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耽》执莲

26、第 26 章

　　卫悬月稳住身子，回忆了一阵，“是墨叔说的。”

　　“是墨叔说的，”陆泽川低声喃喃，“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来闲云阁之前，你不是掉进了猎人的陷阱吗？我和墨叔找你的时候，他想起来才说的。”

　　觑着天色已晚，卫悬月轻轻地拨开那双环在自己肩头的手，走到自己之前收拾房间时注意到的地方，蹲下身来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墨叔又记起东西啦！哎呀，真可惜，我怎么就错过了呢。”陆泽川撅起嘴巴，三步做两下地蹦到了卫悬月的面前，探头看他在做些什么。

　　一点荧光躺在雪白的掌心，在昏蒙的室内散发光亮，卫悬月捧着那颗灵珠，将它递到了陆泽川的面前。

　　“这是什么？”陆泽川伸手戳弄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说。

　　卫悬月看着他脸上绽开的笑容，不自觉地露出浅笑，“是灵脉切割后遗留的料子，灵气驳杂，没有太大的用处，但用来照明却是绰绰有余。”

　　一点笑涡在那张脸上晕开，陆泽川戳弄灵珠的手情不自禁地换了目标。

　　感受到颊畔温热的触感，卫悬月一愣，但见陆泽川马上收回了手，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嗯，嗯，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不懂的东西找阿月，绝对可以得到答案。”陆泽川自己也觉得有些失礼，低下头，红着脸转移了话题。

　　阿娘说了，别的小朋友的脸是不能随便戳的，这样子实在有失礼节。

　　但是，但是，他悄悄地抬起头，打量着好朋友的脸，心说是阿月长得太可爱了，他这是情不自禁。

　　此时窗外月光洒落室内，清凉的晚风吹过檐角铜铃，同远处的虫鸣一起奏响乐曲。

　　而另一阵响动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咕——噜——

　　咕——咕——

　　陆泽川跳了起来，又连忙转身捂住了卫悬月的耳朵。

　　“阿月，你什么都没听到。”

　　捂住他耳朵的那双手用的力气实在不多，卫悬月听到了那从缝隙中钻进来的话，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全都听到了。”他慢条斯理地拨开陆泽川的手，而后牵起熟悉的那只。

　　“今天你花费的力气太多，我们去找点吃的。”

　　陆泽川可怜巴巴地红着脸，觉着自己实在是丢人现眼，又忍不住欣赏自家好朋友那难得一见的笑脸。

　　“好诶！那阿月你带我去找吃的，你一定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乖乖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前行，两个人踏着月光，慢慢地行走在院中。

　　“闲云阁发放的册子里画了一张地图，你之前出事，没能看到，晚些我再交给你。”

　　卫悬月为陆泽川的运气苦恼不已，就算他见识不多，但是能倒霉到像陆泽川这样的人，估计也不多吧。

　　毕竟从小河村到这里，对方的坏运气突出到让旁人叹为观止。

　　和对方住在一起两个月，他每天出门，不是在找阿泽就是在找阿泽的路上。以至于后来捡到了墨叔，出门的任务就变成了找阿泽以及和墨叔一起找阿泽。

　　哪怕后来他让阿泽待在家里不要乱走，等着他回来，对方也总会因为各种原因消失在家里。这实在是愁坏了年纪轻轻的卫悬月。

　　“嗯嗯，我都听阿月的。”陆泽川点头应是，眼珠悄然转动，又同他说道：“阿月，等回去，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好，等你吃饱，我们回去再看。”卫悬月认真地回应了他。

　　陆泽川虽然倒霉，但每次出门都会带些奇怪的东西回来，好的坏的都有，但总的来说好的居多。

　　有时候卫悬月也不知道对方的运气到底是坏还是好。说好，但是几次险象环生，险些把命丢了的经历不能作假。说坏，但是这些经历让对方有了能养活他和墨叔的家资。

　　卫悬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在对方每一次遇险时尽力去帮助对方。

　　路上行人稀少，陆泽川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阵，发现路过的小孩里只有他有好朋友可以牵手。

　　孩童的快乐如此简单，他忍不住绽开了笑脸。

　　“你在笑些什么？”卫悬月其实没有那么好奇，但他知道陆泽川喜欢他多说些话。

　　“阿月猜一下。”陆泽川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这就难倒了卫悬月。他记忆有损，连年纪也是墨叔为他摸骨后才知晓的，对这些人心之类的东西实在了解不多。

　　但他冥思苦想后还是给出了答案：“因为马上可以不饿肚子了？”温饱似乎是最基本的快乐，而对方确实为此高兴过多回。

　　“什么嘛！我在阿月眼里就是这么贪吃的一个人吗？”陆泽川撅起嘴巴，忍不住问他。

　　咕——咕——

　　“噗！小孩，你的朋友说的不是事实吗？”不远处倚着门槛的大娘笑着说道。

　　陆泽川红着脸，但还是坚持反驳道：“才不是呢！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他支支吾吾的，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理由有些说不出口。

　　卫悬月侧过头打量着他，见他脸蛋涨红，于是踮起脚，靠近他的耳朵，悄声道：“阿泽可以不说的。”

　　陆泽川睁大眼睛，也凑近他，小声说道：“不行，我，我......”他飞快地看一眼大娘，小声说：“我回去再告诉你。”

　　“好了好了，来吃饭吧。要吃什么，大娘给你们打。”裹着粗布头巾的大娘舒展眉眼，看着两个小家伙，笑得十分和蔼。

　　“多谢大娘。”两个小孩礼貌地说。

　　饭桌上，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

　　两个小孩来的时间也不早，大娘干着活，有一下没一下地同他们搭话。

　　“小孩，你们是从哪来的？这么小，怎么就想来修仙了。”

　　流水划过瓷盘的声音在月下响起，弥漫的饭菜香气中，陆泽川咽下口中的米饭，想要开口回她。

　　在他开口之前，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大娘，我们是从小河村来的，是闲云城外的一个小村子，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为什么修仙，听说修仙好，我们就来了。”

　　陆泽川惊喜地发现，自家好朋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不会回答别人问题的好朋友了，看来他和墨叔的努力还是有用的。还有，果然阿月不是故意不理人的。明明教过他就懂了，那群家伙根本就不理解他。

　　他在一旁兀自欣喜，大娘听了这回答，嘴上不住地念叨：“修仙好，修仙好，我家三丫和二柱修了仙，家里就好起来了。二叔和爹娘他们，都说我生了两个好孩子，我这辈子，就是个好女人......”

　　大娘念着念着，突然就说了一些让人不懂的话。两个小孩面面相觑，一时间齐齐放轻了动作。

　　“哎呀！我同你们说这些干甚么，两个没长大的小家伙，说给你们听也不明白。”大娘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低下头，大声问他们：“够吃吗？不够的话，大娘再给你们添点。”

　　“已经够了。”其实已经快饱了，事实上陆泽川一个人应付的是两个人的分量。

　　虽然做过很多尝试，但陆泽川还是遗憾地发现，阿月根本就不用吃饭，他对吃饭这件事情根本就没什么需求，也没什么喜好，甚至有些排斥。

　　墨叔说，阿月是什么先天灵胎，凡间五谷吃了不仅没用，还会损伤他的身体。

　　当时的陆泽川听了这话，抱着自家阿月哭得稀里哗啦，生怕自己害了他。幸好墨叔后来又补充说什么灵胎强悍，等到修炼后洗骨伐髓，杂质自然会排出云云的，这才安了陆泽川的心。

　　虽说没什么大碍，但是陆泽川也再不敢让对方吃这些东西了。除非有时不得已，不然他都只管自己的那份饭。

　　今天出门在外，墨叔又说什么仙门手段通天，怕对方看破他给阿月设下的遮掩手段，陆泽川这才狠下心让人吃一些掩饰掩饰。旁人问起就说阿月胃口不好，吃不下太多。

　　这回答对大娘来说其实也不重要，她低眉垂目地洗着碗盘，心已经飘去了远方，却还是习惯说些话同人交谈：“那就好。”

　　“来了这儿的小孩们，仙家们一般都会收下，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孩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现在就说出来安安你们的心。”

　　“谢谢大娘，有了大娘的话，我和阿月今晚就睡得着了。”陆泽川习惯地露出笑脸，回应她道。

　　“谢谢大娘。”卫悬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开始能自如地同人交谈，其实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平日里和墨叔阿泽三个人待在一块，也没有这种需要客套的时候。

　　可是如今出门在外，也没有让阿泽为他事事操心的道理。

　　他对修仙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阿泽说想来修仙，他就跟着来了。

　　只是如果以后真的修了仙，也需要同人打交道吗？这实在有些为难他。

　　年纪尚幼的孩童苦恼着。

　　旁边的陆泽川和大娘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卫悬月就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但还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阿泽只说了几句，那位好心的大娘就突然心情不低落了？还笑着同他说起了自己家中的事情，还有闲云阁的仙家们。

　　他坐在原地听着，一时间只觉得阿泽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