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第 27 章 ...

  •   后面又流行拿毛线打来玩,认真的还可以打成围巾甚至毛衣,可是阿婆她也不允许刘言做这种“野活野工。”
      阿婆是从极穷苦人家的女孩过来的,听阿婆说,她十岁出头就被家里“卖”给阿公当老婆。“卖”这个字,极其不把人当人的一种说法,但是阿婆风轻云淡的就直接说出了,她也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也许没读过书的阿婆,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想过那是一种把人物化贱化的说法。直到刘言大点了,堂姐她们接连出嫁了,因为受了男方家象征性的几千块彩礼钱,阿婆他们仍把嫁女儿说成“卖女儿”。几千块钱,就是一头大水牛的价格应该都不止那个价了。
      阿婆不会织毛衣,刘言也是从极苦人家出来的,也不会织毛衣。也许阿婆觉得如果她允许刘言学打毛衣的话,刘言会借打毛衣的借口不干或者少干家务活,所以,阿婆不允许刘言学打毛衣这种“野工”,当然之前也没钱买毛衣穿。所以,刘言的心中之前一直很羡慕人家有妈妈给打的毛衣穿,一直很喜欢毛衣,终于能自己挣钱了,不会自己织毛衣,就直接掏钱买很多类型的毛衣穿,外衫的,宽松的,紧身的。
      在刘言的印象中,自己就是从人人可见的寒酸,冬天抖抖索索,长年灰不溜秋的,连胸部发育了,都不给钱买能遮羞胸前凸起的两点的内衣,内衣内裤这么私密的东西,特别是内裤,阿婆都要刘言捡阿姐的穿,也不怕刘言得病。
      那时候,周围的女孩子都连连续续穿内衣裤了,家里又有堂姐堂妹一堆女孩子,所以,刘言是知道女孩子大了要穿内衣裤的,但是自己没有钱买,阿婆又不会给她买,阿姐顾自己都顾不过来,不知道她懂不懂,别说内衣裤,就是外面的衣裤都不会给刘言买一件。
      为了遮羞,为了跟周围的女孩子一样穿内衣裤,那时候又不懂贴身衣物不可以捡人的穿,不然会得病的,所以,阿婆一要刘言捡阿姐的内衣裤来穿,刘言也就捡了,并没有摆事实讲道理的拒绝并要求阿婆一视同仁,像给钱阿姐去买新的那样直接给钱刘言去买新的。
      明明尊严脸面都被阿婆踩了,没了,可又很可笑,刘言的心里却非常在意脸面。不得已从里到外都要捡人的来穿,刘言穿了像没穿一样,内心感到万分的羞耻,整天像见不得人般含胸驼背,像做贼一样躲躲闪闪着人的眼光过来的,活得真像个笑话。
      其实,刘言的家里是穷,但并没有穷得连两套轮流换洗的、稍微体面一点的衣服都买不起,而是掌握家里经济大权的阿婆,相比于刘言的尊严和体面,她更在乎的是能把那一点点藏在石柜台底下的钱财。
      还有小孩子们流行玩的种种:玩石子,弹玻珠,打尺,拍拍牌,跳绳,跳皮筋房子、折千纸鹤,折五角星,折陆骨菠萝,打乒乓球羽毛球……
      阿姐被允许,小弟也被允许,就是刘言不被允许。到了刘言这,就统统成了不务正业,做野工,贪玩不懂事了。都是那个家的孩子,凭什么阿姐小弟可以贪玩不懂事,而只要刘言一个人不能贪玩懂事?阿姐还比刘言打呢,小弟又是个男孩子。
      所以,刘言都会玩那些,但是都不精通,她没有像被偏心的阿姐老弟那么多时间玩,也没有人乐意和一个不精于此道,又还随时有可能被或骂或叫走去干活的扫兴的人一起玩。
      阿姐折陆骨菠萝最厉害,折了一个又一个。
      老弟弹玻珠,拍拍牌最厉害,赢了好多好多别人的玻珠和拍牌回家。
      玩石子,可以玩五个或七个,或者一堆,或者画格子房单腿踢石子走格子,农村穷人家小孩,没有玩具玩,连石子都能捡来当宝贝玩具,可以玩出很多很多种花样。
      小时候捡石头来玩,像捡玉石淘金子一样,在被雨水冲刷过一遍又一遍的沙石里精挑细选,挑选那些比较圆的好看的,没什么棱角的,或者棱角不尖锐比较好看的,偶尔捡到可以当红粉笔来涂涂画画的扁平红色石块更令人高兴。
      弹玻珠,顾名思义,就是用手指来弹着玻珠来玩。
      小时候突然流行起来玩玻珠,玻珠像水晶玻璃球一样,有些里面还有彩色的,新的时候很漂亮,好像小时候一两毛钱的零食里面就有一两颗玻珠一起。
      刘言没半毛钱零钱买零食吃,所以不是很确定,只记得好像是那样。
      先在土里挖一个土窝,然后画一个横线距离,把相当于玩注的玻珠放进窝里,玩家在画的横线上或蹲着,或趴着,或弯着,只要不过线,怎么都行,然后把玻珠往玩注的窝里打,有些规矩好像就是把窝里的玻珠打出来,那被打出来的玻珠就算是自己赢的了,有些规矩就是玩家各自把自己的玻珠在横线上窝的方向打,然后双方用彼此打出去的玻珠相互追逐追击,打中了就算赢了,就能拿走那玻珠,有些规矩就是要把打出去离窝很远的玻珠打回窝里才能赢得玻珠。
      打尺,就是先找一根如成人大拇指般大小且笔直好看的木头做成一长一短的一副尺,然后挖个土窝,把短的或横或竖着横在窝上,或漏出头竖着放进窝里,然后用长的木头把那或横或竖躺在窝的短木头打出去,也可以拿在手上,用长的尺把短的打出去,另一个人就跑去拣上那被打出去的短截木头单腿跳回来到窝。把短木头打得远的人就是玩得好玩得厉害的,轮着来玩乐。
      拍拍牌,算是相当于现在小朋友突然流行起来的折烟卡来拍的那种。拍牌,刚开始是用纸折成一个个规则之内的形状,或三角形,或正方形,后面是一张张印着人物的小长方形纸牌,好像主要是《西游记》里面的妖怪人物,一个或几个的当玩注,在规则之内的距离,用手掌拍在地上,把它们拍翻面了,就赢了。
      陆骨菠萝,直接音翻过来的,不懂普通话怎么讲,没在发达的网络上刷到过。有一阵子突然在他们那里当中流行,阿姐折,堂哥折,堂弟折,小弟折,堂妹折……一种用纸折成有两个洞的类似三角形的角,然后一个个围圆的拼叠起来,拼叠成一个纸质的很硬的纸筒,可以用来装笔什么的,无聊也可以把手放进那个空心的当中玩,或者把那拼叠好一个个纸角一个个拆下来,再一个个的拼叠回去,很能消遣时间。
      折五角星,折千纸鹤,这种就很大众了,连普通话,电视里,小说里,都有很多。
      刘言都会那些,但不精,就是因为不被允许,又忍不住玩心,每次都像做贼一样去央着堂弟堂妹之类的和她玩,刘言好像没喝阿姐小弟玩过。玩得心惊胆战,又别有一番兴奋的开心,害怕阿婆从什么地方冒出来骂骂咧咧逼逼叨叨她做野活野工。
      打纸牌,刘言只会最简单的打乌龟(也叫斗地主),摆火车。打乌龟(斗地主),就是黑桃1和黑桃3是乌龟(地主),被逮到手中拿到这两张牌,就会被人围攻着死命打,打输了,就有相应的惩罚,或洗牌发牌,或被弹耳朵鼻子什么的。
      摆火车,就是拿一副牌或者两幅牌,平均分,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一般都是两个人玩。两个人轮着出牌拼接,出到相同的,就可以吃掉(赢到)相同的牌那里那么多牌。复杂的打飙分升级,刘言是半点儿也不会。
      虽然那些珠子珠片之类的东西都是和刘言要好的同学送给刘言玩的,也不耽误刘言干各种死家务活,但阿婆她就是真的看不得刘言闲一丁点,快活半点儿,只要看到半眼刘言在倒腾那些玩意儿,阿婆立马就会骂说刘言干的是野工死活,不允许刘言干,本来刘言都要干一大堆死家务活,还要找一大堆死活给刘言干。
      刘言是恨死阿婆她了,哪怕她死了好久,刘言想起她,有时还是有恨她的。她死了,可她长久欺压刘言的各种痛苦并没有死,那种丧心病狂理直气壮的偏心让刘言耿耿于怀,根植于刘言的骨血灵魂深处,刘言虽说是自己身体的主人,可她这个主人,却对自己骨血灵魂深处的不好东西消灭不尽。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