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鸿雁踏雪

107、不是他也会是我

　　强光转瞬即逝，山河图也在这光茫中消失。
　　“不要！星儿——”
　　穹天惶恐大喊，卷起的气浪将他于所有人同时推开，穹天被强大的真元之灵卷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四周恢复寂静，唯余暴雨“哗啦啦”声响。
　　穹天呻吟一声，艰难爬起身，抹了把眼睛的泪水，下意识抓魂灯，而在他即将碰到魂灯的一刻，瞬间犹如被万顷雷电一同劈中，魂灯“砰”一声碎裂，化作无数璀璨的齑粉！
　　“魂灯呢？碎了？”
　　“怎么会这样？”
　　“碎了！！！”
　　“你们都别说了！”缘地喝止道；
　　缘地蹲坐到穹天的面前，担忧地说：“小天，你……”突然，他无法再说出任何一个字，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捂着脸偏过头，泪水从掌心渗出。
　　穹天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可以肯定，当时我感觉到师哥的真魂已经凝聚了。”
　　“小天，你别这样，山河图已经消失了，五灵贯穿了他的神体，虽然这样很残忍，但是他真的已经……”
　　看着穹天的模样，缘地不忍再说出那个字。
　　“不可能，我不相信，他不会死的，当时在山河图内释放了什么，总之，如果不是他，我不可能靠近山河图，是他在指引我炼化魂灯！”穹天想到那一瞬间，还心有余悸，若不是他有黯色战袍保命，现在恐怕已经肝胆俱裂而亡了吧。
　　“即便如此，魂灯已碎，就说明哥哥的神体没有进入魂灯，哥哥用他神体镇压山河图，不然山河图是要震天灭地的。”
　　穹天原以为天大地大，那个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死去，没想到有一天……有一天真的碰上了，而且是因为自己，早知如此他们不如当欲除之后快的敌人。
　　他不该不听师傅的话，不该靠近他的。
　　“不，他是创世之神，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杀死，他是不死之身！”
　　残雍恶狠狠笑起来，喃喃道：“不死之身，真巧啊，真巧。”
　　穹天猛地掐住他的喉咙，将他压倒在地，眼睛一片血红地杀意：“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杀了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他掐紧了残雍的脖子，恨意滔天。
　　残雍大瞪着眼，憋红的脸笑容扭曲，“寡……不仅……杀……他……和你娘，连……师傅……都……我杀的。”
　　温琼拦住缘地，说：“你上去干什么，如果我现在是他，一口一口吃了残雍也不奇怪。”
　　“现在和你说不清楚。”缘地绕过他。
　　穹天突然被缘地拦住，“小天，不能杀了他，这也是哥哥的意思。”
　　听到这个名字，穹天手中一松，凝重道：“为什么不能？”
　　“具体他没说，因此我觉得也许这跟他的死有关，或许这一切都在哥哥的预料之中。”缘地道，“但是残雍死罪可免，活罪难免，就让他永生在九渊受无尽痛苦吧。”
　　穹天往残雍脸上招呼几下，起身坐到一边。
　　残雍趴着地上哀嚎一阵，不顾疼痛地爬了起来，激动得大喊：“为什么不杀我！来杀了我！不杀我你们会后悔的！”

　　司徒川喘着气道：“三大主宰与人皇同时消失，东岳各地又接连被银环和魔气攻占，众神无主如今世道完全乱了，四大派掌门吵嚷着要立人皇，还有东津卫的方鼎中又满水了，我觉得奇怪，就想着有必要禀报恩人……”
　　温琼用战天桀逼向他，沉声问：“你怎么上来的。”
　　司徒川双手举过头顶，投降状道：“我赶到九阴冈的时候，就被魔气困住了，我的兵和妖族打一仗，中途突然爆发来很强的灵力，而且好像天地的真元之灵又回来了，妖族大概不知所措，就走了。”
　　温琼眯起眼睛：“真元之灵回来了？”
　　说着，他用手掌召着灵力，果见掌心之上，有一股七彩的灵力久久不散，他大为震惊。
　　“恩人呢？”司徒川跑过来，桑榆一把抓住了冲过去的司徒川，对他摇头示意不要靠近。
　　司徒川见他们一各个神情凝重，见穹天一脸血污，很是心疼道：“你们怎么了？”
　　桑榆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言语。
　　“你说什么？”司徒川也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穹天，他不善表达，只是趴到桑榆的肩上，哇地哭了出来。
　　穹天软瘫在地，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眼前只有满地呻吟的士兵。
　　“师哥…星儿…这不可能……怎么会碎……”
　　穹天剧烈得咳嗽了起来，没咳嗽一下，都觉得骨头要散架一般疼。
　　天色渐明，天地间又充斥着杂乱的叫喊声，怒喝声，尖叫声……
　　“小天！”缘地拍拍他的脸，焦急地喊道，“快回灵巅找聚魂丹！”
　　“快，救人要紧。”
　　“度恶！”温琼召来犼，缘地将穹天扶了起来，几下都没动，温琼直接将他抓了起来，扔到犼的背上：“抓稳了。”众人上了犼，犼展开巨大得双翼，朝着灵巅而去。
　　众人快速地回到灵巅得五方殿，五方殿的东南角已经彻底被摧毁了，就像被什么大石头碾压过一样，支离破碎，但不比起整个灵巅，五方殿的损失不算什么，他们进殿后，就开始到处疯狂找聚魂丹。
　　东褚：“我这边没有。”
　　青莲看向温琼，摇头。
　　“看来五方殿已经被人扫荡过了。”温琼道。
　　缘地：“既然如此，只有重新炼了。”
　　过一会，终于找来了所有炼丹的器具，缘地赶快炼丹。
　　温琼在给穹天渡灵力，强行压制他体内的邪气，青莲来到他的面前；
　　“灵蝶中无人应答，这时候估计谁都不想站出来承认拿了聚魂丹。”
　　温琼收起灵力，下了塌，安慰道：“等吧。”
　　这时，缘地冲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碗，“快快快，好了好了。”
　　几人一起给穹天疗伤，经过几天后，穹天被吵醒了。
　　“你不准诅咒祭司大人！”成双怒吼一声，把手中的木盆扣在成对的脑袋瓜上。
　　成对一把掀开木盆，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脚踹上成双，也用木盆扣它脑袋瓜，榔捶一样的手狠狠地剁了起来：“不要执迷不悟了！孽畜！混蛋！去死吧！”
　　穹天除内脏完好外，身上几乎没有不断的骨头，疼得他像只油锅里的鱼，不停地想挣扎，翻滚，摆脱这种疼痛，但其实他连手指头几乎动不了。
　　眼前一切恍然如梦，穹天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这会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吞没。
　　穹天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旁边的业主成双成对正在打架，你按着我按着你，一见榻上的动了，成双一脚踹飞身上的成对，屁颠大叫：“祖祖祖祖——祖宗啊，祖宗醒了——～”
　　那木盆还在成对的脑袋上，他掀开一半木盆就要喊。
　　“不准再喊了，也别去叫任何人。”
　　成双成对咽了咽口水，一时之间，呼吸都很小心，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帮我晨洗。”穹天又道。
　　两业主这才跳起来，把木盆放到旁边凳子上，召法力往里面住满水，沾湿里毛巾，爬到榻上，给穹天一个擦脸，一个擦手。
　　穹天配合地把脸凑过去，让成双擦了个痛快。
　　擦完脸，穹天道了一道：“谢谢。”
　　两业主愣了会儿，搓着手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抱着木盆，满脸通红地往门口跑了。
　　不一会儿，门口又响起了争执，“刚才应该让我擦脸，你擦得太用力了！”
　　“你连擦手都擦不好，还敢说我！”成对咬牙切齿。
　　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摩拳擦掌的声。
　　穹天跟着又叹了口气。
　　这几年来，温琼因为温煦的诞生忙得不亦乐乎，身边有了东褚一众人的辅助，温琼这个人皇把人间管理有序，缘地整日琢磨人间的姻缘。
　　而叱睿和司南仍旧没有消息，就像师哥与星儿一样，穹天同样也不相信他们就此消失了。
　　桑榆与司徒川也在今年，便升了天阶，顺利进入了灵巅，也有了上灵巅朝会的机会。
　　不过穹天历来不喜朝廷，这一年更是整日昏昏沉沉，精神不济，倒是常常会去看会温煦，多时总待在寒月宫中。
　　这一日，穹天看完太子温煦回宫已临近夜幕，途经九渊他便多留了会，偏偏这会刚好下起了雨，业主将亭子借给他，穹天也没推脱，便坐在守亭瞭望塔内，低头望着深不见底，零星分布的石牢。
　　这么看着他昏昏沉沉睡着了。
　　夜半雨停，他突然听得九渊有声响。
　　他素来睡觉浅，此时便起身，飞身下了瞭望塔。
　　只见那关着残雍的牢狱中，竟然魔气缭绕，看守他的业主们跑到了外面，一众战战兢兢的，也不敢轻易靠近，只在外面牵制他。
　　“寡人知道你在这儿！”残雍疯疯癫癫，他大喊，“别躲着不出来！不是都要找寡人报仇吗！你们来啊！来啊！”
　　“灵尊！你个没本事的废物！就凭你，真以为争得过寡人吗？”残雍放声大笑，“寡人还不是吧你们都杀了！都杀了！”
　　残雍状似疯狂，一会儿大骂，一会又大笑，一会儿惊恐喊着“不，不准你死”，耸然已经神智不清。
　　灵尊这个名字让穹天紧握不嗔，这会儿身后缘地叫道：“小天，别冲动，他已经疯了。”
　　穹天闭上眼睛，静默会儿，才压下怒气，放下不嗔，“你怎么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的，你不该来这里。”缘地道；
　　“我知道。”
　　穹天转身离开，“当初如果不是他，今日在这里就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