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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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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之时,云居阳葵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
她转动脑袋像在寻找什么,然后张开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啊——”
躺在陪护床上小憩的云居志郎听到动静连忙起身。
“阳葵,先喝点水吧!”
他调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把一个枕头垫在她腰后,让她半靠在上面,然后倒了一杯水扶着妻子慢慢喝下,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疼不已。
云居阳葵喝完水后精神好了很多,声音虽还有点沙哑,但也并不凝滞。
没办法,昨天生孩子的时候嘶吼了太久,有些伤到声带了。
“我的宝宝呢?”
发现自己能出声后,云居阳葵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事,是个男孩,他在婴儿房呢,很乖地待在保温箱里,别怕,没出什么大问题。”
云居志郎搂住妻子,温柔地安抚她。
听着丈夫轻柔的话语,云居阳葵心中交织庆幸和后悔,忍不住哭出来:“对不起!志郎!如果不是我要开那什么花店,就不会在拿花瓶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下来!也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早产了!”
“对不起!”
云居阳葵捂住脸,不敢看向自己的丈夫。
“这怎么能怪你呢?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啊!阳葵,很抱歉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在救护车到之前你一定很害怕吧!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全面照顾好你。”
云居志郎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通红着一双眼睛。
“可我……”
好在医生及时出现,打断了他们对自己的责怪。
“报告单显示,您的孩子身体器官发育良好,恭喜。”
……
“藤原医生,请慢走。”
送走了医生后,云居志郎将报告单递给妻子。
虽然看不懂这上面的术语,但看到那良好的评语,还是让他们放下了悬着的心。
“真是让人羞愧啊。”
云居阳葵抹掉眼泪,笑着说道。
“已经这么大的人了,还一起抱在一起哭鼻子,太丢人了。”
云居志郎坐在床头为妻子梳理凌乱的发丝:“可我却觉得偶尔这么来一次,阳葵会显得更加可爱的。”
“对了,我给我们的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很好的名字,叫——神祐。”
云居阳葵低头看着手上的红绳。
“啊,神祐,真是个好名字,神祐啊——志郎,你说,神明会保佑我们的孩子的,对吗?”
“当然,他可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珍宝,当他遇到危险的时候,神明会帮助他的。”
“可我害怕有一天他离我而去,回到天上。”
“那就用我们的爱留住他吧。”
“神の恵みは身に降り、愛だけが彼を残すのです。”
一个月后。
云居阳葵的身体恢复的很快,不到一周她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他们的孩子,云居神祐,却不得不长久的待在保温箱内。
“太奇怪了,明明检查显示,器官发育且运行良好,怎么身体还是这么虚弱呢?”
藤原太和看着报告单百思不得其解。
“笃笃”,一个护士敲了一下门。
“藤原医生,云居先生来了。”
“请进。”
藤原太和放下手中的单子,看向云居志郎。
云居志郎走进来先给藤原太和鞠了一躬,腰呈九十度弯下:“藤原医生,我已经准备给神祐办理出院手续了,这段时间多有麻烦,万分感谢您的照顾!”
藤原太和赶紧起身,也微微鞠了一躬。
“不敢当!请坐下吧。”
“带孩子出院也是个好选择啊。”
“很遗憾我们没能找出您孩子体弱的原因,但数据显示,他完全具备离开保温箱的能力。”
“云居先生,请你在家……”
……
云居志郎走到医院大厅,一眼就看到云居阳葵抱着孩子在等他,不禁柔和了眉眼,小跑过去。
一个月时间足够让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长开了,原本红通通皱着的小脸舒展开,皮肤变得雪白柔嫩,五官也精致起来。
云居阳葵小心翼翼地抱着怀中轻飘飘的孩子,怜爱地看着他。
“志郎,你看,他多漂亮啊。”
襁褓中的孩子有着卷翘而长的睫毛,即使身子还是小小的也长着浓密的头发,如果不看那略带苍白的嘴唇,只看脸上两坨软嘟嘟的腮帮,会让人觉得这是个十分健康,被照顾的很好的小婴儿。
“睡得好香呢。”
云居志郎轻轻戳了一下云居神祐鼓起的脸颊,立刻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红印。
云居阳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拿你那粗糙的手去摸他!”
云居志郎讪讪地笑了笑,并且自此到他养好手之前都丧失了爱抚宝宝的权利。
“啊好好,阳葵,我们回家吧。”
回到家之后,天色迅速地变化了,轰隆的雷声和密集的闪电齐现。
云居阳葵坐在沙发上忧心忡忡地轻拍着云居神祐,有韵律地摇动手臂,看向云居志郎。
“怎么突然打雷下雨了呢?还好没吵醒宝宝。”
云居志郎拉开窗帘,看到密集的雨点拍打在窗户上,好在他们在装修时非常注重隔音的问题,窗户也是加厚的,因此只有一点“啪啪”和“轰隆”的声音传进来。
“没事的,问题不大,阳葵,等之后雨停之后,我们再去带神祐去神社吧。”
他放下帘子走过去,坐下后云居志郎微微揽着妻子凑过去,随即愣了一下,又笑起来:“呦!你看,我们的小神祐醒了啊——”
云居阳葵连忙低头,果真,云居神祐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先瞧一眼云居阳葵又瞅一眼云居志郎,如此反复。
“啊呀!宝宝你醒了啊。”
她连忙调整姿势,以便他更好的盯着他们看。
云居志郎夸张地托长声调。
“哇——我们的神祐真是一个勇敢的男子汉——是不是?都没有被雷声吓哭~”
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语调立刻吸引了云居神祐的注意,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在那牙牙学语。
“呀~”
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清晰可问。
云居志郎和云居阳葵惊喜地彼此对视一眼。
“志郎!你听到没有!宝宝他刚刚说话了!”
“听到了!”
“来,宝宝,再说一句!跟我学,妈——妈——”
云居阳葵期待的看着云居神祐,但他只是瞪着清澈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她。
“阳葵,他还小呢!”
云居志郎赶紧开口,阻止她对着一个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要求他叫妈妈。
“是我糊涂了。”云居阳葵无奈地扶了下额。
“来,让我试试!。”
云居志郎跃跃欲试地凑过去,做出各种夸张搞笑的表情,嘴里还配合发出搞怪的声音。
云居神祐也很配合的“咿呀”起来,时不时咯咯笑起来。
纯洁无瑕的笑容让他们的心都化成一滩水。
不过显然刚出生小婴儿的体力很弱,再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只一会云居神祐就睡着了。
云居阳葵脸上的笑容淡去,隐约透出些许忧愁,她摘下手上的红绳,调整一下系在了云居神祐的手上。
“志郎,我想带神祐去去找那位神女。”她低声说道。
太虚弱了,刚刚云居神祐的笑声,远远小于正常婴孩的,仿佛预兆体弱多病的未来不可避免。
“再试试吧,带上神祐说不定可以再次遇见呢?如果能再次进入那个神社,那位大人应该有办法帮助神祐,至少,免去一些神祐生病的痛苦吧。”
云居志郎轻轻地拥抱了他们。
“愿神明保佑。”
几天之后,云居志郎开车带着妻子和满月的孩子去神社祈福。
他们来到去年夏日祭上举办的地方,此时这里的人没有拥挤成堆,但也是来来往往的。
原本睡着的云居神祐在下车不久后就皱起小脸,哼唧出声,看起来很不舒服。
动静很小,却也引起了云居阳葵和云居志郎的注意。
“宝宝怎么了?别怕别怕,妈妈和爸爸都在呢。”
云居阳葵赶紧摇晃手臂,轻拍着云居神祐的后背,温柔地哄着。
但这没有用,云居神祐反而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他睁开眼睛,两泡眼泪含在眼里打着转。
“是被这么多人吓到了吗?”云居志郎自责地拧着眉,“怪我,早知道请假避开人流了。”
云居阳葵心疼不已地看着哭泣的云居神祐,平日里他十分乖巧,不哭不闹,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先带神祐去个没人的地方吧!”
她抬起头,四处看着,想找个偏僻点的地方。
忽地,她呼吸一滞,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那里!”
云居志郎赶紧看去,也一惊,身体下意识向妻子靠近揽着她。
那是一个神社,准确说是一个鸟居,突兀的矗立在街道上,而周围的人像是没看见一般,在它旁边走过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穿过。
在看到它的第一眼的那一刻,云居志郎就明白了,这一定是他们去年夏日祭去过的神社,他紧紧揽住妻子开口道:“是在邀请我们进去吧?”
云居阳葵抱紧了云居神祐,和云居志郎对视一眼,点点头,慢慢走过去。
在穿过鸟居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屏住呼吸,水波般的纹路荡起,在微微的晕眩过后,周围的景色已经换成了神社内的。
往后看还是那个鸟居,但也不见街道。
这种神异的力量无疑给了云居阳葵他们很大的信心,他们加快脚步向正殿走去。
正殿的大门是敞开的,一路上也没有人,迟疑过后,他们向上次一样道过歉后直接进去了。
里面坐着的依旧是那个巫女,周围的神像庄严肃穆,窗户是封上的,大门也透不进光,只有两盏灯点燃了,散发出昏暗的光线。
这一次她是睁开眼的,直直看着哭的比猫叫声还小的云居神祐。
还没等人开口她就说道:“先把孩子给我吧。”
云居阳葵先是把云居神祐抱得更紧,而后咬咬牙,抱着他走过去,松手的那一刻,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云居阳葵隐隐感觉到,她并不想让孩子留在她身边。
巫女抱着云居神祐轻轻拂过他身体,带着某种特别的韵律,他的哭声慢慢止住了,或许是哭累了,他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她抬头看向云居夫妇,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居神祐。”
“神祐,倒是个好名字。”
她的脸似乎阴沉了一下,冷笑一声:“不过神祐吗?呵!或许吧......”
云居阳葵和云居志郎有些心惊胆战:“神女阁下,这可有什么不妥?”
“无碍。”巫女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声音透着股冷漠。
“你们应当知道,这孩子由天赐且天生神异,不照顾好的话,也许会给你们带来灾祸,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她的目光仿佛能刺透人心,直盯着云居夫妇。
“一,将他留在神社内,我会抚养照顾他,保留他的名字,在他15岁之前,我可以让你们每年见一次面,但你们不得来此叨扰,之后由他自己选择要不要与你们相认。”
云居阳葵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云居志郎连忙扶住她,苦涩地说道。
“神女阁下,可否说说第二个选择?”
“二,你们将他带走,我赐予你们一个法宝,五年过后收回,这期间不得摘下,不可带他去人群中,不必带他去医院,不能把他的话视为无物。”
“另外,此后的每一年我会取走你们6、7、8月的收入的一半,五年内除非他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不得再踏入神社一步。”
云居阳葵很想直接选第二个选项,这可是她倾尽身心去爱的孩子啊!怎么能就这样被带走呢?
但......神祐。
她哽咽着开口:“神女阁下,请问这两个选择中哪一个对孩子更好?”
即使她内心有再多的不舍,但对她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孩子,显然,待在这样一位不凡的巫女身边比待在身为普通人的父母身边要强,但她还是不抱希望的问了。
出乎意料的是,巫女沉吟过后说道:“未来之事不可预测,我不过是多给了你们一个选择,他的未来如何只能由他自己决定。”
说着她又露出恹恹的神情。
“选吧,我没时间陪你们纠结。”
云居阳葵咽下到嘴边的话,紧张地抓紧云居志郎的衣袖,感受到从丈夫手中传来的力度后,她明白他的选择和自己是一样的,她鼓起勇气:“神女阁下,我们希望他能留在我们身边。”
宝宝,原谅爸爸和妈妈的自私,我们选择了你,就一定会尽全力好好对你的!
云居志郎点点头,表示他的态度和妻子的一致。
“既然如此,那你们先退出去,还有这个对他没用,自己带着吧。”
她取下云居神祐手上的红绳,递给云居阳葵。
等他们走出大门后,巫女一挥手臂,“砰”的一声,门就关上了。
她低下头看着云居神祐安详的睡颜,然后褪下一直戴在手上的臂环,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说是法宝,其实就是咒具,不同寻常的是,它是由特殊的咒灵残躯所制造的带有反转术式咒具,成金色臂环状,上面有着抽象风鸟的镂空图腾,能够修复人体收到的伤害。
好在这个臂环轻若无物,不会压住云居神祐的呼吸,调整一下也就成了颈环。
不过这动静似乎惊醒了他,他动了动小脑袋,睁开了眼睛。
“唔~”
他发出了稚嫩的气音,盯着她咧开嘴露出牙床地笑了。
原本面容冷硬的巫女忍不住柔和了脸庞,但不知又想到什么,微微上扬的嘴角很快垂下了。
“算了,再助你一把,此后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了。”
她抱着云居神祐去了大殿之后,掏出了厚厚一叠符咒。
......
云居阳葵和云居志郎抱着云居神祐走过鸟居,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放松下来。
除了云居神祐脖子上多出的颈环,云居阳葵手上还多出一叠符咒。
她捏紧了符咒回想神女大人的嘱咐。
“这些符咒贴在你们房子内部,不要撕下来,你们不需要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只要照做就行。”
坐到车上后,云居阳葵对丈夫说:“志郎,我相信那位大人,我们没有什么值得她觊觎的,这些符咒回去就贴上吧。”
“当然,”云居志郎摸了摸现金消失的钱包,“阳葵,在神祐房内可以多贴一点,花店角落也贴上一些吧。”
云居阳葵垂下眼睛,摸了摸云居神祐的脑袋:“我在想要不要坚持开花店,神女大人说了,不要带他去人群中,我想,花店对他来说或许还是有些危险。”
“可能我专心照顾孩子,就是对神祐最好的选择了。”
“不!阳葵,”云居志郎回头看着她,“不去人群中不代表不让他接触别人啊,怎么能让神祐生活在只有我们的世界里?他总会长大的啊!”
他解开安全带,身体向后探去,轻轻吻了下云居阳葵的额头:“我们可以把花店开在一个偏僻点的地方,再改小一点,让它一次性最多进来三个人,这样就会安全很多吧。”
“好,我想想。”云居阳葵神色微微动容,说道。
神社内,古川梦洁,也就是云居阳葵口中的神女大人,通过结界注视着车子发动驶离这个地方。
去年她在夏日祭时就注意到云居阳葵的小腹内有咒力汇聚,疑似是被咒灵诅咒了,但既然没有发作,她也懒得管那个普通人,只给了她一个御守,勉强有保护作用,顺带可以在咒灵出现时通知她去解决。
但没想到啊,那竟然是一个孩子,一个具有自动吸收负面情绪的体质的男孩。
是特殊的天与咒缚吗?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估计会在咒术界引起不亚于六眼诞生时的轰动吧。
古川梦洁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但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厌烦了咒术界的一切,所谓的咒术高层不过是一群腐烂的蛆虫,他们踏在众多咒术师的尸体上,享受别人辛苦地祓除咒灵带来的名利,然后指挥着更多的人去抛头颅洒热血,自己却躲在安全的地方,肆意的诋毁,决定他们的生死。
而他们所保护的普通人不过是制造情绪垃圾创造出咒灵的丑陋的猴子,被保护者不会感激,只会反过来伤害弱小的咒术师。
哈!真是可笑可悲啊。
那个孩子出生了,咒灵会再迎来一波增长吧?
若是被那些烂人知道了,怕不是会以什么高大上的名义给这刚满月孩子判处死刑?
那她偏要保住他,隐瞒下他的存在,让他平安长大!
一个注定会觉醒不凡术式的平民咒术师,会给咒术界带来怎样的改变呢?
不过,虽然古川梦洁很想看那些高层的热闹,但她也讨厌跟愚昧的普通人接触,能跟云居夫妇说几句也是看在云居神祐是她同类的份上,只是这份情谊不够让她为此反复奔波。
把神社传下来的特级咒具【梵羽】借出去,加上些符咒,她自觉已经仁义尽致了。
刚好,把【梵羽】借出去那些所谓的高层也就没有理由来烦她了,若是之后要不回来,那就算丢了吧,正好,就让这破破烂烂的神社随她一起腐朽吧!
而现在,让她看看,亲手保下的种子,会长成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