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毁灭世界》盗猫

12、第 12 章

　　没死？没死就得爬起来收拾烂摊子。

　　贺澜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下面还有怀初，上面可能还有无辜的蚁后，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她从废墟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出时分了。怀初站在停车场的空地上，朝她跑了过来，爬上废墟，拽着她。

　　贺澜自己把长针拔了出来，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艰难的一个动作。她还找到了手枪，但是系统给的其它两个小东西，实在是找不到了。

　　废墟上全都是一闪一闪的光球，飘来飘去。现在贺澜看到它们只想吐，这些都是死人的尸骨。

　　贺澜本来想找到沈少城的大脑，多补几刀，但是找不到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疯男人恐怕狡兔三窟，又金蝉脱壳了。

　　远处出现了黑色的直升机，密密麻麻，好像蝗虫过境。怀初安静地坐在废墟里一块伸出钢筋的水泥板上，哼着一首像儿歌的曲子。

　　“他们是谁？”贺澜问。

　　“联邦安全局，”怀初跳下水泥板，朝停车场旁边的绿化带草坪走去，“我们逃不掉了。”

　　贺澜握紧了自己的枪。怀初躺在草坪上，用一种婴儿蜷缩的方式，抱住自己的膝盖和脑袋，她说：“贺澜，我要关机了，这样就不会那么痛。再见。”

　　贺澜不甘心。她这一次打得这么好，甚至马上要砍到沈少城了，要不是他跑得快，贺澜绝对会赢。

　　“099号玩家，目前您收集的光球，不足以对抗联邦安全局，请问是否要重启？”系统说。

　　贺澜总算玩明白了，她来到这里，就不是过好日子的。这个游戏的逻辑就是这样，杀的人越多，就能变得越强。人为了杀得方便，甚至弄了一个造人的工厂，造出来直接砍。

　　她没有让系统帮自己弄心绞痛，而是把手枪对准自己的胸口。这种事，她还是愿意自己动手。

　　这一次，贺澜没有失去意识。她低下头，看见自己胸膛出现的圆形大洞，透过它甚至能看到身后的沥青地面。大洞中浮现一个红色的光球，起初跟玻璃球一样小。

　　红光球以极快的速度膨胀，吞没了贺澜本人，整个停车场，整条公路整个海滩。如果有人在天上看的话，就能看见整个白沙岛都被包含在内。

　　红光里，贺澜看见眼前的景物，全都被波动扭曲了。她听见一种环境极其安静时，才能听见的噪音。据说，那是宇宙大爆炸的声音，至今仍在回响。

　　好消息是，只要贺澜自杀的速度比别人杀她快，她就能重玩一遍。开心吧？

　　一点都不开心。贺澜从自己的床上醒来，又是铁架床，又是2324年的日历跟老式电话。贺澜甚至没有撞到手脚，熟练地下了床。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局。系统要她毁灭世界，办不到就使劲重来，每次都痛得要命。沈少城要害她，还搞来了包括导弹的各种武器。

　　按照规则，贺澜应该到处杀人放火，搜集别人的经验球。但贺澜不想那样干，倒不是因为她是什么好人，而是贺澜讨厌规则。

　　她不喜欢逼着自己去做某些事情的规则，到哪都不喜欢。小时候，她就讨厌成绩和排名的制度，因为一收到成绩单就撕掉，还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好几次。

　　系统还没说话，百无聊赖的贺澜等着那句“欢迎进入游戏，我是您的系统”，两只手撑在床边。她在床板上摸到了一张黄纸条，抽起来一看。

　　纸条上写着：把电饭煲的内胆拿出来，扣在头上，系统就不会出现。

　　贺澜在房间里环顾了一下，在桌子下面找到了电饭煲。她把内胆拿出来，犹豫了一下，这个内胆甚至不是新的，已经用得半旧了。贺澜还是把它扣在了脑袋上。

　　现在她觉得自己像傻子。

　　内胆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贺澜重新回到床上，凑到床边，趁着光线继续阅读纸条。

　　“你肯定已经死了两三次了。”纸条上，自己的字迹笃定地说。

　　没错，贺澜就是那种点进游戏直接玩，直接死，死了好几次才会看规则和攻略的人。

　　下一张。“身体受伤了吗？没受伤就去海滩。”

　　不好意思，没能满足自己的期望，不仅受伤了，肚子里还装着个蛋。

　　贺澜下定决心离任何人都远点，不想遇见之前遇见的人。她开门走出去，看到人就绕着走，终于见到了海滩。

　　“喂，你在这儿啊？”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贺澜握紧了外套口袋里的枪，转身看到一个一身粉红色护士装的人。纪安穿的不是那种工作服，是裁剪成连衣裙的款式，看起来在玩角色扮演。

　　贺澜警惕地看着她，现在她谁也不信。

　　纪安从她的白色小汽车上跳下来，高跟鞋哒哒踩在沥青的公路上，到了沙滩边缘，她不想继续往下走了，就说：“你上来行吗？你肚子里好像有东西哦。”

　　贺澜真想自己剖开肚子，把那东西拿出来，但是估计她做完也就死了。纪安把后座的门拉开，竟然不是座位，而是一张病床，像救护车上病人躺的那种。

　　纪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贺澜感觉毛骨悚然，她的眼神像X光似的。

　　“你的心脏也不太好，自杀几次了？”纪安随意地问。

　　她知道？贺澜瞬间停下了脚步，感觉十分危险。她一直以为游戏重启，其他人是不会有上一段记忆的。

　　纪安看她炸毛的样子，好笑地说：“别再用自杀来穿越了，你的心脏马上就再也修不好了。什么都不懂，还这么敢玩，真佩服你。过来，我帮你把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还是你喜欢怀孕的感觉？”

　　贺澜马上跳上车，躺在病床上，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谁会喜欢怀孕啊？纪安把她的衣服解开，啧啧称奇：“你受伤的种类真够多的，我应该把你带到大学里当教学模具。”

　　这是夸人的话吗？贺澜盯着褐色玻璃的天窗，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心脏为什么修不好了？”

　　“你是旧时代的人嘛，看这些事情，不容易理解，很正常。是不是觉得像游戏一样？”纪安突然停下来，很嫌弃地看着贺澜的钢盔：“你非得戴这个吗？好丑。”

　　她从前排的储物盒里拿出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贺澜看见里面有金属丝线。

　　“好看多了，反正只要是金属就行。没信号了吧？”纪安笑眯眯地说。

　　除了好看，这个鸭舌帽也比电饭煲内胆舒服多了。在电饭煲内胆里待久了，贺澜感觉自己的脑袋像石头，撞在四面八方有回声。

　　系统还是没有提示音，看来真的消失了。看见贺澜依然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枪，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纪安啧了一下，表示不满。

　　她开始在贺澜的肚子上拉拉链，这次戴了无菌手套，虽然贺澜不知道有没有用，她们可是敞着车门，吹着海风呢。“心脏是用异能修好的，异能可以修好一切——除了脑子。心受伤了，脑子不会无动于衷的。”

　　“到那一天，你会有感觉。你会觉得日复一日的生活你过够了，再也没有心力重来一遍了。那一天，你就真的死了。”纪安把什么东西拿出来，放进了小玻璃罐子里，玻璃罐里是淡绿色的培养液。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我？”贺澜问。纪安开始给她治疗心脏和额头，“你在这个世界可出名了，有个预言说你是沈少城的妻子，还有个预言说，你是毁灭世界的人。你信哪一个？”

　　“我哪个都不信。不过沈少城那个更加荒谬。”贺澜回答。

　　“心脏要健康，因为我要摸到你的心跳。皮肤和头骨要完整，因为我要整理你的碎发。”纪安用一种非常随意的口吻吟唱道。

　　“为什么一定要摸心跳，整理碎发？”贺澜忍不住问。

　　纪安诧异地看着她：“我随口一说而已。”

　　“好吧，”贺澜开始怀念严谨的医学了。“我真的不能再自杀了吗？”

　　纪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要什么报酬？”贺澜问。

　　纪安神秘地笑了笑：“改天我会再次出现，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懂了，这个世界流行赊账，非常不错。贺澜跳下小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沙医院的天台，沈少城对一个戴银色窄框眼镜的女人说：

　　“她横冲直撞，到了现在还什么都不懂，我认为这一个贺澜也没什么两样。”

　　女人翻动纸页，跟她往常一样，高傲自负，对外界置之不理。过了好一会儿，沈少城才等到她的回复。

　　“她马上就会成功。”

　　如果贺澜听到这个声音，一定能马上认出来，这就是她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