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齐灾]三流作家与救世主》闲日驰

22、第 22 章

　　自从那天齐木楠雄一不小心叫出了“小一老师”这种称呼以后，他就开始躲着伊藤泽也。

　　伊藤泽也善解人意的为他留出“害羞”的空间，这种情况大概持续到期中考试后。

　　伊藤泽也多数科目名列前茅，唯有一门日本史差三分及格，她被叫到办公室，教日本史的老师三分抱怨七分调笑，“伊藤同学是不是对老师有什么意见啊。”
　　“老师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力有点差。”这样糊弄过去了。

　　等出了办公室，迎面正好碰上热血班长灰吕杵志。灰吕同学目光如炬，面带赤诚笑意，“伊藤同学，其实你其他科目成绩都不错的，不要难过。”
　　“嗯，谢谢班长。”说到底，这有什么好难过的？伊藤泽也把疑惑放在心底，没好意思问出来。
　　“我们成立了一个成绩互助小组，在假期帮助大家提高成绩，伊藤同学要不要来？”
　　我就不了吧，并不想跟“大家”一起，伊藤泽也正打算这么说，就听到脑内传来某位超能力者的电波，[你还是去一下吧，伊藤。]

　　伊藤泽也愣是从他的三无语气的脑电波里听出来了一股“怎样都要拉一个垫背的”之感，她一边带着礼貌面具对灰吕说，“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很乐意。”一边带着好奇问齐木楠雄，[怎么，你也要参加？]
　　[是被强迫的。]他强调，与此同时又说，[你还是多和大家接触一下，有利于灵魂稳定。]
　　伊藤泽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补习会来了灰吕杵志、海棠瞬、漥谷须亚莲、燃堂力，梦原知予、目良千里和照桥心美。外加齐木楠雄和伊藤泽也。

　　大家聚集在图书馆角落的长桌旁学习，说是学习，伊藤泽也拿着一本野史小说类的《谈话古今》在看，她本来做了指甲，翻书时却小心翼翼，避免甲片上装饰的淡粉色蝴蝶刮住书页。看着看着书，她忽然抬头，神情有一瞬呆滞，[啊，总觉得面前的这一幕莫名眼熟，很像各种小说漫画里会出现的情节……]
　　齐木楠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大大咧咧的同学、相约补习、聚集在需要保持安静的图书馆…这一系列元素凑在一起，下一个分镜会发生什么简直是情理之中外加意料之内。

　　伊藤泽也起身，和她旁边的梦原知予小声解释，“这本用来学习历史好像不太适合，我去换一本书。”结果却连书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位置。
　　梦原知予刚想喊她，又见齐木站了起来，不知怎么书就到了他手里，[我去还书。]

　　两个提前逃离名场面的人在书架前碰面了，伊藤泽也看着齐木楠雄手里拿着书，面无表情的样子，压低声音轻轻笑了一声，“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呆啊，齐木君。”
　　[……]齐木楠雄并不想跟你说话并冲你扔了六个点。

　　伊藤泽也只是同他调笑了一句，就接过他手里那本书，放回原来的地方，自己也在书架上找寻起来。
　　齐木楠雄也打算去找两本冷门点的小说看。两个书架挨得很近，偶尔可以从书与书的缝隙里看到彼此的细枝末节。

　　伊藤泽也打理的很好的卷发，纤细的手指，带着点随意的眼眸……
　　然后齐木楠雄突然意识到，他可以看清对方的面容了。
　　一秒，两秒，那张脸都印在眼睛里，随着他的注视越发清晰。
　　非常……非常锐利的美，看久了之后会觉得心脏受到压迫，越跳越快，像是感受到了危险，不受控制。

　　注视的太久了，从心中的音乐声第一次响起开始，从看见那个异世界的渴望爱的小女孩，从知道她的身份，从那天少女说出“喜欢”，从不知道哪里骤忽亮起的光，照亮了那双暗处注视着对方的紫色眼眸。
　　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注视她太久了啊。

　　书架内仿佛自成一个世界，而书架之外突然的喧闹打破了这层叫人迷茫的暧昧雾气，图书管理员忍无可忍的大吼着，“你们出去！”

　　伊藤泽也也听到了，她拿起挑好的书，才抬头，就对上了齐木楠雄的眼睛。

　　“齐木君…”她小声喊他。
　　齐木楠雄升起一点心悸，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感觉，带着抗拒和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期待，他歪头看着伊藤泽也，仿佛在十字路口等一个宣判未来某种命运的指示灯。

　　“你的眼镜一定要这种款式吗？非要带的话，我送你一副眼镜好不好？”

　　……
　　[我们该走了，伊藤，同学们还在等着呢。]

　　齐木楠雄和伊藤泽也收到了几人发来的信息，说希望去齐木的家里补习。
　　伊藤泽也一愣，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超能力者，“所以说，你果然很受欢迎啊。”
　　[我觉得你对受欢迎的定义不太对，而且这是我并不想要的关注度。]
　　“撒……谁知道呢。”这句可信度成谜的话被少女用带着轻微调侃的反问带过，为了防止超能力者恼羞，还重启了一个新话题，“我还没去过齐木君家里，稍微有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只是普通的到同学家里去玩吧？又不是谈恋爱的双方去见家长……打住，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仿佛听到超能力者的腹诽，伊藤泽也解释了一句，“我不太知道怎么和长辈相处…呃，毕竟我跟父母都不太熟，你知道的。”
　　知道她父母离异单独出来住，经济和生活都独立，也知道她曾是个孤儿被一对利益维系的父母领养又抛弃……齐木楠雄听见她没什么所谓的语气，也听见了她心底微不可闻的叹息。
　　齐木楠雄沉默半晌，憋出一句，[不用担心，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似是还嫌不够，又补充，[至少我母亲很好相处。]

　　这下，连本来没有多想的伊藤泽也，都开始发散思维，[啊……这么一说真的，很像我要去见齐木君的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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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走到门口，齐木楠雄终于憋不住了，[伊藤同学，你是故意的吗？]连已经改掉的称呼又换了回来，[你已经用心音重复见家长这句话一路了。]
　　“抱歉，有点控制不住…但是，齐木君为什么要一直听我的心声？我记得你可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的？”

　　可以是可以……
　　从图书馆出来其实就一直不受控制的去注意旁边的少女，齐木楠雄自己也很不适应，但努力调整也没什么作用。当下更是暴露了自己在听对方的心声，此时此刻头脑可谓是一片混乱。

　　好在齐木的妈妈正巧开门出来，“啊，小楠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呢？”等看到齐木楠雄身后的伊藤泽也就更是欣喜，“诶，这个是小楠的朋友吗？小楠居然有那么多朋友，妈妈真的好高兴！”

　　伊藤泽也鞠躬，“阿姨好，我是伊藤泽也，齐木君的同班同学，请多指教。”齐木楠雄很少听到她一连串敬语，回头看向她就发现她身体都僵硬了，与此同时脑子里还在天马行空。
　　[阿姨看起来还真是年轻…小楠（ku chyan）这个叫法好亲密，亲密到让人想笑啊哈哈哈……]

　　那你倒是笑啊，现在表情都跟机器人有一拼了好吗。齐木楠雄吐槽。
　　[他们已经到了吗？]齐木楠雄问齐木妈妈。
　　“嗯，你的其他同学都到了哦，正在书房学习呢，妈妈去帮你们买零食饮料。”
　　[倒也不用刻意去招待……]齐木楠雄话刚说了一句就看见自己妈妈脸上隐约的黑色怨气。
　　“哦呀，小楠刚刚在说什么？妈妈我没听清楚呢，你要怎么对你的朋友们？”
　　[不，没什么，我说饮料我去买就好了。]
　　“哦这样啊，”妈妈脸上的黑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用了，我去买就好了，小楠跟朋友们玩的开心哦。”

　　她又看向旁边目瞪口呆的伊藤泽也，“啊啦小泽，见到你真的很开心，不嫌弃的话，欢迎常来我们家，如果小楠欺负你的话就跟我说……好啦，先跟他一起上去吧。”
　　[初次见面就被这么称呼了，着实让人有点羞涩。]伊藤泽也这样想着，嘴上说着，“好的，阿姨，我会的。”

　　……只有我觉得哪里不对吗，伊藤泽也，你就这样直接回答了？你平时的敏锐都到哪里去了？

　　伊藤泽也掉了线的敏锐在上楼梯的时候终于归位，她看向身边的齐木楠雄，犹豫道，“刚刚……阿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那个时候我好像应该解释一下？”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迟吗，伊藤？]
　　“抱歉，我当时头脑一片空白。”
　　[不，不用道歉，其实也没什么，等下我再解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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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可我当时为什么不解释呢？

　　一旦认为人死后是有灵魂存在的，就会出现很多想法。
　　如果被死去的亲友一直注视，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呼唤——这样的思虑一旦在脑海里盘旋过久，就会有宛如月夕引发的深蓝色海洋卷起潮水一样的悲伤，将沙滩与思绪打湿，散发带着苦涩的凉。

　　“不是还有守护灵这一说吗？”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是打算学习的大家就开始聊起了八卦，话题还牵扯到了灵异学。
　　“哇，不会是指隔壁班的变态偷窥男说的那个吧？他那些说法都是用来骗女生的，我隔壁班的朋友说他之前还……”
　　伊藤泽也听八卦的时候也认真。这种不分时宜不分对象的好奇特质好像从她会相信海藤瞬的中二言论之时就有所彰显了——带着一点天真的冰山美少女，杀伤值up。
　　她心想：虽说有点猥琐，说话也经常不着边际，但鸟束同学的确可以通灵吧。
　　想到这里她看向齐木楠雄，[而且，他说不定还是齐木君的朋友。]
　　齐木楠雄面无表情的拒绝三连，[不是，没有，你想多了]

　　伊藤泽也正想回应一句，就听到身旁女声好奇发问，“伊藤的历史是为什么不好啊？”
　　原来话题又跳到相互说出自己的不足然后被对方客套的“没有没有”取悦的环节了。这是人们惯用的话术，用来拉近彼此距离的手段。
　　伊藤泽也不擅长自然的提出话题活跃氛围，但也没打算说出毁气氛的话，只是想了想，特意流露出一点苦恼，“我对记历史的年份事件人物什么的，真的蛮苦手。”
　　不特别，没什么可以深挖的点，于是三言两语被带过，换到其他人身上。

　　鬼怪因为用俯视的视角望着大家，置身事外，所以能看清许多隐藏在语言神情之中的潜台词，好似读心术，所以无法融入其中。

　　今日的学习很快告一段落，大家相互告别，伊藤泽也是最后一个起身的，却听到齐木楠雄发问。
　　[所以你为什么对历史苦手？]
　　“我以为你可以猜到答案呢，”伊藤泽也回头看他，说话不紧不慢，“异世界的历史知识和这里的确不太一样嘛。”
　　齐木楠雄露出信你就怪了的神情。也是，这种劣质借口就好像说人类和金鱼的记忆力相仿是一样的，相关人士不用动脑就能用条件反射拆穿。
　　他与伊藤泽也对峙，像是必须要等到一个很重要的答案。
　　或者有一盏茶的功夫，伊藤泽也叹了口气，“一般而言，追根究底的固执之人是得不到旁人好感的。齐木君，你变得不太可爱了啊。”
　　[我本来也不可爱。]

　　齐木楠雄觉得自己家似乎也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他和伊藤泽也的关系很复杂，如果被父母误解的话就更糟糕——看看他们二人露出的相似的“孩子长大了会谈恋爱了我好感动”的表情，说没有误解简直是在自欺欺人。
　　“要不要去附近新开的甜品店？”伊藤问他。
　　这倒是个好选择……不，不行，一到甜品店这个问题估计就问不出什么答案了，毕竟还要全身心享受甜品。齐木楠雄稳住了心神，他坚定，[去附近的公园。]

　　“路上小心，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也不要太晚！小楠记得把同学送回家哦。”

　　公园人不太多，顺着小路走过看到路边有章鱼烧的小店，还有贩卖机，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偶有一两声鸟鸣。夕阳西下，天好似沾取粉与紫颜料在宝石蓝上一笔一笔交织晕染，最后再撒一把星碎金粉，瑰丽不可方物。最终却在人的注视中不可阻挡的黯然。
　　“是否所有美好，都是转瞬即逝之景呢？”伊藤泽也恍惚间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但不需要回答，她自己也知道那个确切的答案。

　　“我总会觉得迷茫。”伊藤泽也的视线焦点落在齐木的头顶、眼镜，最终看着他的脸庞开口。
　　“我好像被人教导过好几次，思虑过多，不是什么好事……的确，我接触到的东西越多，越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好似孤舟在不确定的洋流中来回漂荡，让人头昏目眩。越深入，越无法逃离。”
　　“我需要一个锚点。”
　　我需要一个可以切出的点，来划分这两个世界，来提醒我不要将这两个不同的体系混杂在一起。只是记住知识不算难事，但如果真的彻底混淆，该怎么让没有方向的灵魂从深海中央自救呢？

　　我渴望的，纵使可能微小到不可见，还没有放弃的，想要向看不见我的那些友人告别的愿望啊。

　　不管如何自我慰藉，她不愿就此融入这个世界。她不愿意彻底被捆绑变成此处的灵魂，完全丧失回到“那个地方”的可能性。

　　齐木楠雄很久之前就能感觉到世界对伊藤泽也的排斥。不管是千方百计的避免他们的交流、她无法在这个世界创造属于自己的味道、广为流传的作者佐藤一的现实信息隐瞒的仿佛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只是在此之前，他总以为是世界与伊藤泽也的联系不够密切，这种问题只要让她参与进世界的拯救之中就够了。
　　但是换一种想法，一种直觉。如果是伊藤泽也……潜意识里不愿意彻底归属这个世界呢？
　　超能力者的读心术在被训练过的异能力者面前没有用武之地，但他仍旧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