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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孕妇与前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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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莫止给招来的?”陶悠然刚问完,就瞧见莫止推了包厢的门进来了,一脸阴郁,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莫亭依旧没反应,低着头快睡着的模样。一阵冷风到了跟前,才掀了眼皮看了一眼,不带表情。就这么看着眼前男人的臭脸,仿佛上头能开出几张人民币来。男人望着她的肚子默然,眼底幽幽一片。
“靠!XXOO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陶悠然拿手指卷了一撮长发暗自嘀咕,“这顿饭照这模式发展下去得消化不良。”
钟茌只觉得阴风一阵一阵的过,全身起鸡皮疙瘩。
“唉,我说今儿个高兴日子哈,别弄的跟……呃!”还没说完,肩头就搭上一只漂亮小手。
“唉,我说钟茌你这王八蛋介绍新女友给我认识认识!”小手的主人不仅手漂亮,声音也是千娇百媚,可听在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啊,渗人!
陶悠然扯着钟茌迅速撤离现场,喉咙里还滚过微不可闻的咕哝,“早死早超生早死早超生。”末了又加了句,“死道友莫死贫尼。”
自从莫止进门,许多视线就从四处拢过来,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莫止忽的抬头扫其中一人一眼,复又低头拉了莫亭的胳膊往外走,中间停顿了一下回头朝那男人抬了抬眉毛,那男人也起身跟了出来。
酒店的装潢是江南园林的风格,小桥流水人家。三人在中庭西南角的亭子止了脚步,两人在前一人在后。
莫亭视线落在忘忧亭那牌匾上就没再动。实在受不了沉闷,对牵着自己胳膊的莫止叹道,“哥想说什么就说吧,你把他叫来也没意义。”他指的是谁大伙都心知肚明吧。
“孩子谁的?”倒是后面的男人忍不住。
“嘻,”莫亭歪头笑看向他,眼神透着狡黠,又有一丝莫名的意味。“欧阳,我说你的你信还是不信?”看着欧阳皱眉抿唇模样,知道他又被自己气到了。
“简直是胡闹!”莫止终于忍不住喝道。
“我怎么胡闹了?”莫亭回忆当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医生的白大褂也刺眼。想到这鼻子不自觉的皱了皱。缴完费拿着手术单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护士唱名号——自己也想过不要它的吧,自个的未来都不确定呢,怎能再去负担另外一个小生命。抚还平坦的肚子,没想它就这么静悄悄的来了,油然而生的一种悸动,颤颤巍巍的在脉搏间跃动。医生说是个健康的宝宝,8周,都不声不响的躲在自个的肚子里56天了。应该还是个漂亮的宝宝吧,她还想起第一次见到欧阳,他顶着漫天红霞向自己而来的风霁月明的样子……手术室里不停有女人脸色苍白的出来,那扇门不停的开合开合……她还想到要是没有离婚,自己应该是有勇气带它来这个世上的吧……可是哪有如果呢,他们离婚,出了民政局就各奔东西,连句再见也吝啬……不是无痛么,她再次确定了手术单上的一行字,可是她们的脸还这么苍白……这么凄惶……
她实在记不清是怎么跑出医院的了,等回转心神的时候她已站上医院门口的大道不停喘息,估计还是痛的,一边走还一边在想,她怕痛,属于神经末梢过度发达一类,所以她逃跑了。后来慢慢琢磨,生孩子不是更疼么,所以当初给自己找的逃跑理由被推翻,她又找到其他的。她怕心痛,怕离别的痛,怕生离也怕死别。终究还是不忍,终究还是留下了。等到它会动,会踢,她又觉得从此便不会再寂寞。
欧阳似是下了什么决定,轻咳一声,拉回另俩人的思绪。
“复婚,我们复婚!”一句话是对着莫亭的肚子说的。
“做梦吧你!”莫亭见着他只盯着肚子,感觉不自在,也愤懑,当她这个娘是死的啊。这么一句话叫她忍不住一脸见鬼的表情。“我不守妇道我水性杨花,早在跟你离婚前就跟别人暗度陈仓珠胎暗结了,行了啊你,别一副谁离了你活不了的样子!”扭过头不再看俩男人。
“我们最后那次……”欧阳还没说完,莫亭就炸了毛。
“说了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她晓得此刻他在想什么,那次她还扬言要告欧阳婚内□□……一想到这满脸通红,也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别以为我好欺负!”跺脚咬牙切齿,说完转身就走。
欧阳要抬步跟上去,被莫止一把扯住。“你说你怎么就那么糊涂?”
“以前不是都没怀上么,谁晓得?”欧阳垂眼,遮住眼中汹涌情绪。
“难道你是因为小二没怀上才有的那些个破事?”莫止声调终是忍不住往高了扬,拳头也紧了紧。欧阳要敢说是,他就揍他!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人?”欧阳靠着一侧石墩坐下,眼睛始终不离莫亭离开的方向,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叹气。
“因为你,小二一直记恨着我,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莫止气急败坏,松了拳头也坐到一旁。
“她知道了?那是不会有原谅了。”欧阳仰面深深吐气,她原谅不了对婚姻不忠诚。
“哼!带着我都抬不起头!早知道就不让你来,她怎么就敢一个人把孩子留下了!”莫止狠狠地唾一口,遂又垂头丧气。怕是小二连我都不肯原谅了。
“都是我的错。”
“你都不晓得老头子被气成什么样子了,我爸让小二滚,她就没回去过,估计现在更不敢。唉,你说当初……又有什么当初。”
当初么,欧阳恍然。多好的时光啊,好到自己都不忍去回想。离婚那天,出了民政局大门,他都不敢回头望她背影一眼,却深知她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他红了眼眶,一个大男人在车上哭到声嘶力竭,跟失了心爱物件的孩子一样。他一直清楚她的决绝的,对自己残忍对别人亦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没有权利后悔,都是自己做的选择。在这场婚姻里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晓得自己是输给了时间也输给了自己。她对这段婚姻认真,悉心经营,是他一手叫它一夜分崩离析,是他失了最初的坚持与勇气。当初……是啊,哪来的当初。
“你说你怎么让人觉得可恨呢?”莫止伸手要戳欧阳脑袋,因为欧阳一句话,却半空停下,尴尬落在那儿,转瞬就暴跳如雷。
“夏商周回来了,来找过我。”欧阳起身要走,莫止更是快过他,一阵风似的就消失中庭。
“他敢!他敢!他还有脸了!反了他了!”莫止迭声的咒骂,欧阳嘴角牵上一抹艰涩的笑,慢慢的往回走。该把这个夏商周回来的消息告诉莫亭的,毕竟,毕竟……她当年那么爱的一个人。
身体每寸肌肤蔓延过一丝苦涩,他还记得莫亭第一次抱自己那回,哭的那般伤心,红彤彤的眼眶红通通的鼻尖。那天是夏商周订婚的日子。她问他一个问题,夏商周说找个爱自己的比自己爱的要容易幸福的多,她问他对还是不对。他多想对她说一句傻姑娘,可是他却回答是啊,夏商周说的对,你嫁给我比嫁给他幸福的多。然后她说我嫁给你,毕业后。信誓旦旦的,只因那是她爱到让她躲到别的男人怀里哭的男人的一句话,可当时自己是多么开心雀跃啊,他觉得他要感谢夏商周,没有带走她,把她留在了他的身边。她答应要成为他的妻,相携一生。多好啊,她能让他有给她幸福的权利。他们结婚,他们离婚,开头以及后来的种种,真像梦一场。
他们的婚姻因为夏商周开始,那么就注定要因为他结束么?他不敢自问,胸口钝钝的痛。
莫亭回了包厢裹了外套挎上包就走,蹬蹬的几步转眼就要出酒店大门,又回头往凉亭的方向瞪了一眼。“我呸!我呸!下流无耻!”到了家门口,盯着那门想了会,想到门后那空荡荡的屋子,我立马就卖了你!一刻不停下了楼,火急火燎的到小区门口一溜的中介都挂了牌写明出售。两百多平方的房子比市场标价低了十来万,还是三年前的新房,铁定很快就出手。等忙活完,心头畅快许多,喜滋滋慢悠悠的往离小区不远的私房菜饭店走,摸摸肚子道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莫亭无意就往那个方向瞟了下,几乎是瞬间就楞住。在朦胧的路灯灯光下,他的脸在忽明忽暗中细细的打上了一层光影,头顶被一圈光晕笼罩。她只晓得那时候因他喜因他悲,也因他结成与欧阳的婚姻。片刻她的脑海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居然……居然回忆不起那些原本清晰无比的曾经了。
眼见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近,含着笑问,“不认识了?”她摇头心想,怎么会不认识呢,就是想不起第一次见你的样子……是啊,觉得时间真快,光阴移绰,居然又再见又重逢了。莫亭望了望头顶的满月,思量着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