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逆水寒》enjoyyin

23、来日方长

　　碎梦的影子向来没有名字。
　　因此，他的一生注定只能潜伏在黑暗中。
　　但长笑不一样。他想，自己总要留下点什么，也许这样人们还能够在他死后记得他。
　　少侠的身份有很多，自在门弟子、神侯府的小师妹、连云寨寨主的结拜兄妹，无论是哪个身份，她都称得上青年才俊，更何况江湖上都是关于她的传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颇有大侠之风，这便是江湖之人对她的称赞。少侠从一开始就太高调了，让人很难不注意到她的存在。
　　对于长笑来说，少侠仅仅是活在他人传闻中的人物，相比于他的默默无闻，她是一个与他截然相反的人。活在影子里久的人见过太多的黑暗面，所以，对于影子来说，看透一个人需要用心来看。
　　他也是骄傲的人，即便他对素未谋面的她有几分好感，他也不敢轻易地任何她。
　　影部的身手就属长笑最好，保护少侠的任务自然就接到了他的手上。
　　小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那是长笑第一次见到少侠，他很难将眼前的人和传闻中的人物联系起来。因此，他对她多了生出了几分钦佩，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走过了这么多的苦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他对她的印象发生了改观。
　　他想，无论她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竭尽全力地保护好她。
　　当箭尾差点擦过少侠的侧脸时，她成功的躲开了，不然她姣好的面容可能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这无疑是告诉她，他来了。
　　长笑突然有些懊悔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差点让小姑娘破了相。
　　他记得，少侠原来也是一个既贪吃也爱美的小姑娘。
　　这便是他们第一次的碰面，不算是愉快，她连他真正的面目也没有见过。不过，对于长笑来说，这也算是他们正式的认识了。
　　事实上，他已经见过她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是与她擦身而过。
　　小姑娘似乎也察觉到暗处的视线，她大胆的直视那躲在影子里的眼睛。
　　她目光灼灼，他不肯退缩，这让他产生了她认出他的错觉。
　　不过很快，少侠收回了自己投递出去的目光，若无其事。
　　他曾经有很多次与她相认的机会。但是，杀手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对人产生感情，这可能会让自己丢了命。即便如此，他也还是默默地在远处关注她，这便是他与她最好的结局了。
　　长笑没有想过自己的以后会是怎样的，但这是他作为影子的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他亲眼的见证了少侠的成长，看着她从一个小姑娘逐渐地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侠了，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有些期待，等到下一次见面时，他会带着怎样的惊吓与惊喜与她相认。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与习惯，这是作为影子的习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放在了心上。
　　长笑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以这样狼狈的模样与她相认，一点也不帅气。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没有见过他真正的模样，自然是不认识他。
　　他在心底嗔怪着她，自己救了她好几次，她却忘记了他，真是一个小没良性心的。但是他不怪她，因为这是自己做出的选择。
　　“我是你的长笑师兄。”他强忍着伤痛，笑得肆意，故作轻松。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遭受了怎样的苦难。
　　令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少侠好似又变回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小姑娘，那双纯粹的眼睛全是对他的心疼与怜惜，那对不曾将他放在心上的目光此刻的全部都是他。
　　他听到她怯生生的唤他，“长笑师兄。”她的声音很好听，乖觉得像是小鹿般干净。她就这样毫不犹豫地相信他，对他的身份没有任何的迟疑，甚至连手中的剑也丢下了。
　　这无疑是给了长笑一次不小的冲击。
　　他见过很多人，但他从未遇到像她一样的人。
　　没有人会记得没有名字的影子，他们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没。
　　他忍不住笑了，将真实的自己没有任何防备的暴露在她的视线下。
　　“我会给你讲最好笑的笑话，给你画最大的笑脸。”这是他第一次对人产生了感情，对她做出了承诺。事实上，他犯了杀手的忌讳，他不应该让她对他有任何的留恋，这份情感本就是错的，但是他不后悔。
　　他怕有些话不说，自己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直到最后，她强忍着泪水目送着他的离开。
　　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只有自己知道自己靠着她给予的念想拼尽全力的活了下来。
　　他从前将生死的悲痛置之度外，能够活下去自然是幸运的，即便死了也不会感到遗憾。但是，这一次的自己不想就这样遗憾的死去。
　　他想，还有人在等着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说话，没有身份，没有任务，只是平静地与彼此交谈，就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事实上，他确实认识她很久了，从一开始就是。
　　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和她说出自己真正想要说出的话。
　　他从来都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这是他作为影子的本事。
　　她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他已然记住她的所有。
　　她记住了他，这便足以。
　　“长笑师兄，我们还会再见面吗？”少侠在他临走之前还是见了他一面。
　　她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底线。
　　于是，他笑了。
　　“少侠。”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这一次，他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