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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骚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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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西”这三个字,说的格外轻柔,纪慕人没有在意这奇怪的称呼是从何而来,毕竟这地方都不在常理之中,更何况这里的人。
只是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在枉死城前遇见的鬼面,说话声音非常怪异,听着根本不像人发出来的,可这个叫萧岁温的,嗓音却尤为好听,甚至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惑。
纪慕人微俯身,接着对一动不动的崔判官继续解释道:“然后我便被这位萧公子所救,跟着就来到了判官殿。”
纪慕人说完,半响没动静,他抬眸看了看石化的崔判官:“大人?”
崔判官很少直面萧岁温,就算有事,大多时候都是萧岁温传音给他,所以他对岁萧岁温的声音极其熟悉,知道这位阎王爷一向不给别人留话路,而且他说话冷静无波,无情如铁。
而刚才阎王爷的“自我介绍”透着一股子大地回暖,鸳鸯双宿,百花齐绽的生命力,怎么说呢,若是旁人说这话,实在正常不过,可从这位口中说出来,就骚得很。
崔判官神游天外,终于被萧岁温的冷气冻回神。
萧岁温就站在他身侧,寒气像刀剑一样晃眼,崔判官赶紧服务到位,低头哈腰道:“下,下官明白了,纪小公子您可能是误入地府了,既阳寿未尽,您就,就快回人间去吧,需,需要我派人,送您回去吗?”
话是问纪慕人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瞟的是萧岁温。
“这么说,我还没有死?”
纪慕人说着余光瞥见萧岁温抬手动了动面具,他转过头,看见站在萧岁温身前的禾娘。
禾娘盯着他一副宠溺又喜爱的模样,眼睛里能透出光来,纪慕人想起这事,忽然转口道:“啊,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请大人您帮忙。”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又柔又飘喊叫:“完了完了,糟了糟了,小玉玉你可得帮帮我啊!”
纪慕人听见声音的时候,就闻见一股异香。
这异香十分浓重,整个判官殿的小鬼都捂着鼻子咳起来,有个小鬼不停地打喷嚏,鼻涕甩在旁边那个的脸上,旁边那小鬼大叫一声,抄起叉子要干架,萧岁温一回头,那小鬼又怯懦着消了音,但气不过,便抬起手肘重重推了一把甩鼻涕那个。
鼻涕小鬼被斜斜推倒,后脑撞地,嘴里发出一声低鸣,还没起身,一双白靴从它面上跨过,毛茸茸的衣摆扫过鼻尖,小鬼又打一个喷嚏。
纪慕人本想抬手遮一下这股浓烈,但见香味主人已经走到面前,这动作也不好意思在做。
那人背对着他,俯身对崔判官道:“小玉玉啊,枉死城出大事了,我是真的管不了了,谁爱管啊谁管去吧。”
纪慕人瞧不见那人五官,他就呆呆盯着这一身纯白色的氅衣,氅衣毛量惊人,柔顺又有光泽,香味就是从这飘出来的。
崔判官赶紧抬起手臂,拨开这位盛装青年,道:“不管你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得往后放,没瞧见我在接待贵客吗!”
“贵客?”这一声疑问太过明显,好像判官殿出现贵客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那青年果真顺着崔判官眼神,转身看过来。
最不自在的是纪慕人。
他哪里敢做判官大人的贵客,他态度谦虚地俯身作揖,却听那青年更为震惊地喊了一声,“扶樱殿下!”
不仅如此,这青年屈膝就要跪。
吓得纪慕人扶起他,忙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姓纪,不姓芙......”
判官也跟着大惊:“你乱喊什么!这位是纪慕人纪公子,闪开闪开,别耽误纪公子回人间的正事!”
那青年一听,鼓着腮帮子细细打量一番,最终秀眉一拧,得出结论:“像,太像了,简直和扶樱一模一样!”
“不过也是。”青年转身拍了拍崔判官的肩膀,“扶樱早就魂飞魄散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此话一出,沉默半响并且本不打算开口的萧岁温忽地开口,对纪慕人道:“你不是有事要问?”
青年听见这声音,瞪大眼睛,看向那鬼面,他指着萧岁温正要说话,发现自己的嘴巴张不开了。
他支支吾吾掰着嘴巴,又盯着萧岁温“嗯嗯嗯嗯”地不知在说什么。
纪慕人望着青年,道:“这位公子好像有重要的事要说,让这位公子先说吧。”
萧岁温道:“没你的重要,你先说。”
纪慕人一愣,心忽然猛跳几下,他喉间吞咽,紧接着转向崔判官道:“大人,可否帮忙查一下这位禾娘的儿子是谁?她似乎在这里很久了,一直没找到自己的儿子。”
禾娘眉头一紧,道:“儿子,你怎么还是不信,你就是我的儿子啊!”
崔判官一见禾娘,就十分头疼的样子,道:“哦,这禾娘啊不用理她,她的记忆都是错的,大概是脑子有些问题,她在生死薄上的记录几乎是空的,只有个名字和出生地,其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也没办法进入轮回,只是对‘儿子’执念很深,都不知在鬼城认了多少个儿子了。”
纪慕人想了想,又道:“可否请大人告知禾娘生于何地?或许我回去了,可以去一趟,帮禾娘找到儿子。”
判官不能擅自透露生死薄的内容,但阎王爷就站在他身边,不说恐怕会死,于是他翻开禾娘的记录,看了一眼印象中的那个地名,点了点头,道:“对,就是这里,埋酒村。”
这时,站在一旁本安静下来的青年,忽又嗯出声,他上前指着萧岁温,又指指自己嘴巴,示意有话要说。
萧岁温手指一动,青年忽然出声;“萧岁温你个乌龟王八蛋!”
手指一动,说话的人又“嗯嗯”起来。
青年投降似的双手合十,对着阎王爷拜了几拜,才又能开口:“就是这个地方!”
青年狐媚眼一弯,双手一抱:“最近我那枉死城时常发生暴动,就是因为魂满为患,塞不下了,都快炸城了,我今日看了一眼新来的名单,无一例外,全是从这埋酒村来的!”
崔判官皱眉,“不应该啊,难道埋酒村发生了什么集体被冤枉的大案?”
“小玉玉,你是判官,这事你怎么会不知道,生死薄上不都写着的吗,比如张三偷了王四家的尿壶,王四以为是李二偷的,于是一砖头砸死了赵五,那赵五就拖家带口到了我的枉死城!”
崔判官摆摆手,“生死薄哪记录那个,我这只记生死!”
纪慕人一听,觉得自己脑子跟不上,“王四为何不砸李二,要砸赵五?”
青年回过头,笑起来,他朝纪慕人走来,一手揽过纪慕人肩膀:“这事说来话长,那李二是王四的小情人,赵五又是李二的丈夫,这一砸不是刚好抱得美人归了?”
纪慕人被人揽着不太自在,加之香味实在浸脾,有些反胃......
纪慕人对香料颇有研究,却不知这到底是哪一种香料......他想脱身,却见青年一张秀面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触在他脸上,“你真不是扶樱吗?”
一个大男人贴在自己身上,着实不合适,纪慕人赶紧推开他:“我真不是。”
香味挥之不去,纪慕人浑身不舒服。
“也是,要真是扶樱,你刚才就该一掌拍死我了。”青年抱手笑起来,“普天之下能离扶樱这么近的,只有——”
他说着,转身看萧岁温,“萧”子还未说出口,意料之中,他又无法开口了,青年跺脚,暴跳如雷。
“什么时候出发?”萧岁温走近纪慕人。
“啊?”纪慕人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埋酒村。”萧岁温站在纪慕人身前,纪慕人才发现,这人是真的高。
“现在?”他脱口而出。
萧岁温直接转身,道:“那就别耽搁了,走吧。”
“您,您,您要出地府啊!?”崔判官颇为担心地问道。
“这里的事,暂且交给司徒大人。”萧岁温站定,微微转首,道:“今日有不干净的东西混入地府,这事忘记同知司徒大人了,劳烦去查一查。”
被唤作“司徒大人”的青年,“嗯嗯嗯”地摇着头,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萧岁温也不给他解开,直直出了判官殿。
纪慕人朝崔判官作揖,又看了一眼那青年,青年气冲冲地望着萧岁温,见纪慕人看过来,又叉着腰冲纪慕人笑起来。
纪慕人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转身跟着萧岁温走。
低头才走两步,就撞进了萧岁温怀里,他一惊慌,直向后跌,被萧岁温拉了一把。
纪慕人呆呆望着萧岁温,见他喉结颤动起来。
“忘记说了,过几日天界财神会下地府,若我不在,就......”
崔判官低着头,想着阎王爷终于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了,接待天界神官,不仅面上可以炫一把,还能从中捞得人际上的好处,美哉美哉!他笑呵呵低着头,就听阎王爷道:“就把他拦在外面。”
判官笑的很难看。
纪家随处可见财神爷的画像,雕像,纪慕人也常拜财神爷,或许是对财神太过熟悉,一听财神爷要来,算盘脑袋纪慕人倏地抬头,对萧岁温道:“我们不能赶在财神爷来之前,回来吗?”
萧岁温还拉着纪慕人的手臂,他垂首道:“你还想回来?”
纪慕人捣蒜点头,“如果能见到财神爷,就是减我几年寿命都好!”
萧岁温脑中浮现出过往一幕又一幕,不好的感觉像藤蔓般爬上心头,他手上渐渐用了力,没发觉纪慕人蹙起眉心。
还是禾娘一把掰开萧岁温的手,心疼地揉着儿子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纪慕人手臂上的一圈红。
萧岁温忍住了说“不准见”的冲动,低沉着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