩不住那点失落。
云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看着凤临那副强装无所谓的样子，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让她几乎想要开口说“不”，或者说点别的什么……
但最终，万千思绪只化作沉默，和一句近乎残忍的：“嗯。”
凤临眼中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将酒坛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行了！本王还有政务要处理，不打扰仙君大人清修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清幽阁，背影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和受伤。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云清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无力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发慌。
她知道，她动心了。
对那个嚣张、任性、麻烦不断，却也会为了责任拼尽全力、为了保护百姓不顾一切的妖王，动了不该有的凡心。
这认知，将她万年的修行与信念冲击得摇摇欲坠。
违背天规，心生情愫，这是堕仙之始。
是她万年以来谨守道心、刻苦修行所要摒弃的最大魔障。
“不行……不能这样……”她喃喃自语，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必须……离开。”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彻底失控，怕那不该有的情愫会如同野火燎原，将她万年道基焚烧殆尽。
她起身，快速而沉默地开始收拾东西。
动作机械，眼神却坚定。
她必须趁一切都没有开始之时，断了这种念想。
狼耳侍从正好过来送一些新采摘的灵果，看到云清在收拾行装，愣了一下：“仙君大人，您这是……”
云清没有看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妖界之事已了，小仙需回仙界复命。”
“啊？这么快？”狼耳侍从急了，“陛下知道吗？要不要属下先去通报一声？”
“不必。”云清打断他，将最后一件物品收入储物戒指，“不必惊扰陛下。”
她走到窗边，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承载了她太多复杂记忆的妖王宫，看了一眼凤临寝殿的方向。
“告辞。”
话音未落，她周身清光大盛，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狼耳侍从目瞪口呆地看着空荡荡的清幽阁和那远去的仙光，手里的果篮“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完、完了……仙君大人……走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脸色煞白，连滚带爬地朝着凤临的寝殿冲去，“陛下！不好了！仙君大人她……她回仙界了！！”
而此时，正在寝殿里对着公文生闷气的凤临，听到狼耳侍从带着哭腔的禀报，手中的朱笔“咔嚓”一声，被她硬生生折断。
她猛地抬起头，红瞳中先是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震惊和被抛弃的愤怒，最后……统统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慌乱。
“她……走了？”凤临的声音干涩得可怕，“连……告别都没有？”
殿内一片死寂。
凤临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云清消失的方向，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红瞳，此刻却只剩下无边的寂寥。
“云清……”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咽下去，“你就……这么走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