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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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翻出江别鹤参与过的旧案，重新排查，工作量陡然增加，一边还要寻找江别鹤的下落，忙得焦头烂额，被警员戏称为“黑色八月”。小鱼儿也常常在警局加班，早出晚归，花无缺停职在家，隔三岔五就去给他送饭，给队员们点外卖加餐，俨然变成后勤队队长。
直到生日的前一天，小鱼儿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
“江小鱼，别来无恙。”
小鱼儿一惊，选择了录音功能，随即笑道：“许久不见，江副局长去哪儿逍遥了？”
“江小鱼，想不想知道你哥哥的下落？”
“我哥哥？”小鱼儿道，“我哥哥不是和我妈妈一起烧死了吗？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我曾经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母亲的死和邀月有关。”
小鱼儿沉下脸，“你说什么？”
“想知道真相吗？明天的飞鹰号游轮会举办一场音乐会，你一个人来，带好黄堰的笔记本，我给你答案。记住，你一个人来，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不介意带几个人一起走。”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用彩信发来一张电子票——上午九点，飞鹰仲夏音乐会。慕容地产出资邀请了国内知名的飞鹰乐团的巡航演出，以嘉荣市为起点，终点在日本。这场音乐会的放票时间在三个月前，那么至少在那个时候，他就决定要离开嘉荣。
小鱼儿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写了一封信放在花无缺办公桌的抽屉里，做好一切准备，回到家已过了十点。
花无缺正在房间里看书，听到门口的动静，出来给了他一个拥抱，说：“辛苦了。”
小鱼儿洗完澡，没骨头似的瘫在床上，花无缺的电脑里放着一节视频课。“这是法语吗？”
“以前学过一点法语，正好最近有时间，捡起来复习一下。”
“花无缺，”小鱼儿趴着抬头看他，“如果不当警察的话，你会做什么？”
花无缺回答：“会去姑姑的公司，她们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那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帅的CEO。”
花无缺抿着嘴轻轻地笑：“那请问江副队，你的‘远大理想’呢？”
“我想做的事还挺多的，今年干这个，明年做那个，听起来很不靠谱，随时会破产。”小鱼儿自顾自笑起来，他对自己的评价是“自由自在，没有定性”，如果不是花无缺回来，告诉他考了警校，也许不会激起那点追逐之心。
“我会帮你，不会让你破产的。”花无缺不知他的真实所想，轻飘飘地说出一句非常“豪迈”的话。
小鱼儿坐起来靠在他身边，“那就有劳花总关照。”
花无缺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一家西餐厅的位置。小鱼儿看了一眼，说：“烛光晚餐？”
花无缺抬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心中酸涩不止，“我想……好好给你过一次生日。”
小鱼儿低下头，侧身抱着他，不愿被他发现眼眶中的泪水，“如果我爽约了，你会难过吗？”
他心中的花无缺，被放鸽子也只会自己默默地伤心，从来不会生他的气。
花无缺以为他还要加班，默默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快点找到江别鹤，查清当年的真相，至少明天，给自己放个假，好吗？”
小鱼儿闷声道：“我……我尽量。”
“我会等你的。”花无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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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阴沉沉的，云层低垂，厚重而沉闷，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飞鹰号游轮缓缓驶出兴宁码头，船舱内许多熟悉的面孔，曾出现在各大财经商界的杂志采访中，皆为社会名流，只这一场音乐会的票价就足以令普通人望而却步。音乐会举行到半场，小鱼儿在服务台点了杯鸡尾酒，顺便对着价目表感慨了一下资本的力量。
音乐会开场，他端着酒杯按约定来到甲板上，让整个市局遍寻不得的江别鹤本人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他身边的电动轮椅上，还坐着一人。根据胡浩南的口供，那个人就是十二星相的首领魏无牙。
江别鹤西装革履，真像是来听音乐会的。他倚在甲板的横栏边，朝小鱼儿招手，“东西带来了吗？”
小鱼儿举起一只没有撕掉标签的证物袋，里面的橘黄色封面笔记本就是他们要的东西。
魏无牙大笑：“江别鹤呀江别鹤，你在警察局名声扫地，竟然还有人愿意做你的走狗，不愧是我的老朋友！”他开着轮椅想要上前拿走证物袋，小鱼儿一收手，将袋子踩在脚下，看向江别鹤，“我要的答案呢？”
魏无牙眯起眼睛，目光如火般死死地盯着那只袋子。
游轮没有专业音乐厅的隔音效果，在甲板之上，也能听到船舱内的郎朗乐声，现在演奏的，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第二乐章。
江别鹤说：“你的母亲是被移花制药的邀月怜星姐妹杀死的。”
小鱼儿大喊：“她们为什么杀我母亲？”
“江枫这个头脑简单的公子哥，空有英雄情结，身后万贯家财，居然去当了警察，而他父母留给他的公司，则被移花制药收购。后来他就和邀月的助理、你的母亲结婚了。”江别鹤露出轻蔑之色，“你母亲的死，说到底是情杀，女人总是为了那些无谓的男女之情头脑发热，可笑至极。”
“那我哥哥呢！”
“花无缺就是你哥哥。邀月怜星杀死你母亲，偷偷抱走花无缺，又制造了一场火灾……”
江别鹤话未说完，突然一声枪响，子弹打中了小鱼儿的左小腿。他闷哼一声，脸色骤然发白，几乎半跪在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他回头看了一眼，是后方的舱门方向。
魏无牙冷哼：“废话太多了。江别鹤，你的狗腿实在太不听话，还要让我费心替你调教。”他高声道：“把东西拿过来！”
左后侧的舱门打开，穿员工制服的寸头男人拿着手枪。在他弯腰去捡证物袋的那一刻，小鱼儿向后一肘狠狠捣向他的头颈，寸头男人生生挨了一击，下意识抬起枪管对准小鱼儿。小鱼儿反手拧住他手腕，咔啦一声脆响，手枪应声而落，一副银制手铐套在了他手腕上。
“你们果然不是孤身上船的，居然还带了保镖。”小鱼儿举起枪对准魏无牙和江别鹤，迎着江面上的风，笑道，“谁说我是江别鹤的走狗？我是来和你们做交易的。”
魏无牙发出沙哑难听的笑声：“什么交易？”
“替我解惑，我就把笔记本给你们。”小鱼儿说，“通风报信，引导白永年驶入金港大桥的，是你江别鹤吧？因为你知道白永年不会老实受审，被逼上绝路，一定会选择鱼死网破。”
江别鹤说：“不听话的人，不必活着。”
小鱼儿看向魏无牙：“他害死了你的手下，你竟然不生气？”
魏无牙说：“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手下可以再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小鱼儿继续说：“把我的照片寄给刘志勇的人，也是你吧，江别鹤。大约是因为，我要进市局了？你害死了我父亲，担心我查出真相，所以就借他之手除掉我。”
江别鹤叹道：“可惜刘志勇这个废物对你下手前，竟然一时冲动杀了张鸿远。”
“所以你就让赵洋帮他处理现场，修改了监控。从一开始，赵洋把刘静的病情告诉刘志勇，就是你为了让他来到嘉荣，替你做杀手！”
江别鹤鼓掌笑道：“不错，不错。你果然比你的好父亲聪明多了，他被我出卖，死前还愚蠢地相信我，让我快逃，多么可悲可叹。”
远方黑压压的天空响起了几声闷雷，终于落下了雨滴。小鱼儿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拼尽全力才没有按下去。
“你出卖我爸，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自己人‘出卖’吧。”他的短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你有想过白永年为什么在江玉郎走后打电话给黄堰，黄堰为什么偏偏在江玉郎走后坠楼，胡浩南为什么自首供出你，如果不是密码本在市局，他会继续与你合作吗……你可以好好问问你的老朋友，问他是否想摆脱你们这些累赘，自己独吞钱财远走高飞。”
这群人生活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里，因利而聚，因利而散，所有“同伴”都是可以随手舍弃的棋子，所以黄堰才会选择自尽，利用白永年将他们送到警察的视线中。江别鹤一面高坐副局之位，一面与他们同流合污，是他们最强大的靠山也是最脆弱的锚点，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令他们分崩离析。
江别鹤果然起了疑心，他的手伸向西装内袋，却被子弹打中右手，紧接着是左手。是魏无牙，他正拿着一柄巴掌大的改装手枪。
小鱼儿有些诧异，枪口对准魏无牙，“打伤了他，可没人保护你了。”
“早看这老狐狸不顺眼了。”魏无牙竟然毫无畏惧地放下手枪，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当年我的手下抓了他，他就把江枫那支小队卖给我做投名状，自己领了击毙司晨、黑面和迎客的功劳……”
江别鹤瘫在甲板上，痛得脸色煞白，胸膛起起伏伏，嗓子里发出的嘶声令人浑身发毛。
魏无牙叼着雪茄说：“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把密码本给我，把江别鹤带回去领功，接替他做我的保护伞，我可以把资产分一半给你。”
小鱼儿怔了许久，没想到他为了活命，竟与他谈起生意，不禁大笑起来：“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交易吗？你看看船下周围，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魏无牙转身探头一瞧，距离游轮不到二百米，三艘警船驶向甲板方位，最中间的那一艘，狙击手高抬枪口瞄准了他。魏无牙仰头望了望天，喃喃自语：“没想到啊，你竟敢真的一个人上船来，本来以为，能多抓几只猫陪葬……”他拿出藏在袖中的小型遥控，游轮另一头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站在甲板上都能感受到巨大的震颤。
那半侧舱门内，另一个额头有刀疤的男人推着一辆轮椅走出来，轮椅上的女人穿着洁白的裙子，黑色胶布封着嘴巴，双手反绑在身后。竟然是邀月！
魏无牙开着轮椅来到她身边，抬手抚摸邀月的脸，邀月无法躲开，泛红的双眼蕴满泪水。
“邀月，我最心爱的女人，有你陪我，死而无憾。”魏无牙喃喃自语，再次按下遥控。
这次爆炸范围更大，持续更久，整个船体开始向下侧倾斜，上锁的客舱内拍打声呼救声此起彼伏。受伤的江别鹤也在挣扎着起身，试图逃离这艘船。
警船和救生船行至游轮五十米，小鱼儿捡起脚下被血染红的证物袋，朗声道：“魏无牙，你不想要密码本吗！”
魏无牙捏着遥控，语气森寒：“我都要死了，还要那个东西有什么用。”
“我可以让你活下来！”小鱼儿语速飞快地说，“这些水警是我叫来的，我可以让他们撤离，只要你把遥控给我，我还能让他们派船送你出国！”
能够活下来，没有人会选择去死。魏无牙犹豫片刻，开枪打中他的肩膀，“放下枪，把密码本送过来。”
小鱼儿踉跄一步，勉强站稳，两处伤口失血令人眼前发黑。他抹去脸上的雨水，将手枪扔到远处，忍痛迈出一步，江上微凉的风送来他思念的声音。
“江小鱼！”
小鱼儿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向魏无牙，“我已经破解了密码，我可以直接把密码告诉你。”
魏无牙抬头看着他一点点走近，忽然举起枪口，扣下扳机。千钧一发之时，小鱼儿向前一扑，用力将邀月的轮椅推向舱门边，子弹擦过身体，他大喊：“开枪！”
狙击手的子弹从右方射入魏无牙的手臂，小鱼儿趁机抢下遥控，将手枪踢到远处，堪堪松了一口气，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忽然又听见花无缺的声音。
一回头，靠在甲板横栏边的江别鹤掏出了怀里的枪，对准他们的方向。小鱼儿只有一个念头——魏无牙还不能死。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捡起地上的手枪瞄准江别鹤。
他拼尽最后的力量踢倒了魏无牙的轮椅，躲避子弹纵身越入江中。子弹打在座椅钢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雨水滴滴答答落于江面，泛起朵朵淡红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