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蛟》乌龙角

28、第 28 章

　　帝昭在宅子里住了三天，也足足睡了三天，第四天快中午的时候，醒来打开房门，伸着懒腰出来的时候看到龙陌已经在院中练刀了。
　　“来啦，我都等好几天了。”
　　龙陌给她理顺蓬乱的头发，“有事耽搁了。我屋里的花哪里来的？”
　　“我给你摘的，好看吧！”帝昭一脸求表扬的样子。
　　“哪里摘的？”
　　“哦，朋友花园里自己种的。”
　　“你这朋友是花族？”
　　帝昭仰头想了想，“应该是吧，没问。”
　　龙陌点头没再说什么，帝昭见他神色，似乎是有什么心事，“怎么，事情没办完？”
　　龙陌看向她，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样子，要是放在以前，帝昭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可自从知道帝玄已经复活之后，她就有点疑神疑鬼的，如今看龙陌这样她竟然有点心虚的感觉，就怕是对方知道了什么。于是佯装不高兴的样子，“哦，你们天宫的秘密啊，不说算了，还不想听呢。”假装站起来要走，却被龙陌拉住。
　　“不是，只是没想好怎么和你说而已。”
　　帝昭给他倒杯茶，又恢复了笑脸：“那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龙陌喝了口茶，皱着眉告诉帝昭：“广安神君抓到的那个鼎元是假的。”
　　帝昭惊讶，“怎么可能，如果是假的广安和天帝能看不出来吗？而且那么多神仙都看到了呀。”
　　“应该是用了很厉害的化形术，可现在假鼎元已经魂飞魄散，没办法证实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那件仙缕霞衣是我用祥云兽的兽骨和一位老神仙换来的，祥云兽的兽骨磨成粉撒在眼上能看破所有化形，鼎元处决的那天他正巧看到的，偷偷告诉了我。”
　　老神仙？帝昭轻轻敲了敲脑袋，想了半天，问：“你说的不会是御器仙尊吧？”
　　“你怎么知道？”
　　帝昭倒是乐了，“在天宫的时候听蓬枝说的，御器仙尊看谁都贼兮兮的，有时候还会盯着对方偷笑，正好就是抓到鼎元那几天，现在想来他那时应该是刚得了兽骨，在偷看仙家们的真身。”
　　龙陌点头，日子是对得上的。
　　“你告诉天帝啦？”以龙陌的性格估计会第一时间和天帝说的。
　　“嗯。”
　　果然，真是天帝教出来的好弟弟。
　　“不过我并没全说。”
　　帝昭歪头看他，没明白什么意思。
　　“那兽骨是父帝给我的，天帝并不知道，而且御器仙尊做霞衣的事也不能让天帝知道，所以我只告诉他怀疑鼎元是假的，想要继续追查对方的下落。”
　　哦，不就是父亲疼爱幼子，偷偷送他宝贝不让其他孩子知道的意思嘛，果然不管到到哪儿都是年龄小的吃香。
　　“天帝怎么说？”
　　“说我想多了，他和广安神君都验了，肯定是真的。”
　　帝昭瞄了眼龙陌，看他似乎对天帝的话有所怀疑，犹豫了一下，决定趁此机会把她的想法说出来，“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挺奇怪的吗？”
　　龙陌看向她，帝昭解释道：“先是蝽锦兽出现在天宫，必定是有神仙带去的对吧，照目前情况来看最有可能的就是鼎元，可当时天帝派谁查的怎么查的？最后一个结论都没有吗？还是说他根本没查？”
　　龙陌眉眼低垂，望着桌面，想起上次永安县的事结束后，他回天宫问天帝蝽锦兽的事，天帝的说辞确实敷衍，他想调出当时的记录，天帝却告诉他当时是暗中进行，并无记录，他想找当时派去调查的人，天帝说是玉阳仙尊，可玉阳仙尊已于三千年前仙逝了。
　　帝昭接着说她的疑问：“之后就是假鼎元，这世间有多么高级的化形术法，能瞒得过天宫所有神仙们？据我所知天宫有乾坤照物镜，神仙获罪或者处刑都用此镜验明正身。”
　　龙陌低声道:“有的，而且从未出过错。”
　　“那这次是照物镜失效了，还是兽骨粉不灵验？如果这两个都没问题，又是谁帮助假鼎元蒙混过关的？”
　　“也许是广安欺骗了天帝，天帝对他很信任，如果他告诉天帝已经验过，天帝并不会怀疑。”
　　帝昭同意这个观点：“对，毕竟假鼎元是在广安的赤火洞里抓到了，他们之间有串通的嫌疑。”她握住龙陌的手，让他先别着急。
　　“还有钦原的事。”
　　龙陌猛地抬头，眉头紧皱，不明白为何她会提到钦原，那只是单纯的妖兽作乱而已。
　　帝昭犹豫，毕竟在弟弟面前说人家哥哥的坏话不太好，可她不想隐瞒自己的想法：“我记得天帝在西山有座别院是吗？”
　　“对，我去过，那里养的只是些凡间的灵兽而已。你是想说钦原也是天帝养的吗？可根据记载，别院建成前钦原就活在那儿，那一带密林中有不少妖兽，不止钦原。”
　　“既然西山那么多厉害的妖兽，为何别院一定要盖在那里？不是很危险吗？”
　　龙陌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钦原杀我之前说了句话让我很在意，我问她西山山神是不是被她所杀，她说山神法力低微不堪大用，还说了一句‘天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就是要让他看看我的能耐。’那时候我以为她的意思是瞧不起天帝和众神，可是后来我反复琢磨她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和表情，其实更像是一个得不到认可的下属，在埋怨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能。”
　　龙陌思索半晌，他觉得帝昭说的有一定道理，可这些也都是猜测而已，证明不了什么，而且，“就算你说的都对，那他为什么要杀你？这说不通。”
　　帝昭伸手指了指他，“因为你。”
　　“我？”龙陌更不明白了，怎么可能。
　　“他可能是怕我影响你，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你的属下，我是第一个靠近你的。如果没有我，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会有任何怀疑。”自从小灵灵和她说了那个试图靠近龙陌却被天帝杀了的小仙娥，她就怀疑钦原杀她是天帝在幕后操控的，毕竟她和龙陌去万妖谷的事情只有副将方天和天帝知道。
　　龙陌看着帝昭，眼神复杂，沉默不语，将手从帝昭手中抽出来，低声道：“我需要静一静。”
　　帝昭心一沉，视线一直跟随着龙陌，直到他走进房间关上房门。她叹了口气，面对龙陌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可能也是憋得太久，结果一说就停不下来，不知道龙陌会不会因为这番话和她翻脸，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龙陌站在窗前，看到帝昭正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脑袋，每次有烦心事她都会如此，她现在是烦什么，是不是觉得他太笨太呆了？他生性沉闷，不喜多想多思，几乎是对天帝言听计从，即使偶尔会有不解的地方，也觉得天帝一定有他的考量和打算，觉得自己定然没有天帝考虑的周全，所以不会去深究。仔细想想，在今天以前他确实从不怀疑天帝所说所做，更不会去想对方话里的深意，不止对天帝，他对任何人和事都不太关心。
　　龙陌揉揉眉心，这么一想的话，他其实对自己的事也不太在意，活得有些浑浑噩噩，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流程，天帝有命令他就去做，没事的时候就在自己殿中修炼。后来认识了帝昭，她会找各种借口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和他聊天，尤其是喝多了酒之后，会拉着他各种发疯胡言乱语，虽然他心里也明白帝昭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可就是讨厌不起来，还会觉得很有意思，分开的时候会提不起精神，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对方在做什么，发生事情后总想和她聊一聊，即使没有解决办法，能听到她三言两语的安慰就不会那么焦躁了，龙陌叹了口气，帝昭的存在真得对他影响很大。
　　当晚，两人在各自房间中或坐或躺，想着心事谁也睡不着，第二天走出房门看到对方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以往出现这种情况都是帝昭先开口，只不过这次她心里打鼓，实在拿不准龙陌会有什么反应，于是愣在房门口没动。倒是龙陌主动走了过来，对帝昭说：“我想了一夜，你所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可我觉得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于公他是天帝，他仁爱众生，将天界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可能亲自圈养或者包庇鼎元去炼化那些凶猛的妖兽；于私他是我兄长，我们年龄相差大，从小他对我就很好，不会伤害我在意的人或物，此事有蹊跷不能轻易下结论。”
　　听了龙陌的话，帝昭松了口气的同时惊喜地睁大眼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指着自己问：“你在意的人？我吗？”
　　龙陌脸红了，轻咳一声转过身避免尴尬。
　　诶呀，这是默认啦！帝昭歪着头看他红了的耳朵，美滋滋偷笑，不过想起还有正事，赶紧克制住心里的小窃喜和小得意。
　　“嗯，我知道的，蓬枝告诉我阵亡将士的名册都是他亲手抄录，是个负责的天帝，我昨天也只是在分析各种可能性而已。我想的是，现在不管幕后操控者是谁，弄出一个假鼎元替死，就是为了让他消失在天界的视线中，所以暂时不会再出来作乱，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调查，你说呢？”
　　龙陌点头，抿了抿嘴唇，靠近帝昭主动拉起她的手。
　　帝昭乐开了花，没想到龙陌一夜之间就开窍啦，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走，上街打酒去，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虽然都不算小了，可现在倒像是两个小孩子，一脸喜气，晃悠着胳膊就出门了，只是没想到逛了个街就跟回来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