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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真的、真的要给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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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瓦利亚的幻术师玛蒙,正躺在新制作的摇篮里,双手抱着金币堆流口水。
拿财宝诱惑暗杀者的女人,掂量着婴儿的分量,直觉这个娃娃真好懂。
能自主沟通,能够自己打理。除了一不留神会被金钱拐跑外,没什么大的毛病。
世初淳在世代培养杀手的枯枯戮山耳濡目染,又时常被几位少爷带出去做任务。在漆黑的坛子里浸泡那么多年,即使走出来,身上还是难免带着些灰色的痕迹。
暗杀的招数她什么没见过,瓦利亚针对她,这不专业对口么……
她擅长的领域不多,偏偏撞上她最侧重的几项,要她放水都难。
遑论她还答应了那名少年要好好地活下去。
安心养胎的彭格列夫人,沉默地倒掉杯子里搁寻常人身上,一碰即死的毒物。它在枯枯戮山充当少爷们的小零嘴都不够格,伊尔迷的吻里掺杂的毒素都重过内里含着的成分。
抗毒性点太高,是个难题,就是目前来说有可能对婴儿的成长不利。
“不要告诉我,这个孩子是那个老头的。”连开七日的筵席一散,金发女郎乘着夜色前来见她。
她猫着腰攀进窗的旧友,坐在友人床头,鞋尖轻点,红底细高跟踩着大理石瓷砖。
“不。九代目是个好人。他接纳了我,也没有过问太多。”
与之相对的,她提供的助益,各国政党、派系的秘辛与权利分布,调整和训练瓦利亚等方式,不晓得能不能回馈彭格列首领的恩情。
“那九代目的养子还三番五次地找人对你下手,他怎么不自己来?”
“原本认为是自己的东西,落在他人手中,个中滋味不好受吧。即使我说明了情况,他也不听。”总归是除掉比较安心。
讲道理。她遇到的人里,大部分都不讲道理。
他们不动嘴,只动手,手腕还一个赛一个狠。
“那……”翘着二郎腿的莎朗,一下坐正了,“该不会你上我的车时,就有孕在身了吧。”她数了数日子,孕期不对。
“可以抑制胎儿生长的念能力物品——逆婴。在堕胎被判定为违法的国度,是个非常便利的道具。”
世初淳摘下脖子戴着的项链,放到友人手里,“村落的堕胎条件不好,手术后身子差不方便移动。本来想着躲藏几年后再到医疗发达的区域处理掉,不承想,人算不如天算。”
“你心软了?”
“是心软了。不过不是对这个。是对另一个,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可怜孩子。”
“揍敌客家族的大少爷要是知道,你怀着他的孩子嫁给其他人……”
“还不一定是他的。”具体是谁的,世初淳并不关心。不论是谁的,只要不是枯枯戮山的血脉,就足以。这是属于她的孩子,并不是男方的孩子。
说来讽刺,厌恶着枯枯戮山的女性,又不得不倚仗从那里学来的知识。遗憾着自己降世的穿越者,转头为了另一个小可怜,选择带来一个新生命。
像是被扭折了躯干,强行塞进罐子里的人彘,年幼的自己看到她现如今的模样,也会疑惑地视她为陌生人吧。
时隔多年,往昔的莎朗更换了名字、身份、发色,摇身一变,成为女明星贝尔摩德。
机缘巧合之下,她又遇到了那个曾经在流星街遇见的少女。
她容颜不老,对方亦永远年轻。
真好,又不是那么的好。
看来还是没过好啊。甘愿为心中的道殉身的,那一位的人生。
盛着酒液的杯子猩红,乔装打扮的贝尔摩德,刚刚结束一场相亲。按理说,除了任务需要,等闲她不会参加这类无意义的交流活动。
遑论她的相亲对象各种表现简直是糟糕透顶,是随便拣一样拿出来,都能当做负面教材的类型。
相亲仪式,男方没提前到,增加印象分就算了,还迟到了半个小时。理由竟然是被街坊邻居们缠住了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仅如此,让女性久等的异性,开场还暴雷。说不是他本意要来的,而是受到朋友叮嘱,前来参宴。
男人既不为她出色的外貌所动,也不受她多金的身份影响。对她捏造的人设全程兴致缺缺,唯有进食时十分的认真。
在会面过程中,他顺着她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似乎什么都过不了眼。人坐在这里,心思却在游离。
沟通没十五分钟,相亲对象瞥了眼天色就要走。说是快下雨了,他要去接孩子。
拖家带口,还是带着两个口的红发青年,结完账,下楼离开。
远方的乌云集聚,宛若苍天不怀好意地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贝尔摩德撕下伪装的人皮面具,砂金色的长发流泻,仿佛一只捕获人类入网的玄秘妖精。
女人托着腮,与自己落在玻璃窗里的倒影两两相望,搁在桌位边的手,摆放着相亲对象的资料。
织田作之助。曾经年少出名的职业杀手,后来金盆洗手,转投入港口黑手党做基层的员工。
以他的能力,爬升到干部级别,夺取那里的地位本应是轻而易举,他偏偏没有那么去做。
宁可受着被同事们轻视、奴役的窝囊气,也一点儿不知道进取。日常做着芝麻绿豆大的琐碎事宜,领着微薄的薪资,养活两个街头捡来的孩子。
一年的收入攒起来,都没有她执行一次任务来得多。行为在正常中透露着缺根筋的怪异。优缺点相当明显,但……
算得上是个好父亲。
世初遇上了善待她的人。那么,她是甘心留在此地,还是依然想要逃离?
她不能再多做些什么了。贝尔摩德知晓。
返老还童,死而复生,长命不衰,乃黑衣组织毕生的追求。她做得越多,世初淳就越危险。
而且,那个人……恐怕早已经盯上了她们。
纤细的雨丝穿插成线,连接遥遥相对的天与地。
落地的雨珠汇聚成水洼,倒映着密布的阴云。压城的阴云坠落,塌缩为清澈的水洼。
乘车、转站。接女儿放学的织田作之助撑着伞,抵达并盛町门口。
下雨天,来接子女的家长、长辈,比比皆是。各人举着形形色色的雨伞,栽植出一片陆离斑驳的蘑菇丛林。
本该是目迷五色的场景,他等候的孩子走出教学楼,却直直地望向了他。仿若她的视界只为他而存在,理所当然地第一时间注意,也由始至终注视着他。
女生和同伴告别,两步并做一步,小步跑向他所在的方位。
积水的地面湿滑,湍急的沥水沿着井盖涌入下水道。拥挤的人潮涌动,似一只无形的大手刻意要将天底下有情之人分开。
万头攒动。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谁碰着谁的胳膊。
正对面的家长心急火燎地找孩子,狠狠地碰了下世初淳的肩。后边的学生见路堵住了,急不可耐地推前头人的背。两相较劲,致使夹在期间的学生失去平衡。
持着的伞柄倾斜,在砸倒前夕,勉强稳定住了。固定住身形的少女,弯着腰,悬着一口气。她刚要直起身,一只手穿过拦路的行人,抓住她的手臂。
“要走了。”低沉的男性声线在她耳边回荡,隐约掺杂着雨丝的凉气。她的脚弯一轻,被人打横抱起,脸部贴上了带着潮湿气息的成年男性衬衣。
掌心直正的折骨伞徐徐倾落,跨过了一百六十五度的幅度,推动他们二人离开密集的人流。
女生妥帖地待在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监护人怀中,仰头望向青年冷峻的面容。
刹那间,所有的嘈杂、造门悉数离他们而去。女生抬起手,拂去红发青年发鬓沾着的水珠,晶莹的雨露沿着指尖滑向她的掌心。
“我们一起去接幸介回家吧。”
五十分钟后,放学的小男孩依依不舍地与幼稚园的小伙伴告别。尽管和蔼可亲的幼教奶奶一再安慰他,他们明天还是会再相见,幸介也一刻也不想同新结交到的朋友话别。
世初淳为弟弟套儿童雨衣,下雨专用的雨靴。以供他跑进大雨里玩水,踩水坑。
织田作之助开始思索将别人家的孩子打包回家的可能性,他指着同样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女孩,“这个,能一齐带走吗?”
老幼教见多识广,摁住想要打电话报警的年轻幼教,笑容可掬,“这位家长,这是不可以的哦。”
“是吗?那太遗憾了。”红发青年喃喃着。
回家路上,幸介左手牵着姐姐,右手牵着监护人。
他路过贩卖玩具车的店面,激动得两眼放光。人趴在橱窗前,分外地垂涎。
“家里还有很多的玩具。”织田作之助摆手,试图讲道理。
“切。我才不想要呢!”幸介擦擦双手抓着黄色雨衣,努力摆出一副不在意的表情。偏眼睛挪不开,两条粗大的眉毛拧成了毛毛虫。
正准备掏钱包的世初淳,“可我想要买诶。幸介帮我参考一下吧。”
“那个蓝色的摩托车!超酷的!”小孩子兴奋得一蹦三尺高。
女生进店,买了个辆玩具车,出来后,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交给了弟弟。
“真的、真的要给我吗?”小男孩抱着袋子,忍住跳起来的冲动。
世初淳弯腰,刮了下他的鼻子。她直起身,牵起织田作之助的手,“你看,我一手提书包,一手要牵父亲的手,没有空闲提袋子。幸介能帮姐姐这个忙吗?”
等他们到家后,她就会表示幸介是个勤劳的小孩子,可以得到蓝海摩托车的奖励。
“乐意至极!”幸介双手抱着自己的新玩具,示意世初淳蹲下身。在姐姐应他的要求,抚着裙摆蹲下时,在她脸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