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十八班》碱性土壤

36、第 36 章

　　“我们往那个方向走。”老陈头指向左边那条截然相反的水泥路。

　　陈木她们顺势看去，农村的道路其实大都相似，水泥路边缘基本是由农田，杂草灌木和树木组成的。但那条路边却没什么树木，反而远远望去都是大片大片的沉寂水池。

　　走在后面的人一听说要换路线，不多反驳就麻木拐了弯。

　　无法，陈木她们也只好拖动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跟上。

　　走到一半，路边遇间小木屋，老陈头拍手让大家在这里停下。小木屋正对面有几块四四方方的水池，水池并不算大，每个的范围大概和平时待的教室差不多，水池的边上还插了一个木牌：未经允许，禁止擅自钓鱼。

　　钓鱼？

　　陈木扫着这片鱼塘，预感不妙。

　　“大家先在这简单休息一下，我们下午安排的活动是钓鱼，过会我让里面的叔叔出来教你们钓鱼的基本方法。”

　　老陈头显然没想到上午的爬山会累成这样，可下午已定的行程又不能更改。或是心虚，或是着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扭头钻进了小木屋和里面负责的人谈论着。

　　竟然要让大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去钓鱼吗？

　　上方那没晴朗多久的天空又阴沉下来，若有若无的暗风拂过，一如陈木此刻荒诞的心境。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觉无用，抿抿干涩脱皮的唇，脚底一片冰凉，脑里烧成一团浆糊。许愿安过来拉她，陈木拖着双脚无意识跟着走，边走那鞋子被浸水后坠压的沉感越重。

　　木屋边上有根横倒的半截老树干，两人就在那坐下。

　　出乎意外的没几个人抱怨，就连一向话多的李晓静也安静下来，大家都被老陈头这离谱安排弄的精疲力竭，无话可说。

　　大概十分钟后，老陈头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黑短裤和灰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男人肤色很黑，一眼就能看出是经常在外面劳作日久晒成的。

　　他站在木屋门口腼腆朝大家笑笑，笑时脸上的褐黄皱纹都随之挤在一块。

　　或许是看出学生们的狼狈与冷漠，他勉强挂起的笑容并不持久，没有过多停留就拿起手头的那杆鱼竿开始讲解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男人语速不快，细节描述的地方很多，这样一来就更慢，陈木看眼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

　　又听了一堆话，以为终于要结束时男人提起鱼钩道：“这个鱼钩你们甩的时候要千万小心，之前有学生不小心甩进了脸上，因为有倒刺，还是送到医院才取出来的。”

　　这话倒是如小石弹入一滩死水，激点学生的些许生气来，纷纷开始议论起这钩万一扎进脸里眼里，会不会破相残疾之类。

　　男人耐心解答，有些女生被吓的皱眉，下意识捂脸不希望这玩意勾到自己。

　　陈木坐在原地，双臂交叉漠然瞧着，只期望男人讲快点把这流程抓紧结束，然后进入下一part。

　　可能是上天也感应到陈木的黯淡心情，把原本就不亮堂的天按压的更加阴郁，肉眼可见的乌云阴霾沉沉盖在头顶，让人难以舒适。

　　男人解说的话语也被这暗哑的天气中止，他探头出去看眼天气，加快进程道：“大家现在可以进屋一人拿一杆鱼竿了，注意小心点别摔地上。”

　　老陈头也看出这天气不太好，趁学生们鱼贯而入去拿鱼竿时靠近男人身边小声问：“这天气...会影响钓鱼吗？”

　　男人皱眉，沉吟片刻实说：“会影响，估计不好钓。”

　　“芜！”

　　伴着一阵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声，陈木甩起鱼竿，激荡溅出的水花中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被钩起，身子在半空四处扭转活力十足。

　　不大，只有手掌大小，却是全班目前为止钓到的第一只鱼。

　　“不愧是我木姐！发呆都能钓到鱼，帅！”佘子单坐在陈木的对面竖起大拇指，夸张的吹起彩虹屁。

　　陈木切一声，把鱼嘴上的钩子扯下，将鱼丢进小红桶里，神情不像之前那么闷闷不乐。

　　心情稍适的她准备再挂个鱼饵，却对着空空如也的鱼钩犯了难。

　　鱼塘提供的鱼饵是活的面包虫，并且没有手套，这也就意味着你需要自己抓起那恶心的面包虫将其扭转的身子勾到鱼钩上。自己刚刚的鱼饵是那个木屋叔叔帮自己套上的，而现在....

　　陈木瞄眼许愿安，对方还在看自己吊起来的小鱼，总不能挂个鱼饵还要人家帮忙吧，显得自己多怂气。

　　她默默吞吞口水，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鼓足勇气伸出两个指头带点试探性的朝那面包虫靠近。

　　不知是面包虫自带感应还是什么，陈木离近时，那被手掌阴影笼罩的无数活面包虫片刻就像被激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在红色小袋子中疯狂的蠕动扭曲起来。

　　啧！！

　　还没碰到，陈木就脸色难看的把手缩了回去。

　　这玩意和大一号的蛆虫到底有什么区别，鱼为什么爱吃这玩意！

　　也太...恶心...渗人了。

　　“怎么了？”许愿安正好抬眼，就见陈木脸色不好。

　　突然被抓包，陈木一惊把手收起抚着后脖来回摩挲，眼神飘忽支支吾吾：“没怎么，就...这虫子有点..难挂。”

　　对，是难挂，绝对不是自己不敢挂！

　　许愿安也不戳穿她，看眼扭动的虫子笑着重复：“嗯，是挺难挂。”

　　说着接过陈木鱼线，捡起一只虫对准鱼钩精准挂了上去，还给陈木时顺便还补上一句。

　　“如果一会还要挂，叫我就行。”

　　陈木：“.....”

　　怎么感觉自己被当成小孩了。

　　不过活面包虫的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陈木刚把鱼饵放下去没几分钟，浮标又微微晃动下沉。

　　果断一提，不出意外又钓上一只。

　　陈木提着鱼线对那巴掌大的小鱼有点嫌弃的意味，这次的比之前的还要小一些，她开始怀疑这小鱼塘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大鱼。

　　所谓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陈木这头在嫌弃鱼儿太小，哪知班上的其他人坐在池边半天愣是一个都没开张。

　　一群人暗自羡艳陈木的好运气，后悔自己刚刚没选择坐在陈木那个偏僻角落，现在也不能挤过去，哪好意思。

　　李晓静就好意思，毫无收获的她见陈木又收获了一只鱼，毅然决然提着小桶抛弃了白晨，小腿捯饬飞快奔向陈木身边。一到就迫不及待挤在了陈木和许愿安两人中间，毫不掩饰她的兴奋：“陈木，你这个地方风水好，我在你这里钓吧。”

　　陈木刚想给许愿安展示自己新钓起的鱼，哪成想中间就插了李晓静这玩意来。

　　真是....够烦人。

　　陈木内心吐槽，面上却善解人意的起身：“行，这个位置给你钓。我们换个地方，一群人挤在一处太吵的话，鱼容易受惊不咬钩。”

　　李晓静不知其中意思，瞪大眼直点头，十分感动：“好的！我一会钓到鱼就分你！”

　　陈木刚想客套两句说不用，就见李晓静招着小手疯狂挤眼示意白晨过来，一副生怕这位置被别人抢了的模样。

　　也是...真不客气。

　　陈木笑笑，懒得再去说什么多余的话，给许愿安使了眼色，两人同步换去更加人少安静的边缘角落。

　　李晓静坐在陈木原本的位置上，满目期盼的紧盯浮标，期待着自己的渔获！突然水面一晃，浮标微沉，李晓静暗道：果然还得是陈木这里风水好！

　　激动的赶忙提起，然而....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回不仅是鱼钩处空空如也，连那泡水泡到快浮肿的孤苦面包虫都消失了。

　　李晓静泄气的把鱼钩重新甩回去，心气不顺的问白晨：“你有钓到吗？”

　　“没有。”白晨镇静回复，她指着对角角落，“不过陈木好像又钓到了。”

　　只见两人斜对角的陈木熟练收杆，又是一条鱼到手。

　　可恶，为什么自己就没有这么顺利过！

　　李晓静眼中的羡艳多到已经快要溢出屏幕，指着陈木的鱼用手笔划：“她怎么能钓到的这么大的，大到都要让班长用网兜帮忙捞上来了！”

　　白晨倒没什么感觉，冷静观测分析道：“陈木选的那个角落比较偏僻安静，而且只有她和班长两人。加上她们都不是话多的类型，两人的性格相辅相成，搭配起来很利于钓鱼。”

　　李晓静少有的敏锐察觉出这段话的不对来，偏头眯眼，心气不顺：“你的意思是在说我话多吗？”

　　白晨梗住，找不出对应的解释，索性住口。

　　在陈木顺风顺水钓起第四只鱼时，处于正中央的佘子单也坐不住了，抓起自己鱼竿过去找陈木取经，一本正经道：“木姐，是我的线太长了吗？还是鱼饵之类的原因？”

　　呃...被这样认真的询问。

　　第一次钓鱼的陈木，纯靠运气的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开始瞎掰：“额，可能，是位置问题？要不你坐我这试试？”

　　原本只是想问如何钓鱼，没想到竟能收获意外之喜，这不妥妥的和木姐独处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吗？

　　佘子单压着上扬的眉梢，喜悦之意布满眼角：“可以吗？”

　　“可以啊。”

　　反正这个地方的蚊子有点多，自己也正想换个地方。

　　陈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等佘子单坐下后，歪个头示意许愿安跟上，两人提着小桶开始第三迁。

　　独独留下空荡落寞的佘子单一人坐在偏僻的角落，于风中凌乱，陷入沉思。

　　然后，换了位置的陈木又成功收获一只半截手臂大小的草鱼。

　　老陈头坐了半天和其他学生一样也是一只都没钓上来，见陈木不断变幻位置竟然还能一只一只的上鱼，带队这么多次的他也不禁感到讶异，询问负责的中年男：“为什么陈木那孩子一个人钓上来这么多，和今天这天气有关吗？”

　　中年男刚才回木屋待了挺久，没看到什么，不知情况习以为常道：“班级有几个人钓的比较多是正常的。”

　　老陈头：“可我们所有人都没钓到啊，只有她一个人钓到了！”

　　中年男人：“.....”

　　老陈头见中年男人明显也是无法解释，苦笑一下也不追问，拿起相机朝陈木那走去。

　　鱼钓不到，拍点钓鱼素材总是可以的。

　　这边富得流油的陈木已经钓了五头鱼，大小品种各异，已经钓的腻烦的她看向一边也闲的在逗弄自己鱼的许愿安。

　　她忍不住问道：“你不钓吗？”

　　许愿安的鱼竿早就平放在地面上，正蹲在一旁专心摆弄着陈木鱼桶中的鱼：“钓不上来，算了。”

　　今天自带福神庇佑的陈木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钓不上来：“很简单啊，就放着不动一会就有鱼上来了。”

　　许愿安放在水桶里逗弄的手指一滞，轻笑：“你这是在侮辱没钓上鱼的大家吗？”

　　“我可没这个意思。”但略带骄矜的语气和翘起的嘴角完全出卖了她。

　　见许愿安无所事事，陈木干脆把她拉向自己：“真的，你来钓我这的试试，我不钓了。”

　　“算了，我...诶！”

　　陈木拉的突兀，许愿安一时没有防备半个身子斜倒跌进陈木怀中。

　　许愿安下意识扶住陈木手臂想借着力起身，陈木明澈热忱的双眸就是在此时撞入她的眼中，猝不及防的的对视，未说出的话就这样凝固在喉中。

　　“你们两个，抬头。”

　　还没分清情况的二人皆是一愣。

　　上方传来的熟悉嗓音促使靠在一起的她们还未来得及分开便齐齐茫然抬头，老陈头手上拿个摄像机笑的慈祥。

　　那镜头正对着她们，咔嚓一声。

　　没有任何准备，两人第一张坐拥在一起的正面合影竟在这种奇怪情况下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