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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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未眠。
整整一晚，莫离都紧紧抱着元初，元初只微微挪动一下手臂，都会被莫离圈住将她往怀里按，嘴上还含含糊糊地叫着“阳影面具”。
怎么越来越觉得自己只是个赚钱工具？
天即将微明，元初干脆翻过身睁眼盯着莫离。
盯着盯着又红了脸。
“你还要看多久？”
含露双眸微睁，莫离尚未完全清醒，因此平日眼中的调笑不再，反而装满了轻软缥缈。
小道士磕磕巴巴：“昨晚忘了问你，你要如何逼出体内的控魂黑气？”
莫离翻个身，又把眼睛闭上，有气无力道：“如同从安昨晚一般，定心凝神，用执念逼出黑气。天还没亮，你再让我睡会儿，若你还有其他问题，待我起了再答你。”
元初便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偷瞄莫离侧颜。
几息之后，莫离忽然瞪一眼元初，直接背过身去。
怎、怎么……不睁眼都能知道自己在偷看她吗？元初低下眼眸，思绪却仍在莫离身上。
想来从安的执念是卞娘，那莫离呢？她的执念又会是什么？
这般想着，元初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到转醒时天光大亮，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她有些心空，日日醒来都会如此，明明夜间两人还手足相抵，一睁眼就成了孤身一人，哪怕知道莫离仍在她身边，不过是化魂无形而已，可她总忍不住失落。
她讨厌这种大梦乍醒的空虚。
她从未在白日里见过莫离，不知立于光明下的莫离会是如何模样？
“你在吗？”
无人应答。
元初愣了片刻，猛然坐起，又叫一声：“莫离？”
满室寂静，连风声也不曾有。
元初慌忙披上外衫，用力推开屋门。
桂花树下的藤椅摇摇晃晃，时不时还有几片树叶打旋儿落下。
心回落下去，她问道：“用灵力打落叶就这般好玩吗？”
开口时元初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面上拂过熟悉的清风，元初赶紧低头装作整理衣衫的样子。
“你睡得太沉，醒得太迟，我无聊得紧。你怎的这般匆忙，衣衫凌乱，瞧着倒像是半夜被娘子赶出来的。”
“休得胡言！我、我哪儿来的娘子……”最后两个字低下去，微不可闻。
想到睁眼时空无一人的失落，元初问莫离：“阳影面具你还差多少钱？”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莫离淡淡说道：“约莫需要三个时辰的拥抱。”
元初闻之一喜道：“那岂不是今夜便能攒够！”
清风阵阵，笑声朗朗，元初只听得莫离的一声逗趣：“你如此上心这面具，怎么，莫非你十分期待在白日见到我？”
“我只是觉得于你而言更为便宜，如何、如何是你所言之意！”
莫离本就是随口一言，没想继续逗下去，她又回了藤椅上，慢慢悠悠晃着。
元初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你可曾逼出那控魂黑气了？若不曾，又打算何时开始？虽说你修为高强，但体内留有这等邪祟终究是个隐患。”
摇晃的藤椅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又恢复先前的节奏。
“未曾。”
“可是有天时地利的讲究？若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与我直言便是，我定会准备齐全。”
莫离叹声气，默了片刻后才回道：“我试过了，可是没能成功。”
元初一惊，不知作何反应。
从安都能做到，为何莫离不行？论修为，莫离要比从安高出许多，按理来说这等控术不应困住她才是。
摇椅停下，莫离的声音轻下来：“逼出控魂黑气有两种方法，一是凭修为强硬驱除，二是凭执念夺回身体魂魄的控制权。来这阳界以来，游魂的身份使我的修为大不如前，且最近总莫名觉得体虚乏累，似乎被什么压制住了一般，是以第一条路我行不通。”
“那第二条呢？也不行吗？”
莫离盯着桂花树出神。今早她一起来便在这儿运功，就坐在这棵桂花树下，可内力在全身上下都游走遍了，也未能寻到那黑气一丝踪迹。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没有执念。
“没有执念，没有坚持，来去皆无定向，这种人是控魂最好的养料。而我，便是如此。”
前生已忘，今世漂泊。
她不像从安，有心心念念牵挂难忘的从前，而对于现今……刚来到阴界时，她受尽欺压轻侮，那时她想活下去，这般也许算得了一时的执着，可之后她靠苦修得来的武力步步上爬，也算是接履于云霓之上，最初的执着早就算不得什么。而求得转世是每个阴魂的本能，也算不上执念。
她在阴界已近两百年，除了最初的活下去，她竟从未执着过什么。
游戏人生，便囊括了莫离的大半过往。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三两日如何生得成执念。”
元初蹙眉沉思道：“想来在第一种方法上下功夫更为可行。你的修为一直都不可恢复了吗？日日以奇珍异草名贵丹药喂养能否助你？”
莫离未曾料想到元初会如此上心自己，心情不免好了不少，她笑道：“你究竟是有多害怕我失控害你啊？修为受损一事，我已告知于你原因有二，对于前者，自是解除游魂身份便能恢复，可是后者，我尚无头绪。你放心便是，哪怕这黑气存于我体内与我共生，它对我暂且没有操控之意，想来应是在卞娘院中它无意进入了我体内，并非冲我而来。”
元初听闻也只稍稍缓口气，这控魂黑气始终是个隐患，莫离的游魂身份何时能解又如何解暂且不谈，当下还是先让莫离在白日也能如同在夜晚行动自如。
当日戌时七刻，莫离在灯下随意翻看元初的厨神争霸，看到了其中一处，她又赶紧翻开那本崭新的剑法。
“你瞧瞧，我说你剑法怎会差得人神共愤，有没有天资另说，就你这个态度，剑法怎么可能有长进！”
莫离把摊开的剑法和厨神争霸推到元初面前，指指两本书籍上的圈注，“对于做厨子你深有体会，书页空白记满了心得笔记，这本剑法却如同刚学写字的幼童，歪歪斜斜，还全是错字。”
莫离又翻出那本阵法教学，比厨神争霸上面的笔记还要认真仔细。她摇摇头，对着元初长吁短叹道：“你师尊究竟是如何忍下你这种弟子的？我若是有这般不尽心的徒弟，早就将其扫地出门了。”
元初哪敢说话，但她敢背过身悄悄哼一声，之后又把所有书都抱在怀里不让莫离再看。莫离也没勉强，只瞧一眼元初这般孩子气的模样，接着伸手戳了下她鼓起的脸颊。
“如今我细想下来，你虽剑法不行，但在阵法和药理上倒有些天资，你当初为何要拜入剑宗门下？”
元初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如何被和童捡回山的经历告知了莫离。
莫离略微思索一番，不甚理解，说道：“依你所言，你生于南泽一带，自小在南泽长大，父母离世后，你也都是在那附近流浪乞食，未曾离开过南泽。而你师尊是游历时与你偶遇，见你可怜，便将你带回长清门收为徒弟。”
“正是。”
莫离瞥来一眼，似有探究，“近百年前我曾给某位修真大能遣魂，在饮用孟婆汤前，她给我说了一些你们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一事便是修炼游历。”
“她道，阳界天下一分为四，北境天寒地冻罕有人迹，却生长着诸多奇珍异草，是以医修游历多奔赴于此；东州灵气逼人灵脉繁多，为剑修向往之处；西州森林繁密灵兽团居，令驭兽者心驰神往；而南泽灵气凋敝，各类资源也都十分短缺，修炼游历者都唯恐避之不及。你道你师尊剑道无出其右，如何偏逆向行之，去那南泽游历？”
元初一怔。
长青山地处东州，云生和京念两位师姐都曾外出游历过几次，去向的确都在东州，就连自己这首次历练也只在长青山下的大明村，可师尊为何会去南泽游历？
“咚——咚——”
更夫敲响二更天。
元初没再去思索和童游历一事，将桌上的书籍胡乱塞进储物袋里，扭扭捏捏一番，最后拉着莫离就往床上走。
“诶诶小道士，你这是何意？现下将将亥时，你今日怎的就要睡下了？而且，”莫离被拉到床上，将两人相握的手举到元初眼前，“你要睡就睡便是，为何还要拉我一起？”
元初只觉耳尖烫得厉害，莫离看过来的眼神也如同千斤石，压得她丝毫不敢抬眼。
一不做二不休，她慌忙弹出一团空气灭掉烛火，扯着莫离往床上一倒，不管不顾地就抱了上去。
“那阳影面具是如何模样……我、我好奇已久。”
几息寂静过后，怀中人的胸腔轻轻颤动起来，接着，有隐隐笑意在她耳边响起。
“既是如此，那快些睡吧，等到明日睁眼……”莫离去勾元初的耳尖，摸到了意料之中的滚烫，语气里的笑意更浓，那柔媚也更盛。
“我定不让阿初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执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