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裴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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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怎么了？”
陆白术脸色突变，原本温润的声音，此刻有些颤抖，“你、你真的叫裴九昭，你是京城裴家人？”
没想到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小镇竟然有人认识他，裴九昭眼色一冷，裴家被流放是事实，有人会拿着这件事情来嘲笑他们。
“我不是。”
陆白术语气带着丝丝眷恋，“你就是裴家人，我之前被裴夫人救过，你长的很像你母亲。”
“昭昭。”
夏侯珩的声音唤回了裴九昭的思绪，他警惕地看着陆白术，将银子放下去后，带着夏侯珩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陆记医馆。
和门口的平安撞了个个满怀，平安一屁墩墩在了地上，委屈巴巴的撇了撇嘴，“抱歉。”
手里突然被塞了几文钱，平安看到铜钱后瞬间喜笑颜开。
这时，他才注意到师傅的脸色，平安清脆的声音道：“师傅，您是找到您的救命恩人了？”
陆白术点头，“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遇到。”
当初他去京城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陆家不认他，不顾寒冬腊月将他赶出门，好心的裴夫人路过，见他可怜便收留了他几日。
若不是裴夫人，他早就是在三年前的寒冬。
这三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裴家为何会来到这里？看裴九昭的穿着，并不像当初京城哪般。
难道是因为新皇登基？
裴九昭匆匆忙忙的离开，回到家后，连忙向许婉依询问，她几年前是否救过一个年轻的男子。
许婉依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她叹了口气，“三年前确实救过一个可怜的孩子，腊月天的，陆家竟狠心将孩子赶出去。”
“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几日，昭昭，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裴九昭摇头，若是母亲真的救过他那就没事。
就怕有心人……
自那件事情发生后，全家人做事都小心起来，两个月时间匆匆过去，转眼间到了酒楼开张的日子，许婉依手里拿着小暖炉。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再过半月便是年关了，全家都喜气洋洋的。
这天，裴记酒楼聚满了人群，大部分都是熟人，尤其是卖猪肉的李屠夫第一个来捧场，“恭喜裴老板开张大吉，红红火火。”
“俺不太会祝福，希望裴老板生意兴隆。”
裴九昭道：“谢谢李大哥。”
裴九宴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脸上也是笑意盈盈，许婉依嗔怪，“宴宴，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带小珺出来了，也不怕冻着小珺。”
裴珺裹得像个粽子，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脸。
“今日可是咱们裴记酒楼的开张大吉，作为裴家的一份子，小珺自然得来捧场。”裴九宴认真道。
“你说是不是呀？”
裴九宴低头蹭了蹭怀里的裴珺，许婉依也拿他没办法。
这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程掌柜前来祝贺，“香满楼掌柜来祝裴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香满楼的掌柜竟然也来了，这可真是个奇迹，他们竟没找茬？”
“天呐，程掌柜竟然亲自来祝贺裴记酒楼。”
曾经有商贩在镇上开酒楼，不知道被香满楼挤兑了多少次，最终使他们开不下去无奈离开。
而今日，裴记酒楼来张，香满楼掌柜亲自来祝贺，那可真是奇迹，裴记酒楼面前聚的人越来越多，裴九昭一看也是时候了。
程掌柜其实也不是很想跟裴九昭扯上关系。
当初和裴九昭达成合作时，他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当他调查之后发现，他们竟然是从京城流放过来的前任宰相。
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看。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起，孩童兴奋的捂住耳朵，奔跑在街道。
在众人注视下，裴九昭和裴临清将红绸剪断。
剪彩仪式结束。
“亲爱的乡亲们，凡是进店购买者，全场买一送一，欢迎大家。”
裴临清激情大喊着。
有村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扯着嗓子喊：“裴老板，你是说我进去吃饭买一份到手是两份吗？”
“裴老板，是不是这个意思你倒是说清楚。”
就连程掌柜也忍不住看向裴九昭，这小哥儿总是与众不同。
全场买一送一，他可真是敢呀！一点都不怕自己吃亏。
裴九昭伸出手，请来的护卫就挡在了人群面前，将他们与裴家人隔成安全距离，裴九昭才缓缓开口，“就是大家想的这样。”
“之前在我们这里买过盖饭的，价钱依旧是五文钱一份，这个也同样是买一送一，不限菜品。”
以李屠夫为首，村民欢呼起来，“老板大气。”
从裴九昭说话起，夏侯珩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冬日的阳光洒在裴九昭的侧脸上，裴九昭没说一句话都如同在发光，闪耀的让人移不开眼。
后厨里无数小厮就位，他们纷纷忙碌着。
裴家人全部人也在帮忙，传菜的传菜，招呼的招呼，结账的结账，每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
伙计也在其中，欢迎进店买单的每一位顾客，他们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欢迎光临，裴记酒楼，祝大家用餐愉快。”
“欢迎光临。”
顾客纷纷惊讶，他们大部分都是镇子上的村民，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鸡皮疙瘩起一地。
卖猪肉的李屠夫粗犷的声音响起，“俺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没想到俺这老大粗也有这么一天。”
裴九昭也跟着在一旁迎接顾客，他笑着说：“李大哥以后经常来，我们这里非常欢迎您。”
“好嘞，就凭你这服务，方圆百里也不见得比你裴记更好了。”
李屠夫说的是实话，裴九昭谦虚道：“李大哥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也是受到了香满楼的启发，这才想到了这儿，不然我哪懂这些。”
“这一切还多亏了程掌柜，程掌柜才是我终身受益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裴九昭还是懂得。
程掌柜在这里看的真真切切，若是裴记一下子越过了香满楼，他们内心肯定是不乐意的。
为了和香满楼达成永久合作，不得不宣传香满楼，把程掌柜的彩虹屁都来吹上天，果然，程掌柜脸色越来越好，笑意也真切起来。
程掌柜：“哪里？还不是裴老板心思缜密。”
寒暄几句，裴九昭便进后厨，目前任何主厨烧菜他不放心，厨艺不是几个月便可以得到真传，开业第一天，裴九昭亲自上阵。
确保每一位顾客都能吃上最满意的食物。
夏侯珩在一旁跟他打下手，两人合作了两个月，行动起来愈发默契了，裴九昭一个眼神，夏侯珩便知道他想要什么调料。
向一些简单的菜谱，裴九昭便交给招聘的主厨来做，这两月系统给了他无数失传菜谱及做法。
便当作裴记酒楼的招牌。
裴九宴抱着裴珺在酒楼里来回转悠，有顾客便问：“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俏，几个月了。”
“婶子，两个月了。”
裴九宴轻轻拍着裴珺的背，自出了月子，他便跟着昭昭忙活，昭昭的最甜他也学了几分。
婶子一看俊俏的小哥儿说话客客气气的，嘴里也忍不住热心起来，“才两月？如今外面正值腊月，最好不要抱出来，孩子不宜见风。”
“谢谢婶子关心，我着就带着孩子回去。”
婶子拨弄了裴珺软乎乎的小脸蛋，睁着葡萄大的眼睛，咧着嘴对婶子笑，婶子被逗的直笑。
“这是我见过最乖的孩子，不哭不闹，还特别爱笑，讨喜得很。”
自家小崽子被夸了，裴九宴脸上也多了丝笑容，小珺果然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凡见过小珺的人，都说小珺是个乖宝宝。
作为裴珺的爹爹，裴九宴很是自豪和骄傲。
和许婉依说了一声，裴九宴便带着孩子去了后方的休息室。
独自回去莫说裴家人不放心了，就连他自己也不放心，若只是他回去还好，主要是裴珺，为了裴珺的安全，裴九宴也会三思后行。
到了休息室，裴珺这才哭闹起来，小嘴委屈巴巴的往怀里拱。
最厉害吧唧吧唧的声音，哼唧唧的朝着裴九宴咿呀，小手挣扎着要从襁褓里出来，裴九宴按住他作乱的小手，“小珺是饿了吗？”
裴珺懵懂的看着爹爹，好像是听懂了，他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饿了，搞得裴九宴一阵大笑。
“小珺乖，爹爹这就喂你。”
将窗户关严实了，确保不会有人进来后，他缓缓撩起衣服，很快就传来了裴珺满足的声音。
即便喂了两个月奶了，此刻还是忍不住脸红。
待到裴珺吃饱喝足，裴九宴轻轻拍着他的背，很快便入睡了。
许婉依的工作是记账，看着银子如流水般涌进来，今日她嘴都没有弯下来过，四五个店小二也在传菜，工作分配的有条不紊。
裴祖父和裴祖母则是在帮忙点单，人老了，脑子可清醒着呢？
顾客问：“老先生，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出来外面工作？”
顾客当中有人不知道裴祖父是裴家的一份子。
裴祖父眼神炯炯有神，身上的气场完全不像一个年迈的老者，声音洪亮，“这是我家孙儿开的酒楼，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还不如找点事干。”
之前昭昭摆摊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有他能干的，裴祖父自然不会闲着。
年纪越大越不能闲着。
不然就有种混吃等死的感觉，做了一辈子宰相，就算是临死，也不愿看到碌碌无为的模样。
“老先生身体真好。”
裴祖父拿着菜单的手非常稳，嘴角微微上扬，非常自豪。
那都是昭昭的功劳。
“老板，来一份东坡肉和清蒸鲈鱼，麻烦快点。”
“来了。”
“小公子吃辣椒吗？”裴祖父听到声音，他迈着沉重稳健的步伐走过去，年轻的顾客一看是位老先生，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辣椒？那是什么？”
裴祖父笑着解释，“吃到嘴里面麻麻的，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顾客听到形容，舔了舔唇，“那来一点吧。”
裴祖父在本子上记上几号桌子，有什么忌口之类的，顾客又叮嘱道：“老先生，记得是一点点。”
没吃过辣椒，怕放太多的话他吃不适应会影响口感。
“那是自然。”
裴祖父熟练地去下一桌点单，镇子上的村民大多吃不了太辣的，因此菜品默认是微微辣。
午高峰过去了，裴九昭直接累瘫在休息室，他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酒楼里有伙计和店小二帮忙看着，许婉依拿着账本走了进来。
神秘兮兮地朝着裴九昭说：“昭昭，你猜我们今日赚了多少？”
裴九昭浑身无力，伸手比了一个数，只见许婉依摇了摇头，“昭昭，除去成本赚了三两。”
成本包括人工费、菜品的采购与加工。
“三两？”裴九昭头脑倒是清醒了，还是无力道，怪不得今天会这么累，来这里两个多月了，还是第一次感觉到精疲力尽。
看来之前都是小打小闹。
“今天大家都累了，下午都早点休息，晚上咱们还能再赚一波。”
裴临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三两银子还是在他们买一送一的情况下赚的，若没有买一送一，那利润该是多么惊人啊！
这是他之前都不敢想的。
也不枉他们如此辛苦，更重要的是昭昭，他是真正的小福星。
裴九宴心疼的给他倒了杯水，“昭昭喝水。”
“谢谢哥哥，把小珺抱过来让我看看小珺。”现在裴珺是裴九昭的快乐源泉，看到软乎乎的小崽子，他的心情快会放松很多。
“好。”裴九宴转身将刚睡醒的裴珺抱起。
裴九昭被夏侯珩搀扶着坐了起来，在裴珺软乎乎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珺啊，小叔叔好累。”
看到小珺就会好很多。
裴珺嘴里吐着小宝宝，咿呀咿呀的朝着裴九昭说话，裴九昭把他的表情和动作看着眼里，小崽子仿佛在跟他说，小叔叔辛苦了。
“哥哥，他好可爱呀。”
裴九宴有些无奈，将裴珺放在裴九昭怀里然后独自眺望远方。
裴珺突然换了怀里，非但没有哭闹，反而很激动地抓住裴九昭的胸前的衣襟，发出阵阵笑声。
“呀呀呜！”
“小珺，你在跟小叔叔说话吗？”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听不懂。
裴珺还在用婴语说。
这时，许婉依将裴珺从裴九昭的怀抱抱走，声音温婉柔和，“小珺乖，咱们不打扰小叔叔休息。”
晚上又是一阵高峰。
裴九昭得好好休息，身为他打下手的夏侯珩此刻也累极了。
干这比批奏折累多了，但他对这事乐在其中。
“阿衡，你也休息一会儿，陪昭昭在后厨你肯定也累了。”
休息室一共是两间屋子，就是为了方便他们休息专门设立的。
小憩片刻，等裴九昭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该来吃饭的以后排着长队，二楼的视线很好，俯瞰整个一楼，人都挤满了。
乌泱泱的人群，甚至顾客都排到门外去了。
眼看场景变得混乱，有人甚至因为座位而争吵起来，不等裴九昭反应过来，黑影已经冲出去了。
夏侯珩直接运用轻功从二楼跳了下去。
裴九昭羡慕的眼神看着夏侯珩，他什么时候也有小夏侯珩的轻功就好了，看起来帅气十足，仿佛分分钟就把敌人消灭的感觉。
简直不要太带感！！！
他朗声道：“大家不要抢，也不要着急，我们店可以打包回去吃，坐不上座位也没关系的。”
跟了裴九昭两个月，夏侯珩也在他身上学习了很多东西，尤其是现在喊这么几声，要是他不暴露身份，没人相信他是当今身上圣上。
简直不要太接地气。
“打包也会买一送一吗？”
有人在人群中大喊，他们大多数是为了买一送一才进来的。
夏侯珩笑：“这是自然，今天一整天都是买一送一，不管是在店里吃还是打包回去吃都做数。”
此话一出，立马安静下来了，见没座位的顾客自觉将菜品打包回去，裴九昭慢悠悠的从二楼走下来，拍了拍夏侯珩的肩膀。
“阿衡，越来越上道了。”
久而久之，夏侯珩也明白了裴九昭说话的意思，他抿着唇浅浅微笑，“都是昭昭教得好。”
裴九昭对这句话很受用，他微微扬起下巴，“那可不，我可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傅，阿衡，你说是不是啊，我是不是很厉害？”
“很厉害。”
夏侯珩真心的承认，裴九昭确实非常厉害。
跟他接触的时间越长，夏侯珩就越不想离开，皇宫里乱七八糟的事情，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每次听到夜棋禀报皇宫里的事情，他心里就莫名烦躁。
好在大昭还是有忠臣的，就算国一日无君，也不会让太后当权，千方百计阻挠，这也是夏侯珩能在这里安心待下去的原因。
身在幽州，却依旧掌握着京城的一举一动。
晚高峰一直持续在亥时，留着雇来的小厮在打扫酒楼。
裴祖父和裴祖母以及裴九宴和裴珺在下午时便将他们送回去了，许婉依和裴临清一直陪他们忙到了晚上，美其名曰：
不能光让他们劳累。
裴九宴身边拖着裴珺暂时抽不开身，裴祖父和裴祖母又年迈。
忙一上午还行，一整天的话怕他们身体吃不消。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从我在天际，连星星微光都看不到，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如同掉进神秘的寂静里。
许婉依凭着记忆说：“昭昭，这种天我们一共赚了五两银子。”
“这一切全凭昭昭。”
他们都清楚，要是没有昭昭，他们也不可能想到开酒楼。
“哪有？我们都很辛苦。”
开酒楼确实是裴九昭提议的，但要没有家里人的支持，不确定能不能开下去，从摆摊到开酒楼，他们家里的谁不辛苦？
不能因为是他先提出来的，就否定了全家人的努力。
摆摊时，许婉依丝毫没闲着，几乎每日都在制作味精，加上有了蚝油的制作方法他们工作量全部都翻倍，特别感谢有家人在。
“父亲母亲，是你们给了昭昭支持。”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月光，赶着牛车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咱们都很棒！”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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