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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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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太守府内温香暖玉,床上铺的都是上好的桑蚕丝,一阵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甜味充斥,其中甚至看不见一丝明火,却温暖无比。
每间屋子都配了浴房,他们几个总算是舒舒服服的沐了浴,婢女们立刻捧上了新衣,那衣服的料子也极其珍贵,大家都是有见识的人,即便如此,徐檀还是大感震惊。
这是琳琅绣。
徐檀只在欢姩宫见过。
那是汤国曾经的公主寝宫。
北堂婉,北堂婧的亲妹妹,上一代国王最为宠爱的女儿。
当时徐檀只有八岁,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国主突然想起了这个妹妹,竟在她忌辰的这一天打开了欢姩宫,不仅举办了盛大的祭典,还展示了许多公主的旧物。
其中就有一条满是琳琅绣纹的裙子。
徐檀由徐家老夫人带在身边参加了祭典,老夫人见她眼睛一直盯着那条裙子这才告诉她:那是琳琅绣,是公主十岁生辰那年由一百零八位绣娘耗时三个月绣出来的,还让人捧去了天池盥洗,晒过十月的第一缕阳光才送到了公主手里。
听说琳琅绣的工艺极其复杂,徐檀手里这件上面虽只有小小一块,却可抵千金了。
天呐。
徐檀攥着手中的衣裙也蹙起了眉。
至于元英青他们几个可就认不出什么料子绣纹了,即便是李铃兰也从未见过琳琅绣,但她识玉,这间屋子里用了不少玉料,大到摆件,小到床头所挂之串珠,皆是上好玉石所制。
如此透亮的程度,连她也所见甚少。
这一切让李铃兰忽然感到后背发凉。
鄞州尚且如此,那么..澜州岂不是更加可怖?
李铃兰抿紧嘴角缓缓于屋中坐下,瞥一眼通明烛火,悔意从心底而起。
她好歹也在监国的那张位子上坐足了三年,难道就比北堂敛倸更好吗?不,她比北堂敛倸更加无能,甚至于亲耳听见那些村民所言后心中只有怜悯。
局外人才该怜悯。
看来白谨川也不算完全冤枉了她,是她能力不足,规劝不了君王,守不住国家,守不住百姓,狡猾自私的躲在华丽的宫殿里安安心心的做了一个提线木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以当李铃兰再一次见到北堂婧的时候心中有愧,再一次见到白谨川时心中有虚,全因她早就无法置身事外。
这里,不知从何时起亦成了她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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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英青一觉睡得很好,睁眼才想起来今日之事,一拍脑袋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外衫都没穿好久已经听见了屋外的动静。
好像全府的人都出来了。
昨日没见到的秦太守,张氏的大女儿秦阮,小儿子秦桦,以及二夫人孙氏与她的女儿秦香通通露了面。
李铃兰在秦府生了大气,一整个屋子的婢女全跪在外院发抖,婆子小厮们一个字都不敢说,眼见着秦太守带人赶到,着急忙慌的给李铃兰问了安,立刻道:“世子妃,可是有下人怠慢?”
李铃兰不语,目光冷冰冰的扫过秦太守的脸。
谨慎,精明,狡猾。
就是他啊。
这时,元慕尧上前朗声道:“秦大人,今日一早世子妃的一柄金簪不见了,才问了两句,那婆子竟在外院嘀嘀咕咕的说什么世子妃来时头上压根没戴金簪,怎么?世子妃带了什么没带什么还要与她报备不成?”
元慕尧手一指,最远处一位穿着深褐色冬衣的老妇吓得老脸一白。
她大概不太明白世子妃这个身份意味着什么。
这老妇是秦太守的奶母,向来横行霸道,前年,儿子还抢了一个黄花大闺女回来,可城里无人敢言,互相遮掩着将此事给揭了过去,秦太守更是亲口对她说过,只要不是杀了人的大事,他定然替她周全。因此纵得这个婆子不知天高地厚,在她心中甚至认为那遥远的王宫又算得了什么,秦大人才是他们鄞州的天。
这一回,也是听闻了府中来了贵客,闲来无事看个热闹,大早就跟着几个小丫头来了内院,站在窗外好一阵张望,哪知才看了几眼,里面那个年轻轻轻的世子妃竟说屋子里丢了东西。
伺候的丫头全慌了神,自然指望她这个“位高权重”的“太守大人的奶母”来做主。
她也是嘴快,没过心似的冒出一句:谁知道是不是落在了王宫没带来呢。
这下可好,那位世子妃竟不依不饶地喊来了所有人,非要治她的罪,老婆子一开始还嘴硬,后来见了元慕尧和李少阳带着的剑,这才灭了气焰,扯了个丫头让她立刻去喊太守大人过来,于是有了方才一幕。
秦太守一看竟然是王婆,当下眉头一皱,心道不妙。
往日里王婆子的行径他也有数,想着出痘那年她比生母还尽心尽力,多数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哪知惹出这泼天的祸事。
秦太守眼中凶光一闪而过,立马又换了表情解释道:“世子妃恕罪,这老婆子原是下官的奶母,脾气耿直,不善言辞,若是说错了话还望世子妃海涵,下官马上让人去找寻失物,世子妃放心,这东西若是在府中,绝对丢不了!”
若是在府中?那意思就跟这老婆子一样呗?
李少阳一听,立刻喝道:“秦太守这是何意?!难不成也觉得世子妃冤枉了你们?!”
秦太守闻言抬眼朝李少阳看来。
一双冒着精光的小眼,嘴角抿出一丝不悦。
元李徐三人身上并无官职,仗着的不过就是家世地位,几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竟也敢对他呼来喝去?秦太守当然不满,于是眼见着挺直了几分背脊,语气也变得轻飘飘起来,“小李公子的意思是...若此物不在本官府内,也要将罪责推在无辜之人身上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