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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泡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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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又怎么样,不对又怎么样,我肚子里的是沈家的骨血,他沈斟稼不能不承认!”
算着阳光投下的影子,可卿知道金主就要回来了,可是眼前这高挑漂亮的女人有死活都不肯走的架势,她的笑容渐渐换作焦急。
“怎么了,怕老爷回来责罚你了?只要沈斟稼他给了我这个名分,我就是这沈家的女主人,只要你把我带过去,你就立了大功一件!”女人继续的猖狂着,发出不善的嘲笑。
可卿看着这漂亮的女人,她真是不知道老爷为什么宁可出去招惹这样的货色,也不肯对夫人好上那么一分一毫,唯一的孩子听说还是前妻留下的,至于前妻,她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丝毫有关前任女主人的物件。
“我是想,小姐,您为什么不把孩子生下来再来找老爷,这样,怕是老爷不会饶了您的!”可卿说的恭敬,可是女人依旧是不可控制的打了个战,从这一个冷战上,可卿已然猜透其中的含义:怕是怕生下来这个孩子的吧。
“他如果想我把这孩子生下来,我自然会留着的!”
“那,您还是回去吧,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来找老爷,老爷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的,也自然不会看着您这么美丽的人再为他遭罪,小姐,您现在来闹,想过后果么?”
“后果?我要是闹到沈家去,他太太就得和他离婚,尤家就会和他反目成仇,沈氏企业就会有危机,这就是后果!”女人一下子又来了气势,抓住了救命稻草奋力向上攀岩。
可卿轻抿着嘴唇,笑了笑:“小姐,您大概忘了一点,就是这些达成的前提必须是,夫人想和老爷离婚,首先这点您就无法达成!”
“怎么会,他都,我都……他太太有病啊!”
“小姐,您这句话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若是被尤家人听到恐怕对您不利。太太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前几天也有一位,看起来情况要比您糟很多,夫人吩咐下人带她去打胎之后,太太一向心善,还是准许她活在这个世上了,那时候老爷刚好出差,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我们都鼓动着太太不要下不了狠心,可是太太真的是太心善了!”
可卿严肃的说完子虚乌有的故事,就看着那女人的脸色已经由红变白又成了青色,瞬间完成调色板的整个变色过程,又踩着那双金色的高跟鞋,左右摇摆着走回跑车里,不一会儿就逃窜而去了。
可卿想,自己是不是罪恶了一些,那毕竟也是一个生命啊!可是幸而事情就这样缓了下来,也好等一下给金主个提醒。
可是,金主没有回来!
可卿静静坐在卧室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究竟有多长呢?似乎长到足够将欲拿起的说辞放下了,长到她将解释的话斟酌一遍遍之后融汇成一句“对不起”,长到她合衣要睡着了,可是旁边的卧房里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金主!”黑暗中她独自叹息。
走进大门的时候,没有人说什么,走过草坪的时候,没有人整理草坪做日常工作,走过泳池边的时候,里面没有水,顷刻间这里似乎绝了人迹,幸而在她踏进宅子的时候,还有人在打扫地板,她这才知道,夫人回了娘家,老爷尚未回来。
一个尚未回来,一个回了娘家,这次似乎事情闹的有些难以收拾了。
黑暗中的孤独的影子与月光做伴,她从床边站了起来看了会儿窗外的院子,又窝进圆形的沙发里,双臂抱腿,紧紧的缩在小小的世界里似乎就可以抵挡住袭来的一股股热浪,滚烫的温度令她有些难以思考、难以分辨,出现在她眼前的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
似乎有人在对她说:“何苦这么难为自己?”
又似乎有人在拉她起来,道:“走吧,与我同回!”
熟悉的声音,令她想起了结局。
一向与她甚好的熙凤,竟落得了个裹尸弃荒野的命运。
一向繁盛的荣宁两府,竟是落了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如花似玉的美姝经不起心火的折磨终至殒命,柔韧多舛的心经不起命运的摧残,缘终落下三千烦恼丝,就算是那心高气傲又有何用,就算那满腹史书又是如何,就算那爽朗性情又能怎样……不过是,女人,不过是,命运。
倦了累了,疲了乏了。
如果能抓住了这指尖触到的仅有的温存,那么是不是也同样能够找到在世上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如梦如幻的,是梦境还是现实,是经空气折射后的阳光投影在泡沫上的五彩斑斓,还是那能够真切感受到的阳光的温暖、惠风的和煦?
“金主,是你吧,可儿感觉的到,一定是你。”
“那就把眼睛睁开!”
沈斟稼有些发怒的吼着,可是他怀里的可卿完全的不理会他的怒气,依旧在灼热的状态下笑的犹如四月迎风而开的桃花,热红笼罩下的面庞有着病态晕红的同时,也掩盖不了苍白的无力感,沈斟稼这一刻才意识到,她不是他手中的另一颗棋子。
他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常年的混迹与名利场,就可以这样伤害她么?
可卿依旧闭着双眼,自顾的说,没有主旨,没有目的,只是陈述着一种久久得不到宣泄的情愫,或者她的头脑已经不清楚了,或者她只是走在自己梦境的世界里,可是那些话只会越来越令沈斟稼心中的罪过加深。
“可儿懂得好多事情的,只是可儿知道,那样子会令金主为难的,可儿会听话的,会好好的替金主打理这个家的,金主爱这个家,可儿也爱这个家,这是可儿的家……所以,所以,将来不要也赶走可儿!”
“放心,不会的!”
沈斟稼已经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他只不过是晚回来了一些时间,只不过是与她怄了一次气,就令自己疏忽她到了这种地步,她在发烧,她在哭,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止住这些疼痛。
“救护车在哪儿!”王者的咆哮响彻在沈宅里。
尤芸息手中的书掉在双膝间,书的脊背砸出的疼痛轻轻被略去,她听着楼下急促响起的脚步声,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什么家主,这一刻她想捍卫的,只是这个平静下波涛暗涌的家,或者是,沈家。
她不能仅仅的躲在书房里,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拖沓着拖鞋,她几乎踉跄着下了楼,正看见抱着可卿就要出去的沈斟稼,怀里的人很虚弱的垂着双臂,痛苦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流出,喃喃中是两个女人同样牵念着的名字。
“斟稼,斟稼……”
尤芸息紧紧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不行,你不能送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