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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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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灼热的不止是方润的脸,他浑身都是滚烫的。
白日在醉花楼,他虽然出来的晚,但白陌寻和二哥的拉扯,他看明白了。白陌寻厌恶成那副样子,定是不好男事,自己若把这层意思表现出来,一定会遭到厌恶的吧。
方润拼命忍下心中的悸动,依依不舍的从白陌寻胸口爬起来,为他盖好衣服。
白陌寻突然道:“我身上还有别的地方疼,你要看看吗?”
“在哪?”方润急切的问。
白陌寻将手伸向了自己的腰带。
方润脸瞬间烫的可以烙饼,他目瞪口呆之际,白陌寻竟然还真的把腰带解开了,还作势要脱。
方润倒吸一口凉气,这本来就要压不住火了,这人怎么还使劲拱呢?他伸手捂住白陌寻的裤子,便摇头边道:“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
白陌寻似笑非笑:“真不看?”
方润觉得白陌寻简直是在怂恿自己,他的心砰砰狂跳,但是又怕自己一旦会错意会影响他们的关系。喜欢的就非得完完全全占有吗?一直看着他好不就行了。
他咬咬牙,抓起白陌寻的腰带往一起系,嘴里坚定道:“不看。”
白陌寻道:“但真的好疼啊。”
不知是不是方润的错觉,他总觉得白陌寻这话说得酥麻入骨,比醉花楼的姑娘们说得还要勾人,他本就紧张的手不利索,听白陌寻这么一说,腰带更是系不上了。
方润攥了攥拳,极力让自己镇定,他压着嗓子道:“先睡吧,明日我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白陌寻笑了,本就不多的光线全被他那双凤目潋去,那里面波光粼粼,有碎星春水,迤逦的让人移不开眼睛,他道:“不用找大夫,你就可以治。”
方润不明就里的看他,白陌寻伸手猛的拉开了盖住下半身的棉被。
方润的脸顿时红的能烙饼,他呼吸粗重,手止不住抖了起来,日思夜想的事情现在就在跟前,他却不知道怎么办了。
突然,他手背一紧,整个人不由的哆嗦了一下,白陌寻抓着他的手慢慢探进了自己的衣服:“从你把脸贴在我肚子上起,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了。”
天已大亮,白陌寻慢悠悠的醒来,身上疲软酸痛。白陌寻往方润怀里缩了缩,一点儿也不想起。
渐渐的,他后知后觉的发现,杯子是潮的,昨夜他们都太累了,竟然就这样睡了一晚。
方老爷子对龙阳之癖谈之色变,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白陌寻挣扎着爬起来,将方润抱上了床,而后拿着湿了的衣被悄悄到后院准备烧掉。
他点起了火,刚要往里扔,手却突然一松,衣被被人抽走了,耳边传来一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呦,这是什么啊,原来你好病鸡这口啊?”
是方泽,白陌寻伸手想拿回衣服,却被方泽借机一把拽进怀里,他凑近白陌寻的耳朵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啊?跟二爷,二爷保证让你舒服。”
方泽的气息喷在白陌寻脸上,他默然的转过头,清晰坚定道:“我不去。”
方泽变了脸色,他恶狠狠的威胁道:“老爷子最恨龙阳之癖,这衣服若是送到老爷子那里,你还能在白宅呆吗?”
白陌寻沉默半响,方泽以为他被吓住了,搂着他要往假山后面钻,可白陌寻像颗树一样定在哪里,一动不动。
方润从牙缝里挤道:“我看你是真不想在白宅呆了。”
白陌寻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他平静道:“不知小的是哪里入了您的法眼。”
方泽挑他的下巴:“荤菜吃腻了,偶尔也想换换口味,你这张脸就颇讨二爷喜欢,跟二爷,二爷保证不会亏待你。”
白陌寻垂眸,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突然,他猛的推开方泽,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向着自己的脸上划去。
他一共划了十七刀,直到脸上没有一块好肉了,才停了下来,抬着头倔强的面对着方泽的方向。
方泽看着那张被浸在血水里的脸,吓得连连后退,直退到门口,没看见白陌寻有下一步动作,这才壮着胆子道:“你这疯子,你等着,我一定让老爷子把你赶出方府。”
他说完转身就跑,冷不丁的撞到一个人怀里,颤颤巍巍的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润这个小瘦鸡。
方泽顿时放下心来,他道:“四弟,大家都说你聪明,让我看就那样,这样一个又瞎又疯的奴才养在身边做甚?听二哥的,卖出去,二哥给你找个更俊俏的。”
方润眼眶通红,一字一顿的从牙缝中挤出:“方泽,我真想杀了你。”
方泽愣住了,四弟方润的脾气出了名的好,怎么说出这种话,难道就是为了一个奴才?
方泽不甘示弱,他气愤的指责道:“听说这奴才想杀大哥,你叫人去大哥住宅,心里却是一心想救这奴才。亏我还一直不信,没想到你真是个狼心狗肺的,我们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就为这一个奴才,你竟然对你二哥说出这种话。走,我们找爹评理去,让爹听听你说了什么话,也知道知道你做了什么事。”
方润杵着不动:“等我处理好小白的伤,我自会去见爹,届时让爹和各位哥哥做个见证,我方润要与你断绝兄弟关系。”
方泽怒不可遏,伸出手指着方润的鼻尖:“就为一个奴才,你……好,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也别怪我不顾情面。你和这奴才的苟且之事,我会一字不差的传达给爹,我看你怎么留他。”
方润道:“无妨,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方泽怒气冲冲的走了,方润这才失声叫道:“来人,来人啊,快请大夫!”
他奔到白陌寻身边,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在空中抖了半响却无从下手,他“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清瘦的面上早已全是泪水。
他道:“对不起。”
白陌寻也跪下来,和他齐平,慢慢的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承蒙君不弃,我愿长伴君,生死皆相依。”
方润和白陌寻最终还是被赶出了方家,他们在半山腰上修缮了一处看坟人废弃的房子,又开垦了两三亩荒地。忙来耕种,闲来就帮人看手相,代写书信,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的上有滋有味。
方润25岁那年,方家的人找到了这里,说方老爷子病重,让方润回去见最后一面。
方润带着白陌寻回了方府,众人反对面目可怖的白陌寻进方老爷子的房间,方润也就不进,他杵在那里,倔的像头驴。
众人无法,只得让他们二人一同进去。瘦的只剩一张皮的方老爷子紧紧的握住方润的手:“润儿啊,回来吧,你爹我辛劳一辈子攒下这么份家业,除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方润看看白陌寻,直到现在,一看到白陌寻脸上狰狞的伤口,他心里还会揪疼一下。
方润道:“爹,您忘了,我已经不是方家人了。”
方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千错万错,都是爹和哥哥们的不对。爹不是心疼那些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是怕你那三个哥哥,他们败光了这份家业,说不定哪天就饿死在街头,那你娘和我在地下都不能安息啊……”
方润看着虚弱的父亲一脸恳求的样子,心一揪一揪的疼。他想回头看看白陌寻的神色,但他又不敢,奢求白陌寻放弃如今的生活跟自己回来,这种想法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突然,方润的肩头紧了紧,他忍不住回头,白陌寻捏着他的肩冲他坦然一笑。
只这一笑,方润什么都明白了,他心底腾起一阵莫大的勇气,郑重的答应了父亲的请求。
方润继承家业后,因为生意出入的场合越来越多。无论去哪里,他都将白陌寻带在身边,每次白陌寻都因为可怖的面容遭到很多非议。
方润无法忍受他人对白陌寻的指指点点,耗费巨资为白陌寻打造了一副黄金面具。
再说方家的三个哥哥,在父亲死后更是有恃无恐,日日花天酒地,方润限制他们的流银,他们便吵吵闹闹的要分家。
方润苦苦支撑了八年,最终还是受不住三个哥哥的多面夹击,不得已分了家。
分家之后,方家的生意规模缩小了一大半,但由于方润深谙经商之道,还是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五年后,三个哥哥陆续败光了分家所得的家业,纷纷舔着脸来请方润接济。方润每次都不让他们空手回去,因为他心中始终记得,父亲将家产传给他是为了让三个同胞哥哥不至于饿死街头。
再怎么好的马也拉不动三辆破车,方润五十岁那年,他手下钱财已经散去九分,生意只剩下一个布庄和一个茶庄。
那日,方润正给白陌寻过五十五生辰,突然有一大帮人闯了进来,将五花大绑的三哥方和扔到方润面前。
“方三爷在赌场输的钱,方老爷给清算一下吧。”
方润波澜不惊,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似的。他将一碗长寿面捧到脸上全是疤痕的白陌寻身前,全心全意看着白陌寻吃面,不给别人一点儿余光。
赌场的打手头目用剑敲了敲桌子:“方老爷子,您要是不管,我们可就按照规律,把方家三爷的手脚都砍去了。”
方润叹了一口气:“报账吧。”
人群中走出一个拿算盘的账房先生,半响,屋内全是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和账房先生的报账声。白陌寻吃完最后一口面时,总账也算出来了,方润的两间铺子和这座宅子,还有还有宅子里的所有的珍贵物件,都得用来抵账。
方润细细的为白陌寻擦了擦嘴角,又给白陌寻带上黄金面具,二人并排的走向门口。
“收吧,收吧,我不欠方家的了。”方润的语气反而有种如释重之感。
二人走到门口,赌场的人却没让开的意思。打手头目道:“方老爷子,咱们还没清算利钱呢。镇上的人都知道您不容易,我也不为难您,您把白老爷子脸上这黄金面具留下,咱们这就算两清了。”
方润苍老的脸上瞬间黑了下来,他挺直腰板,将拐杖往地上猛的一戳:“我看谁敢动!”
打手头目没想到这老爷子这把年纪了还有这等的气势,心里微微有些发虚,但还远比不上那副黄金面具的诱惑。他嬉皮笑脸道:“方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宅子铺子都没了,留着那东西不是招风吗?”
方润不由分说,提起拐杖就要打,此时一只同样苍老的手握住了他。
白陌寻取下黄金面具扔在地上,他甚至不用说一句话,但是刚才还一副要拼命样子的方润就变的老老实实,任由着他牵着自己慢慢的走出了方府的门。
他们又回到了当初看坟人的那个小院子,在那里生活了三年,方润的身体还是支撑不住了,他瘦的像一根木柴,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陌寻。
白陌寻握着他的手道:“放心走吧,无论你到哪里我都会再找到你的。”
方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了握白陌寻的手,而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