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尘絮》柳芥

19、夏落

　　岩华中学的招生简介上，有着有不同于其他学校的特色活动。
　　野餐露营，为期两天。
　　但考虑到课业紧张，学校把露营安排在周五和周六。
　　意思是学生和学校各退一步，两方各自抽一天出来，促成这次露营活动。
　　夏栩隐隐感觉这怎么像调休的变形体。

　　课上，白薇宣布时间定在12月的第一周。
　　接着便开始讲一些详细信息：“我们这次去的是云岚山庄附近的一片商用露营地，大概有四千坪，那边设施都很齐全，大家只需要把自己穿暖过去就行。12月已经开始降温，千万别去完回来一个两个给我感冒。对了，还有换洗的衣物也记得带上。”
　　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起来，看得出很期待这次露营。

　　袁千野作为什么都喜欢掺一脚的重度活跃人群，自然也蠢蠢欲动，“云岚山庄诶，听说里面的餐厅味道可好了，好想去。”
　　温寅闻言也点了点头。
　　云岚山庄不对外开放，实行会员邀请制，所以袁千野即便花钱也进不去，自然对里面充满好奇。

　　夏栩思索几秒，问向温寅：“你想去吗？”
　　那是云岚山庄诶，当然想了。
　　温寅眼睛都亮了，“你有办法？”
　　夏栩点点头。
　　夏栩点头幅度虽小，但却被袁千野捕捉，此刻他心中那叫一个激动：“亲人啊！姐妹啊！带上我们俩一起啊！”
　　袁千野已经语无伦次，连带着江絮一起变性也无所谓。
　　夏栩：“我们晚上能离开露营地吗？”
　　江絮：“提前和老师说就行。”
　　袁千野看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便十分狗腿地说着：“夏姐姐，我和江絮能不能幸福，就靠你了。”
　　夏栩：“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袁千野满脸不在意，挽上江絮的手说道：“咱们四姐妹好好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江絮蹙眉：“你性别认知障碍别带上我。”
　　袁千野看江絮一脸撇清关系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抬起拳头轻砸江絮胸口：“很坏诶，欺负妹妹，人家小拳拳捶你胸口。”

　　“yue。”
　　“呕。”
　　夏栩和温寅默契出声，表示袁千野的行为根本没眼看。

　　袁千野愤愤看着几人，气势不太汹汹地说着：“过分！”
　　“分”字被袁千野加了重音又拖长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温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放过我们的耳朵吧。”
　　最后解救几人耳朵的是英语老师。

　　下午放学到家，夏栩和夏岚表示下周五去露营，但她要带几个同学去云岚山庄。
　　夏岚随即表示：“也是，露营哪有大床睡着舒服，我们家睡觉大王自然是要在软床上睡的。”

　　晚饭过后，夏栩打了通电话给周云疏。

　　“爸爸，我们学校要在云岚山庄边上举行露营活动。”
　　“我让管家把你房间收拾下？”
　　“爸爸果然懂我。”
　　“我还能不知道你？”
　　“我还要带几个同学过去，再给我留三间房，还有许雾白的房间也要收拾下。”
　　“男孩女孩？”
　　“有男有女。”夏栩如是说道。
　　“男的不给住啊，让他们去外面搭帐篷。”周云疏故作凶悍。
　　夏栩知道周云疏在说笑，附和道：“Yes.sir。”

　　云岚山庄，“云”取自周云疏的“云”，“岚”取自夏岚的“岚”。
　　念及此，夏栩忽然想起她爸当年跟她说：“这是我和你妈当年的定情场所，所以改名云岚山庄，来纪念我和你妈的爱情，多浪漫。”
　　回忆里，周云疏讲这些话的时候一脸陶醉。
　　如果是很小的时候听到周云疏这么说，夏栩会觉得天雷滚滚。
　　长大一些后，习惯了周云疏高调的性格，便也觉得还好。

　　夏栩甚至还能面无表情地附和周云疏：“浪漫...好浪漫。哈哈。”
　　这是无事求周云疏的版本。
　　若是夏栩有事让周云疏帮忙，她的态度会变得十分真诚。
　　她会满眼崇拜地看着周云疏，说道：“哇，太浪漫了，爸爸。”

　　*
　　也许是因为周五有了可以期待的事情，夏栩觉得一周的时间像是跨越了一座珠穆朗玛峰。
　　左等右盼，终于迎来了周四，课后夏栩回到家开始整理，中途夏岚打来电话，说她今天需要加班，让夏栩自己解决晚饭。
　　夏栩本想煮一包螺蛳粉，潦草解决，结果正好许雾白来找她，知道她晚上没饭吃，硬是拉着她出门吃饭。

　　“可我螺蛳粉都开了！”被拖着出门的夏栩对着螺蛳粉恋恋不舍道。
　　“下次吃。”许雾白按上电梯的同时，冷酷回绝道。
　　“那都臭了！”夏栩怒道。
　　“本来就是臭的。”许雾白实话实说。
　　哪有，夏栩明明觉得是香的。
　　果然，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两人去了莫亦院附近的一家私房馆，可刚一进门就看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满是烟火气的饭馆里，江絮静静站在那里。

　　有时候，偶遇带来的惊喜远超过约好时间所带来的。
　　“江絮。”夏栩忍不住开口喊他。
　　夏栩学着他上次和她打招呼的模样：“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江絮看到来人是夏栩，嘴角便挂起笑。
　　待他视线转移到夏栩边上，嘴角的笑意便淡了许多。
　　他对着许雾白缓缓开口，语气淡淡：“不太巧。”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夏栩心想江絮今天又吃错什么药，怎么发病一阵一阵的。

　　正当她思索该怎么缓和气氛时，许雾白问她：“换家店？”
　　换家店吗？不知道江絮会不会觉得他们俩排斥他。
　　不过确实也是江絮不欢迎他俩在先。
　　这样的情况下还一起吃饭，感觉饭都不香了。
　　吃饭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才对。
　　夏栩动了动唇，可还没开口，便听见江絮语气更淡地问她：“不是好巧？又要走了？”

　　夏栩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几人相遇的过程，顺道回忆最近有没有得罪他的地方。
　　没有。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江絮还问她，要不要运动会的奖牌。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来着......
　　“夏栩，我家奖牌好多。”
　　“你这是...在炫耀？”
　　“不是，”江絮停顿五秒，开口：“我能不能送一个给你？
　　夏栩愣了愣，“但奖牌不是属于你的独特回忆吗？我拿走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奖牌在你手上的话，相当于我们两个就有了共同的回忆。”说这句话时，江絮满脸认真。
　　江絮的视线像是带着温度，也许是怕被“灼伤”，也许是因为周身温度不断地上升，她下意识转身，背对着江絮，半天才说了句：“好。”
　　即便是回想，可当时那颗“砰砰”跳的心脏像是重新回到她的胸膛般，再度剧烈跳动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脸颊，还好，不是很烫。

　　回过神来，夏栩下了定论。
　　他应该就是单纯的心情不好。
　　于是......
　　夏栩上前对着店员问道：“请问有包间吗，给我们一个。”
　　店员看他们都是学生，委婉提醒：“包间有最低消费。”
　　按照法律来讲，包间有最低消费其实违法了。
　　但是嘛......
　　他们几个都是学生，估计跟人家据理力争还会被赶出去。
　　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夏栩回道：“没问题。”

　　于是，江絮和许雾白留在前台点菜，夏栩先去包间。
　　夏栩坐在位置上等啊等，久到夏栩都拿开水烫好几人的杯子，又坐着玩了好几把军旗翻翻棋，还是没等来他们。

　　门外点菜的两人。
　　许雾白在菜单上勾上一道菜后，头也没抬地问道：“你喜欢夏栩？”
　　江絮也在菜单上勾上一道菜后，直接承认：“嗯。”
　　“呵。”许雾白放下手中的笔，转而面向江絮：“你喜欢她什么？”
　　“全部。”江絮也看向许雾白，语气认真。

　　说完这话，江絮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片段。
　　赶着点进教室，跑的刘海微微分开的夏栩；
　　跑完800米，坐在操场起不来的夏栩；
　　被老师点名，自信回答的夏栩；
　　只是站在窗边吹着风...就让他心动的夏栩。
　　无论哪个样子，他都很喜欢。

　　江絮的笑看得许雾白有些心烦，索性直接劝退他：“我和夏栩之间，有你怎么也跨不过的十七年。”
　　“十七年啊...”江絮口中念念有词。
　　许雾白像是胜券在握般看着他。
　　良久，江絮再度开口：“那我就和夏栩创造十八年的新回忆。”
　　接着又给了许雾白致命一击，“来覆盖你们的十七年。”
　　“......”
　　许雾白冷冷看了他一眼，表情一脸不爽。

　　店员接过两人的菜单看了看，“你们俩这菜，点的都一样啊。”
　　闻言，两人十分同步地扯过对方的菜单看了看。
　　短暂的沉默......
　　他们俩点的都是夏栩喜欢吃的菜。

　　“你知道的还挺多。”许雾白冷笑一声。
　　“这不努力追赶你的十七年吗。”江絮也没让许雾白占了上风。
　　许雾白告诫他：“离她远点。”
　　“凭什么？”江絮直视他的目光。

　　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并告诉她按照自己那张单子上菜后，江絮朝着包间走去。
　　走之前朝许雾白欠欠地说了句：“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