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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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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了卓望古的生日,无数的喜帖,礼物跟长了翅膀一样,乌乌泱泱的飞了过来。
王韵祺叉着腰,怀里抱着厚厚一摞花名册,站在一片礼物的海洋中,气势十足地指挥着自家佣人帮忙整理。
“那个无人机小心点!轻拿轻放!”
“雕像给他摆那个玻璃柜子里,对,就那儿!”
“画?先找个空地方堆一起,等他以后自己看!”
“表?停了的表,先手动上链20-25圈,再放进摇表器,对,就放衣帽间中岛那儿,把转速和时间设置好!别弄错了!”
她忙得团团转,一抬头看见罪魁祸首还坐在沙发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卓望古!!!”
“我在,我在”卓望古崩溃的坐在沙发上,疯狂翻着自己的邮件,“助理发的报表被埋没了,我在找。我忘了告诉他今天先别给我发这个邮箱上,现在他人在飞机上,我也联系不上。”
王韵祺无奈扶额,把整理好的名册递给他,询问到:“下午的聚餐,你邀请楚晚了吗?”
卓望古接过名册,从前到后,又从后到前,来来回回仔细扫了好几遍,随即低头冷笑一声:“他?谁知道呢,可能回他的A市当他的楚大少了吧。项目都结束了,还联系什么?”
王韵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走呢,那天还邀请宋以辞出去喝茶。”
卓望古心不在焉地重新拿起平板,假装继续找邮件,嘴上却更硬了:“他留不留下关我什么事?J市又不是我家开的。爱找谁喝茶找谁喝去。”
王韵祺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摇了摇头,懒得再戳穿,转头又去指挥佣人收拾那片狼藉。
等到王韵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门口,卓望古立刻像是做贼一样,飞快地再次抓过那份被他丢开的名册。
连绍,宋以辞,父亲,母亲.......
名字一个个掠过。
事实证明,卓望古的视力并没有什么问题。
楚晚!楚晚!楚晚!!!
卓望古感觉自己现在和那个阴湿男鬼一样。
自己哪年不是各个节日都准时准点给楚晚送礼物?不管是新年还是他生日,大到情人节,小到什么立冬、冬至!就连双11光棍节,自己都别出心裁地空运了两根巨长的法棍面包送给他,美其名曰“应景”!
现在倒好,轮到自己过生日了,连个屁都没有!
他什么意思?!是彻底把自己当陌生人了?还是觉得连表面功夫都不值得做了?
卓望古气得直磨牙,却也没招。难道还能冲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不给我送生日礼物”吗?那他卓望古的脸还要不要了?
等下午和连绍他们的聚餐结束后,卓望古以为今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正打算回家继续收拾礼物,却被一群闻讯赶来的狐朋狗友连拖带拽地拉去了酒吧。
“卓少生日,怎么能这么早就散场!”
“就是!必须不醉不归!”
盛情难却,他便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
酒吧里光影迷离,音乐震耳欲聋。他被朋友们簇拥着坐在最大的卡座里,香槟塔堆叠起来,气氛热烈如火。卓望古很快被灌了几杯酒,加入了玩骰子的行列,大声笑闹着。
然而,就在一轮游戏结束,他仰头灌下一杯酒,视线随意扫过周围喧嚣的环境时,目光猛地定住了。
就在他们卡座斜对面,一个相对安静些的角落卡座里。
只有一个人。
楚晚。
他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酒,半倚着沙发背,安静得与周围沸腾的环境格格不入。
卓望古呼吸一滞。
他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
他身边的狐朋狗友还在吵吵嚷嚷地劝酒、起哄,声音大得刺耳。
楚晚似乎察觉到了这道过于专注的视线,微微侧过头,目光穿越晃动的人影和迷离的光线,落在了卓望古脸上。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震耳的音乐中凝固了一瞬。楚晚的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卓望古像是被当场抓包的小偷,脸颊猛地一热,下意识就想移开视线,但心底那股憋了一整天的情绪,却告诉他不能怂。他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梗着脖子,带着挑衅,直直地回望过去。
周围的喧嚣成了背景板,两人隔着短短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
卓望猛地灌完杯中剩余的酒,重重放下酒杯,在一片起哄声中,径直朝着那个孤零零的卡座走去。
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楚晚对面,身体前倾,轻佻开口:“哟,这不是我们楚大少吗?怎么,公司待腻了,也肯屈尊来这种俗气的地方沾沾烟火气?”
楚晚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只吐出四个字:“关你屁事。”
卓望古瞬间就醒了酒,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想起了空白的礼单,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像个傻子一样巴巴地送礼物,想起了连绍那个荒谬的假设,想起了此刻楚晚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隔着桌子一把攥住楚晚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就要把他往外拉:“你跟我出来!”
楚晚显然没料到他会有如此粗暴的举动,猝不及防地被拉得踉跄了一下。
在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和中,楚晚被卓望古几乎是拖拽着拉到酒吧后门相对安静的巷口时。
极度的难堪。
情急之下,他想也没想,用尽力气抽回手,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挥了出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卓望古偏着头,左脸颊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他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声脆响在耳边嗡嗡回荡。他……被打了?被楚晚……甩了耳光?
他缓缓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盯着楚晚。
楚晚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又看向卓望古脸上那鲜明的红痕,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卓望古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最后一丝期望也彻底粉碎。他狠狠地甩开原本还下意识抓着楚晚胳膊的手,用通红的眼睛剜了楚晚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大步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
楚晚僵在原地,许久,才低头暗骂一句。
“该死”
……
卓望古逃似的回到了家,打发掉了朋友们发来的询问信息,将手机静音扔到一边,瘫坐在那片还没完全整理好的礼物中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
脸颊上的刺痛还在,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从小到大,只有他卓望古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动过一根手指头?而且还是……还是被楚晚!是他从小就护着、陪着、哪怕后来互相看不顺眼也顶多嘴上互刺几句的楚晚!
卓望古把脸埋进膝盖,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在这时,叮咚——门铃响了。
卓望古烦躁地抬起头,不想理会。但门铃执拗地响着,一遍又一遍。
他低咒一声,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和未消的怒气,一把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瞬间瞳孔骤缩。
是楚晚。
他居然还敢来?!
卓望古的目光落在楚晚手里拎着的一个包装精致的蛋糕盒上,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冷笑,出言讥讽:“怎么?楚大少这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打算在蛋糕里面下砒霜毒死我泄愤?”
楚晚站在门口,廊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的侧脸。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将手中的蛋糕微微往前递了递,声音很低,
“生日快乐,卓望古。”
这简单的五个字,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卓望古翻江倒海的内心世界里,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他盯着那个蛋糕,又抬眼看向楚晚那双此刻不再那么冰冷的眼睛,之前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更加难以控制的酸涩,哽在了喉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