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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刀割 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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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婧知道飒飒怀孕,不顾一切要飞来A市,被飒飒强力拒绝。
他不愿意妈妈来,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里,再加一个妈妈,只是让事情更复杂。
这一次,他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解决问题。
他想做一个坚强的人,因为往后也有人要依靠他了。
一个人一旦有了母性就会变得和原来不一样。还是会隐忍退让,但退无可退,就会全力出击。
飒飒不知道邓优怎么会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今天是端午,严琢在我身边,和我的家人在一起。你要是有点自知之明,就快点离开他!”
这样的电话,飒飒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到,从第一次的哭泣难过,到今天燃烧起熊熊怒火。
端午节的粽子,早两天严琢就陪他吃了,大家还围着他一起包粽子,做驱五毒的香包。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严琢离开的时候,留下这么句话。
挂了电话后的飒飒浑身发抖,严丹刚问一句,怎么呢?他就晕了过去。
飒飒睁开眼睛,烈日换成了黄昏的余光,有人正背对着他站着。
他挪动身体,喉咙里细细地喊,“……琢磨哥哥。”
严琢惊喜地转身,把他拥到怀里。
后来的端午假期,严琢一直留在祖屋,直到工作日的早晨才回市区。
“你真是无耻!”手机那头的郑小优怒火狂燃。
无耻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留住他!
飒飒并没有怼她,而是说,“你是真的爱他吗?”
电话那端的人,显然愣住了。
“如果你爱他,想得到他,就帮我吧!”
怒火中烧的女人突然变得沉静,像是在查看这是否是个陷阱。
“怎么帮你?”
“……我要离开。”
爱一个人真的好可怜啊!
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双性人。
“你……是哭了吗?”严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飒飒身边。
飒飒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只说,是阳光刺痛了眼睛。
严琢是好父亲,他对飒飒关心,对孩子也十分在意。这个孩子确实是他算计来的,但他的关心不是假的。
先双人孕期只有180天,比普通人缩短三个月的孕期时间内要完成普通人一样的孕胎过程,导致他们身体在更短的时间内要经历比普通人更大更剧烈的生理波动和反应。孕期的并发症也比普通孕妇高发,剖腹产和孕产死亡率也更高。
严琢不能天天陪在飒飒身边,但他有时间就会回来,哪怕只是回来陪他吃顿饭,说十分钟话就又匆匆离去。
他来,飒飒没有好言语,他走,飒飒又更难过。那种患得患失,那种心力交瘁,简直度日如年。
怀孕四个月的时候,飒飒肚子非常大了,大得像怀了双胞胎。非常不适,整夜整夜不能安睡,躺下就觉得心慌气闷。
又是产检日,来到医院,飒飒第一次要求严琢陪他一起上去。
严琢有点意外,多少次产检,飒飒只许他在车里等。
“怎么呢?”他笑着问,握住飒飒的手。
“我……我有点……害怕。”
严琢了悟地扬起嘴角。
飒飒脸颊发热,“你要是不想上去就算了。”
严琢笑道:“我都听你的。”
飒飒躺在窄小的治疗床,按照医生的指示翻过来翻过去。医生一边拿金属探头紧贴他的肚皮,稍带力度的滚动着,一边看着闪动的屏幕。
看到医生眼睛都不眨一下,无端紧张起来。如天下所有的妈妈,此时此刻,最担心的当然是孩子,既怕他某些器官没长全,又怕他某些东西多长了。
这时候啊,最开心就是听到医生说,什么都好,和大家一样。
普通就是幸福!
飒飒深以为,异于常人不是。
男孩也好,女孩也罢,飒飒最害怕的,就是孩子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是如他一般的双性人。
他受的苦,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走一遍。
“医生,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你看了这么久——”
“别担心,没什么大事。是宝宝害羞,一直用手遮着脸,不肯松开。”
没有问题就好。
四维做完,穿鞋的时候,飒飒轻声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一边收拾东西,淡淡地说,“男孩女孩重要吗?”
其实,也无所谓。
“不都是你的孩子吗?生下来,好好养就是。”
飒飒走出检查室。严琢正背身站在走廊打电话,看他出来,立刻收了手机。
“医生怎么说?”
飒飒呆呆地说,“……很好。”
严琢说,“那就好。我送你回去。”
飒飒拉住严琢的手,低低地问:“谁的电话,你要有事,就去忙吧。”
今天的他,难得说了这么多话,温和没有棱角,好像从前。
严琢笑了笑,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
“飒飒,有件事我一直想向你解释,开始是不想说,后来觉得是没必要。你和刘冰发生冲突,我不愿意私了,是因为我知道要是私了,刘家会没完没了各种要求。不如走司法程序,这样看起来只是一时不好,其实一劳永逸。”
飒飒轻轻点头,睫毛微颤,隆起的肚子已经大到看不到脚尖。
“琢磨哥哥,抱一下我吧。”
严琢笑了,两人依依不舍,转身的时候,飒飒又把他叫住,“琢磨哥哥,这是孩子的四维照片,你拿着吧。”
严琢拿起照片,端详一会,笑着说,“长得像妈妈。”
“不,像爸爸。”
爸爸妈妈。
严琢笑容逐渐浓满,他喜欢听这样的话,把照片收到口袋,宠溺地摸了摸飒飒的脑袋。
三年后
“严琢,你还真是厉害!”
郑小优在离婚协议书上的签字力透纸背,可见其心中有多愤怒。
严琢默默,“这场婚姻本来就不该存在。”
“你——”郑小优发狠道:“你永远也别想我会告诉你尤飒的下落。”
她不说还好,一说引发严琢更加鄙薄,“不需要你告诉!因为你也不知道。”
被掀了底牌的郑小优脸如锅炭,灰溜溜地走了。
律师拿好协议,走出办公室。
严琢用指压了压山根的位置,三年了,从他离开医院那天算起,飒飒已经从他身边消失了三年。
A城、C市都找遍了,毫无踪影。
某天突然了悟,这样去找是找不到的,他要等,等着飒飒回来。
两年后
微微徐徐的海边,阳光灿烂,海水冰蓝。三三两两的游客,零星地在沙滩上漫步,这是一片尚未开发,即将要被开发的优质海滩。
早就接到通知,会有大领导来视察工作。上午十点,严琢就被人群簇拥着出现在海滩上。他对着图纸指点着,身边的官员无不对他点头哈腰。
视察完现场马上开会,刚刚的措施马上要一条条整理成文字,落实下去。
他是一个让下属闻风丧胆的工作狂,仿佛就没有星期六星期天,也不需要休息。
大家都累得动不了,他还要去“微服私访”,亲自去调研。
每到一个城市,不管多忙,他总要留一段自己的私人时间,去各个大街小巷转转,常望着街上的年轻男孩出神。
有时候看到背影极像的,会忍不住走上去看他到底长什么样。看到蹒跚学步的孩童,会把卷边的照片拿出来。
这会不会是他和飒飒的孩子?
“小觅,你又不听话了!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
电光火石,像被雷击中一样,半身麻木!
严琢紧盯着那少女的背影,蓝色的裙子,长长的头发,不是尤飒,但她的声音明明就是,就是——
“飒飒!”
女孩的身体一凛,头也没回,抱着孩子就跑了。
飒飒抱着孩子,像碰鬼一样跑回房间。
他害怕极了放下小觅,就收拾东西。脑子里乱糟糟的,行李箱打开,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去。东西太满,只能双腿压在箱子上,用身体的力量把它合起来。
“妈妈,你在干什么?”小觅坐在床上,小脸蛋支在手掌中,花朵一样可爱。
“小觅!”飒飒扑到床上,紧紧抱住儿子。好像有人要把儿子从他身边夺走一样。
“妈妈,你抱得我太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飒飒连忙松开儿子。
“妈妈,你为什么收拾行李啊?”小觅指着箱子,“舅舅不是说,我们要在这里玩一个星期吗?今天才是第二天啊!你拖箱子干什么?”
“你刚刚没有看到一个……叔叔?”
“什么叔叔?”
“就是……就是这么高的一个叔叔,叫妈妈的名字的叔叔。”
小觅摇头,“没有,我没有看见。”
“没有吗?”
“没有。”
飒飒陷入怀疑,难道是幻觉?
再想一想,如果真的是严琢,他不可能不追过来,不可能会到现在还静悄悄。
“小觅,你在房间等妈妈一会会,妈妈去找一下舅舅。”
“好。”
飒飒离开A城已经五年,这五年里,虽也没有去C城,但他和家人一直有联系。这次来海边度假,是五年来第一次家庭聚会。是找一个机会,把孩子们聚在一起。
刚才那人是严琢吗?
飒飒也不肯定了,决定去找阳鹤商量。
昏暗的房间,灯也没有,阳鹤背对门坐在阳台。
飒飒很急地说,“哥,我刚刚好像遇到严琢了。我不能肯定是不是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来。你说,我该怎么办?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飒飒把那长背的旋转椅子转过来,赫然发现,严琢正神色严峻地紧盯着他。
飒飒吓得哆嗦,转身就跑。
严琢更快一步,拦腰一拥,两人跌在松软的床铺。
“你……你干什么?”飒飒尖叫。
严琢从后压着他的身体,裙子已经被掀到了腰。
“啊!”
“你放开我!”
“太晚了!”
严琢只说了这一句话,飒飒身上的布料就发出裂帛的声音。
“严琢!”
飒飒努力想要找点东西遮蔽身体,但做什么都是徒劳。
“你为什么不信我?”
“啊……”
飒飒简直要哭了。
这个流氓!
五年后,第一次见面就干这种事。
他气愤地说,“严琢,你快起来!”
是的,严琢现在还压在他身后,弄得他动弹不得。
飒飒欲哭无泪,一边推他咬他,一边质问,“严琢,我哥呢,你把他们如何了?”
严琢心里又满足又生气,“你觉得我把它们如何就如何了。”
飒飒气得词穷,哀道:“你不要为难他们。”
“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听到这话得把人气死,飒飒又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猛然坐起,“小觅!小觅还在房间等我!”
严琢一掌将要走的他捞回来,“你别慌,孩子自然有人管。”
“啊!……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们先算算账,你把我儿子拐走的五年,怎么赔偿我?”
“……我没钱赔。”
“那就身债肉偿。”
“啊——你怎么还来?”
“五年的存货,你说要来几次?”
“我……我不知道。……琢磨哥哥,我不行,不行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