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梦天阙》笑傲江湖的豆腐脑

2、第2章 那些暗恋他的岁月

　　01
　　神魔两界素来是死敌，可璃玥在神魔战场上第一次看到随父出征的小烨炎时，就一眼万年，把他牢牢刻在了心里。
　　其实，那会儿他大概才四五百岁吧，看起来还很稚嫩。
　　同样也还很稚嫩的她和他在战场上相见，他们大人跟大人拼，他俩就小孩跟小孩打。
　　他们先是互相对打，后来小烨炎架着他的枯荣古狮转身想离开，璃玥追上他，抓住他的胳臂，想截住他。
　　然后突然之间，他牵起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他眼神清澈，在黑色睫毛下一闪一闪的，让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的眼神里有某种东西。
　　毫无原因地，璃玥觉得自己的心脏就那么漏跳了一拍。
　　这是她的魔生中第一次有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世界都在你四周不停翻滚，而你漂浮在半空中（虽然当时她确实也是漂浮在半空中）——唯一能牢牢牵住你不让你飘走的，就是那双眼睛。
　　她只觉得他们俩的眼睛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连在了一起，在周边的世界打得你死我活、闹闹嚷嚷甚至彻底分崩离析的时候，一下击中了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当时，小烨炎其实是想甩开她的手。
　　他自己后来都觉得诡异，明明当时他就是抡起胳臂想要摆脱她，可是手臂落下的时候却变成了挽着她的姿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挽住了这个魔族小女孩的手！
　　小烨炎尴尬得脸都红透了，一把奋力甩开她的手，腾云而去。
　　留下傻愣愣飘在半空的璃玥伸出手凭空“喂”了很久。
　　02
　　从那以后，那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就牢牢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与她同呼吸、共命运。
　　她每晚都会带着那双大眼睛甜甜入睡。
　　她经常会托着腮痴痴地想：他当时是什么感觉？他那眼神……是不是觉得我很漂亮，是不是想亲我？
　　被人亲到底会是什么感觉？肯定和小时候父君母后亲我不一样吧？
　　从那一刻起，她无法自拔地尽一切可能到处收集关于他的信息，包括他爱吃什么，爱做什么，爱看什么书，爱听什么曲……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至少能离他近一点，更近一点。
　　她抓住一切可以见到他的机会去见他（当然是暗中），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她都可以在心里反复咂摸、甜蜜几十年。
　　稍微大了一点的时候，她慢慢学会控制自己。尽管看到他——想到他——仍然会让她的心怦怦直跳，但是她控制着不再到处追着他跑。
　　她只是在魔界自己的小宫殿里望着，想着，盼望着。
　　三万岁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云乐心。
　　呵，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据璃玥收集到的消息分析，那就是个徒有一副漂亮皮囊但其实内里一团烂泥的傻子，一个爱发牢骚、爱说东道西、爱背后中伤别人、爱颠倒是非黑白的蠢女人。
　　据她所知，那个云乐心经常会顶着各种漂亮的衣服和千变万化的发型无端和烨炎“偶遇”，还经常会在烨炎面前小小地意外地“晕倒”，原因是她“灵力低微、身子娇弱”。
　　切！那上下两片嘴唇倒是非常强劲，动起来就可以几乎一刻不停。
　　如果三界有什么比赛说话的项目，那个云乐心肯定会稳拿头名吧，而且能拿两项奖牌——上下嘴唇各得一项。
　　璃玥冷笑。
　　03
　　让璃玥抓狂的倒不是云乐心有多蠢，有多会装，让她烦恼的是，但凡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一定能一眼看出她在烨炎面前忽然哮喘、忽然脚踝有伤，或者忽然灵力顿失表现出来的“娇弱”是假的，偏偏烨炎却如猪油蒙了心，每次对她的这种“娇弱”好像还很紧张，很上心。
　　但璃玥也有信心，自己看上的那个男人肯定不会那么差劲看上这么一个傻女人吧，所以，尽管心里懊恼，但也一直忍耐。
　　直到有一天她独自去戮魂堡瞎逛时看到那云乐心居然握着烨炎的手！
　　啊！她怎么敢！
　　那是她的烨炎，是那个几万年前因为握了她的手而害羞的男人！
　　是那个因为太害羞连架都不敢再和她继续打下去只能狼狈逃跑的烨炎！
　　是那个一直还欠她一个亲吻的烨炎！
　　就那么个蠢女人，怎么敢把她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
　　这个爱出风头又傻又欠揍的小神女根本就没理由和他站在一起！
　　璃玥气得握紧了拳头，面红耳赤的，连鼻子里冒出来的气都是热乎乎的。
　　当他们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发现烨炎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她。
　　她首先想到的是，他是在向她表示抱歉。
　　这么些年来，她爱着他，虽然没有捅开那层窗户纸，但三界中也有很多人看出来了，烨炎他多少也会知道点的吧……
　　所以，他现在和那个云乐心在一起，他心里是愧疚的吧？璃玥想。
　　不过，紧接着，她忽然领悟了——他是想要我帮忙！没错，只能是这个意思！
　　因为，那个云乐心实在是太“娇弱”了，而且太缠人了，使得烨炎挣脱不了她，也不好意思甩掉她。
　　如果他居然那么做了，那么，云乐心一定会开始她的“表演”，心痛地大哭，然后开始抽搐，然后直接晕倒……
　　这对于烨炎来说该有多尴尬，所以，他才向她求助。
　　是的，他一个大男人做起来确实姿态不好看，那就只能她这个魔族公主来代他完成了。
　　璃玥心里突然就消了气。
　　04
　　于是，在须臾间，她把云乐心从他身边拽开了。
　　而烨炎，瞬间不见了，只剩下云乐心在那里瞪着璃玥。
　　紧接着，她嚷了一声：“你谁啊？神经病吗？为什么把我从烨炎哥哥身边拉开？”
　　然后就是对着璃玥又骂又打，尽她可能地对着她能够到的地方又抓又扯又拧，说烨炎是属于她的，难得和烨炎哥哥出来逛个街，这神经病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坏她的好事……
　　哎，真是太刁蛮任性了，比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璃玥心里叹息。
　　这个时候，她满心希望烨炎能够在旁边哪个角落看着，看看没有他在场的云乐天在真实生活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或者希望周围有他们神界的人，能够代为向他转述。
　　可惜，她还在左顾右盼着呢，就冷不防被冷云心一只手把脑袋夹在她的腋下……
　　呵，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是吧？
　　璃玥真的火了，趁她不注意把脑袋缩了出来，然后把云乐心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不管她怎么尖叫和抓挠，就是不放开她。
　　最后，神界和魔界分别派了人来，一番劝解后，各自领回了云乐心和璃玥。
　　05
　　魔尊璃楼在赤宁宫看到妹妹璃玥蓬头垢面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玥丫头，你要不要这么丢脸啊？为了一个男人和人家去干架？”
　　“干架就算了，你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回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魔界的公主啊，哈？”
　　他嬉笑着冲正坐在一个秋千上歪头看话本的女人招手道，“漫漫，快过来，你看咱家妹子这副德行……”
　　魔后阮漫从秋千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璃玥身边，一边用手理着她的头发，一边白眼啐魔尊，“什么人呢？作为大哥，妹子在外受了气，他不帮忙出气就算了，还幸灾乐祸，玥儿，咱不理他，哼……”
　　璃玥冲魔后粲然一笑，“嫂子，没事，我没吃亏，就是形象上有点不雅而已……”
　　“就是嘛，就是嘛，我妹子我还不了解啊，她怎么可能吃亏呢！”璃楼听妹妹这么一说，赶紧屁颠屁颠跑到阮漫身后，一边给她揉肩一边嬉笑着对妹妹说，“其实吧，老哥还是很高兴看到你这次居然能够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做出特别离谱的事，嘿嘿……咱妹子长大了成熟了哟……”说着，挤眉弄眼对魔后展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魔后给了他一个眼刀。
　　06
　　第二天，整个三界便传出了很多关于璃玥如何如何彪悍的流言。
　　不过，璃玥根本不理他们。
　　她知道，这是云乐心的手笔。
　　她也知道，真相如何，戮魂堡还是有很多人亲眼见证了的。
　　而且，她很高兴地发现，接下来在好几个场合下，她见到的都只有烨炎一个人。
　　并且，每次见到璃玥，他好像开始变得友善一些，不再似以前，冰山一样。
　　有时候偶尔在戮魂堡又碰见了，她或者冲他甜甜地笑，或者冲他调皮地抛个媚眼，他虽然表面像没看到似的，但偶尔璃玥猛一转头，会发现他在看她。
　　而当他发现璃玥看到了他，往往会瞬间脸红，连忙转回头，或者继续赶路，或者和旁边的一个商贩讨价还价。
　　璃玥就不由自主地笑了。
　　这个烨炎，太害羞了，却那么可爱！
　　07
　　在戮魂堡，不管是神界还是魔界，都使用不了灵力，于是璃玥有时候会在进入戮魂堡的最后一瞬间变作一片叶子或者花瓣，粘在他的头发上。
　　他的头发闻起来好香，有种莲芝的清香。
　　她还发现，他的耳垂上长着绒毛，很柔软的金色绒毛。
　　她十分好奇，为什么一个黑头发、白白净净、没长任何胡须的男神仙耳朵上的绒毛却是金色的？它们为什么会长在那里？
　　她回去在魔镜里研究她自己的耳垂，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几乎整整一百年时间，她都趴在他头发上，闻着莲芝的味道，想着耳垂绒毛的问题，想着自己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和他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