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垃圾场游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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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悄悄降临。
谁能想到，做人的前22年像是寡淡的纪录片只有艰难的生存，最后一天变成动作片又是绑架又是坠崖，后面陡然变成玄幻片重生成狗，现在竟然还上演警匪片，跟一只神经嘻嘻的猫，埋伏在垃圾场后面的钢材堆里，抓贼。
不是，你认真的吗？
啊！？我吗？
瘦城麻杆儿浑身伤痕饿了不知道几天现在肚子又开始咕咕叫，连你猫猫拳都打不过的，我吗？？
不是，我白天是想死没错，但是现在没有真的要去送死啊救命！
默默在心里念着老天保佑，陈晏秋回忆着下午牛哥义愤填膺给他指定的“战术”：
“这两个贼上次趁着李老头不在，半夜里偷偷来看过一次，我躲在屋顶上看到他们把里面搜寻了一圈，还偷偷去钢材这边转了一圈，说好了过几天要来偷拿材料做武器，教训别人。
我连续蹲守了好几天，前几天天气好李老头下班晚，今天又冷又雨，我有预感就是今天了。”
“我听他们说要多带两个兄弟来，本来想着，等他们拿上铁架子了，我就蹿出去，趁他们不注意，狠狠给他们几个来一口。这铁架子又大又重，到时候想办法砸他们自己身上，就能给他们赶跑了。等李老头第二天看见，肯定就明白有小偷了，到时候就会注意防护了。”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你。虽然你看起来就很废材。“
说罢眼神还虚虚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臭狗，
“但是如果你能假装成人的话，就从里面等他们正在做坏事的时候大声喝退他们。”
回到当下，根据猫老大的新战术，猫躲在钢材堆的中号钢管里面，等贼人来的时候，它就趁机窜出来，等听到贼人被咬的痛呼声，狗就打开屋内灯，然后大声喊是谁，然后弄出一些声响，贼人在混论之际一定会趁乱带伤逃走，然后一猫一狗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因为整个过程中不会被看见屋内实际是一只弱到不行的狗，所以应该用来震慑几个小偷小摸的贼是够了。
前半夜雨渐歇，乌云后的月亮露出一个浅浅的圆弧线，给地面施舍一点点清冷的光亮，照映着许多潮湿的积水潭。
猫哥已经去外面很久了，狗子一个人，哦不，一只狗在屋里等待了很久，一开始趴在熄灭不久的小太阳前面，感受着未尽的余温，在这块旧褥子上昏昏欲睡。
等待最是空虚。
不自觉地，伤感开始上涌。
一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来做这件如此不自量力的事。
抓贼？
人类有多险恶，可能猫咪还不知道。
首先，如果贼人真的组团来的话，恐怕如果发现屋里有一个人在，不一定会被吓退，说不定会还恶从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屋内人解决掉，最起码也要限制屋内人的行动，受伤在所难免。
所以高声喝止是绝对不够的，还得多做点准备，以威慑贼人。
这么想着，这只浑身挫伤的瘦狗站起来抻了个前俯后翘的懒腰，去桌边安排陈设去了。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复又安静下来，感受不到一点其他生命的存在。
黑夜总是轻易引起人的愁绪，更别说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秋夜。
看来我应该真的是坠下山崖死了。
想报仇吗？想的。可是坠崖是意外，而就算那富贵仇人站在面前，凭借我一个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流浪狗，又能如何呢？恐怕这次被保镖打死会更容易吧。
更何况，还不知道今夕何夕，万一是什么平行世界，更是一切旧怨皆虚无了。
反正也没有挂念的亲人，就算今天被歹人害了，也没有什么。
倒是这小猫咪还挺有意思的，跑这么快，应该不会被抓到吧？
不过也不重要，反正人死了别的也管不着了，要是他没事可以把我吃了当口粮，要是他也难逃魔爪，咱俩还可以黄泉作伴潇潇洒洒。
漫无边际的想着，陈晏秋上下眼皮儿开始打架。
伴随着自己寂静中的呼吸声，逐渐开始打今天第一个盹儿。
静静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将紧张感也冲淡了些嵌进每次呼吸里。
估摸着是到了后半夜，突然，细碎的脚步声从墙根下响起，频率非常快，非常轻微。
如果不是犬类这么灵敏的听力，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陈晏秋下意识放轻了呼吸，望向后窗的方向，那边就是堆放金属建材的位置，猫咪也隐匿在那边的某个角落，而他即将听随猫咪的号角，开展最重要的威慑的一环。
终于，忽然听到外面一整慌乱的什么东西重重砸地的声音，伴着两声隐约不清的叫声。
就是现在！
啪！这小仓库屋子灯光大亮，透过窗户射出的光，后窗的窗帘上显示出一个穿着连帽雨衣的上半身人形投影！
而旁边一根细长圆杆的东西立在一旁，猛然一看，恐怕会误认为是一杆防身的土制猎！枪！
没错，刚刚陈晏秋思索半天，虽然不怕死吧，但是也不能便宜了坏人！
如果面对一个人他们有恃无恐，那么，如果是一个有枪的主人呢？
人总是惜命的，如果这次被枪吓跑了，估计后面也大概率不会再来了，毕竟钢材值钱，但如果要拿命冒险，是个人都得掂量掂量。
于是他搜刮出来一个钓竿的长筒盒子，再把一个已经破掉的风筝骨架捆在一起，拼成了一个玩具猎枪。
虽然粗制滥造，但在这么昏暗的光照下，作为影子去威慑，应该远远够了。
坏人心虚，只是偷钢材绝对不想冒这种丢小命的风险吧。
一切已经相当完美了，恐怕最开始那只小猫短时间内也绝对想不出比这更合适的方法了。
然而，意外就是这么离奇。
简单来说，就是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猎枪的。
比如此时，暖黄的灯光透过这两具极具威慑力的影子，把外面狭窄过道上的情形照亮，两个双层脚手架散落在地上，旁边赫然是四只的高大犬类！
其中两只因为突然亮灯，短暂停顿了下，就去一边刨那只弄出动静坏了他们计划的小猫。
小猫则回到了之前藏身的中型钢管里面，利用身体的优势，一时间令对手没有对策。
为首的最高大的一只狗，脸上有一道竖贯眼皮的刀疤，他的嘴细长，看着窗帘上的影子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两边犬牙龇起，露出暗红牙龈，无疑是好斗恶犬，但是爪子隐隐后退半步，似是准备撤离了。
“是谁在外面？”这时一个年轻男声响起，给这领头的狗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没记错，根据盯梢的小弟汇报，今天这里明明只有老头一个人，从来没有什么年轻的男人出现过。
而老头的声音他们几个再熟悉不过了，绝对不是这个声音。
而且别的狗不知道，他却是认识，绝对不会认错，这人手边应该是把枪！
什么人竟然有枪？
“汪~呜！”这狗忽然高声呼唤一句，另外三只狗全部停下了动作，向他聚拢过来，一起开始大声吠叫
“汪汪汪！”
“呜~呜~汪！”
刚刚有个洪亮的狗叫在喊大家都过去，但是没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在屋内的陈晏秋这才意识到不好，被这猫子坑死了，根本就没有人！
这“贼人”其实是“贼狗”！
要命了这也不说清楚！太乌龙了吧！
说不定人家根本就不认得什么枪不枪的，完啦！这下待会儿估计要被咬死！
太惨啦！早知道最后被一群野狗活吃，不如白天被猫吃了得了！
一想到一会儿血肉模糊的惨状，简直难以做出任何高兴的表情。
算啦，估计还是交代在这里。
死坑啊！这猫！
如果他还是个人，现在已经把自己头发揪掉了都！
这会儿外面狗叫声逐渐向正门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陈晏秋把椅背上的雨衣迅速裹在身上，用不耐烦的狗语大声叫了一声：
“谁啊半夜不睡觉，到别人家里乱叫不礼貌知道吗？”
说着直接拔掉门闩推开门，跟为首的那恶狗隔着半米，大眼瞪小眼。
那刀疤又给整不会了，他眼前是一个穿着人类雨衣的狗，全身只剩个白色的嘴把黑鼻子露在外面，以及四只浅色的狗爪。
深色的瞳孔瞪圆了直直跟他对望着，也看不出来是什么犬种，站在台阶上比他还高一点点，神色严肃，如果没看错似乎还透露出一种“你怎么无理取闹”的表情。
而且这时候，天空又开始陆续毛起了小雨，让这件雨衣看起来也不那么突兀了起来。
刀疤制止了旁边一只咧嘴的土狗大壮，又走近了一点，动动鼻子在陈晏秋旁边嗅了嗅，问：
“男人呢？”
陈晏秋回头示意了一下，“在里面。”
边说边状似不经意的往台阶下面走，给刀疤让了个身位置。
等刀疤身体已经越过他进门的一瞬间，陈晏秋冲着一个方向发疯似的撒开脚丫子就狂奔。
而不过短短几秒，刀疤已经意识到被耍了，屋里没有别人的气息，而立在桌边的“纸枪杆”明显就是个假货！
毫无疑问，现在的情况就是，刀疤带领的野狗四人组，被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人话的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子摆了一道，屋里没人也没枪，他们几个被这只穿着雨衣怪模怪样的狗子耍着玩儿！
实在忍不下这口气！四只反应过来一顿龇牙咧嘴大声叫骂，向着那狗追去。
短短十几分钟，雨就渐渐下大了。
垃圾场里，一个低矮的雨衣身影在前面玩儿命狂奔。
从离仓库最近的建材区域，路过压缩成比人还高的塑料区，一会儿绕回厨余垃圾山坡区，一会儿路过塑胶轮胎和报废的旧车壳，反正是满场绕行，蛇形走位，七蜿八绕，上蹿下跳。
一狗狂奔，四狗飞追，不一会儿就弄得过道上满是飞溅的淤泥和垃圾。
后面几只狗叫苦不迭，前面的狗子在跳过几次垃圾山之后，基本每次都往垃圾堆里面钻，非常灵敏。
而他们到底不是特别熟悉垃圾场，加上越往里面越味儿，追赶了几圈之后，感觉鼻子都有点难受了。
特别是雨又越下越大，雨打泥巴的腥味，混杂着橡胶味儿和腐败食物的酸味，对于灵敏的狗鼻子真的是一种冲击，刀疤连打了好几次喷嚏。
终于感觉大家速度都慢了下来，前面那狗子眼瞅着身影在一堆垃圾顶上没动，估计也没有体力了。
刀疤眼神示意，另外三只从三个方向小声攀爬到一半猛然一跃，三只狗一起，给那雨衣扑了个正着！
刀疤冷笑，这次一定抓到了，说什么都要给他小子点颜色瞧瞧。
没想到等扑住了，只听黄毛大声嚷着“老大...呕...给他小子跑了！...呕...这里只有衣服！”
这会儿雨越下越大，且眼瞅远处街上开始有了稀疏的车流和行人，可能再过一会儿卖早餐的都要出摊了！
刀疤狠狠瞪了那垃圾山一眼，决定还是正事要紧，遂还是回到建材区，准备把脚手架带走。
不过撇到钢管，改了注意，让大壮跟自己拿脚手架，让黄毛和小黑俩一人一头把那比人手臂略粗点的钢管带走。
被这垃圾场的狗耍了，这猫让弟兄们带回去加餐！
于是野狗四只两两把钢材咬在嘴里，小跑步顺着垃圾道往外小跑而去。
而这一边，垃圾场里面刚刚同一个垃圾山里，陈晏秋听见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远到依稀听不见，赶紧前爪撕破了一个装满了烂白菜叶子的黑色垃圾袋，把脑袋钻出来大口呼吸。
也顾不得什么臭味了，雨又灌进他的鼻腔嘴巴，眼睛也糊住了，下午的境遇再次重演。
几次深呼吸之后，仔细听了会儿，周围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奇怪声音了，于是轻手轻脚走下垃圾山，从后面绕回建材区，轻轻喊着：
“猫老大？猫老大？...咪咪？...牛哥？”
半天没见回应。
看见地上脚手架剩下一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此同时，千米外的街道上，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音，接着传来几声更加激动的狗叫和呜咽声，伴随着男人的咒骂，短短2、3分钟又重新归于平静。
陈晏秋顾不得看路，被刚刚散落的铁丝划到脚也无暇顾及，提到最大速度向响声来处奔去。
然而出了垃圾场门，追到街上，转过街角只远远看见路边滚落的一只钢管和脚手架，不久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四只野狗不见踪影。
白炽路灯下，雨呈线条般坠落，柏油马路黑沉沉，铁器冰冷。
一时间只有雨簌簌落下的声音，天地间于是又之见他一人。
不，是一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垃圾场游击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