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之后》红绛台

4、第 4 章

　　齐氏集团，七楼会议室，穿着整齐工装的员工抱着笔记本电脑走出会议室的窄门，步调轻快，脸上挂着的笑容自宣布提前散会那一刻到进入电梯门的那刻从未有消减的迹象，反而是越盛。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齐总经理今天怎么突然宣布提前散会，他一向严苛，准时准点，不提早也不拖延，可今天却意外的奇怪。

　　这一奇怪的举动立马转为员工们谈论的谈资，不过仅是在等待电梯那一小段时间里。

　　下班意味着拥有个人自由活动的时间。

　　没有人在走出电梯，迈出公司大门时还花闲情去谈论半点关于公司的事。

　　哪怕是八卦齐总经理那样比一般男人更charming的男人。

　　出了电梯后，大家，快速总结出一个众口如一的结论以此终结这场八卦话题——“是着急的去约会呢。”

　　……

　　会议室内，陈昊收拾着桌面上的文件，齐嘉砚抬起左手，腕上的表是宝玑经典系列7787玫瑰金款，手表华丽，优雅高级，极其适合商务穿搭，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毕竟高昂价格的手表都具备这些看起来很有价值的特点。

　　于放在家中屉子里吃灰的其他手表不同，这款宝玑的表是一年前林舒玫送他的生日礼物。她说，这样她手腕上那块同一个牌子的那不勒斯王后王后玫瑰金女表就不再孤独了。

　　回想往事，齐嘉砚不禁勾唇，心中不自觉想：真是小孩心性。

　　指针指向阿拉伯数字“2”，距离林舒玫下飞机还有一段时间，

　　公司距离机场有一段距离，如果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走吧，别忘了拿钥匙。”

　　齐嘉砚迈开腿走出会议室的门，陈昊将手中文件锁好，摸摸裤子的口袋，在右裤袋摸到不规则的凸起，保证无误后，连忙小跑跟上。

　　“嗡——”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在密闭安静的电梯里显得格外突兀。原是盯着电梯显示屏上逐层减少数字的齐嘉砚，此刻悠悠回过神，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

　　瞥了眼来电备注，并非方才脑海中想象的人。

　　他弯指点触了一下屏幕，将手机贴到耳边。

　　“会开完了？”

　　手机那边传来浑厚的男声。

　　齐嘉砚“嗯”了一声，不祥的预感漫上心头，英挺的眉骨不由得微微蹙起。

　　“去帮我签一份合同，许家的酒业集团。”

　　齐序康的语气威严，像是下达什么重大命令般不容置疑。

　　齐嘉砚一口拒绝：“小舒回来了，我要去机场接她。”

　　许家的酒业集团主营红酒，知名度和销量这些年来都稳居国内前三。由于和之前的红酒品牌方合约到期，齐家主营的高级酒店正缺一款能镇得住场的品牌红酒。况且，这次两家合作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圈内早有传闻，许老爷很是欣赏作为齐家独子又年轻有为的齐嘉砚……

　　许是不能理解齐嘉砚因小失大的做法，那边无言了半晌，随即传来严肃话语。

　　“齐嘉砚。”

　　“这种小事让陈昊去就行，晚上再和妹妹去奶奶家吃饭。你先拿着合同去许家那边走一趟，我这边忙着，董事会还有些事要处理。”

　　齐嘉砚垂下眼眸，没即刻对齐序康的命令做出回应。

　　“叮咚”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站在后边的陈昊不敢动，因为前方的齐嘉砚还没动。

　　“好。”

　　他抿抿唇，沉默了一会，电梯门关上，又再次被打开。

　　“我知道了。”

　　齐序康似乎很满意，语调都提高了几分，不忘嘱咐说：“记得打理一番再去。”

　　*

　　机场门口，流动不息的人群给了林舒玫一种下一秒齐嘉砚就会出现在门口的错觉，即便双眼有些许泛干，眼神也依旧守着那边，不愿离开。

　　“啊——你！哎呀，抱歉抱歉，我赶时间！”

　　其实伫立于吵闹的公共场合中，那阵行李箱倒地的声音算不得有多响，碰地那刹的刺耳声，很快便会湮没于鼎沸人声中。

　　但林舒玫却被吓得心里一咯噔，而碰倒她行李箱的人早在她还有些不知所措的发怔时就已经离开了。

　　她蹲下身，看着躺在地上的行李箱和包包，包包里的一些零碎小物件散落出来，一瓶看起来崭新的乳霜瓶身了已经裂了一条缝……行人匆匆，无人会驻足停留，更别提会有人俯下身来帮她。

　　“……”

　　林舒玫两只手的手掌搭在膝盖上，无奈地轻叹一声，慢慢的往前挪了几步，伸出手去拾起地上的东西往包里塞。

　　将那瓶裂了条细逢的乳霜放入包包后，目光偶然流转，瞥到黑色西服一角，倒在一旁的行李箱被人扶起。

　　她停下拾东西的动作，猛然抬头去看。

　　“哥！”

　　“……陈叔叔是你啊。”

　　陈昊扶着粉色的行李箱站在她跟前，慈祥微笑堆积了满脸。

　　“听小姐的语气好像不大愿意见到叔叔一样。”

　　林舒玫捡起最后一件东西，抱着包包站起身，解释道：“没有，我以为是我哥而已。”

　　提到齐嘉砚，陈昊脸上的笑容逐渐减淡，回想到离开许家酒业前，齐嘉砚的叮嘱，又扬起一抹笑来掩饰转瞬即逝的无可奈何。

　　“小齐他啊临时接到齐总的安排，要去许家酒业总公司那边签署一份合同。现在还在与许家那些人周旋呢，也别怪他来不来，许家的老爷子在旁边，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唉，就只能让我先来接你去徐老太太家那边了。”

　　徐老太太就是齐嘉砚的亲奶奶，也是她的奶奶。

　　“哦。”

　　林舒玫淡淡开口。

　　原来是困于公事。

　　纵然林舒玫和自己也不是不能能接受的事，毕竟她也不是小孩了，分得清孰轻孰重，况且家中常有这种事发生，父母是这样，齐嘉砚也不会是那个例外。只是不习惯罢了，习惯就好了。

　　可自我安慰的效果向来不佳。

　　她低着眼，长睫轻眨了两下。

　　“那今晚哥哥能赶回奶奶家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陈昊顿了几秒，点点头，脖子上下摆动的动作略显迟缓。

　　即便齐嘉砚说了他会赶回去和家人共进晚餐，但他离开所前见到的局势，根据他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此次一行，或许并非是签署一份合同那么简单。

　　尤其是在电梯门前，见到许家的千金小姐那刻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没错的。

　　林舒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见他点头给出的是肯定的答案，露出微笑，一双酒窝甜甜的，拥紧怀里的包包，脚步轻快的跟着陈昊出了机场上了车。

　　*

　　“哔哔——”

　　陈昊按下喇叭，望着高架桥上密密匝匝的小轿车，一脸哀愁：“哎呦，不会要堵一两个小时吧。”

　　林舒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身子往右边歪斜，瓜子脸懒懒的贴着安全带，百般聊赖刷着手机。

　　屏幕上弹出李雅芝发来的信息。

　　芝士：【到家了，你呢？】

　　一颗树莓：【没呢，还在车上(T_T)……】

　　芝士：【坐车什么的最无聊了，你不是好奇飞机上那是谁吗？且听我说……还记得前几个月我爸妈非得要拉我去和陆家那谁吃饭吗？】

　　陆家？林舒玫皱眉，眼珠子转了一圈，才勉强将模糊的记忆找回。

　　【也是经营酒店的那个陆家吗？好像在一次派对上见过他们，我记得陆家是两个少爷吧。】

　　编辑好最后一个句号，点击“发送”。

　　高架上，手机信号有所延迟，绿色信息框边的圆圈还在不停的打转。

　　信息发送成功，圆圈消失的同一时刻，车子卒然来了个急刹。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没有任何防备的林舒玫控制不住的往前倾，安全带被扯长了好大一段，手机在亮着暖光的情况下从掌心滑落，两秒的缓冲时间过去，她那没有多少赘肉的薄背砸在座椅上，除了疼就是麻，立时，一阵眩晕爬上头。

　　林舒玫面色难受地晃着脑袋，陈昊也没好到哪里去，抬手朝脑袋上猛拍一掌，清醒过后，熄了火，打开车门走下车。

　　揉了揉太阳穴，眩晕感减轻了不少，后背贴着座椅，林舒玫觉得有些难受，于是解开安全带，也走了下车。

　　“这是怎么了？”

　　只见前方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而车尾巴那有一块印子，一看便知，是新刮到的。

　　林舒玫又回头看了看自家这辆加长普尔曼的车头便一眼明了。

　　陈昊走到她面前，安慰了几句，从容淡定说：“没事啊，别怕。叔叔去和车主交涉一下。”

　　“好。”林舒玫没见过这种情况，点点头，待在原地等着。

　　陈昊走到车窗前，林舒玫站的不算远，但阳光明媚的阻碍了视线，她只能看清，车主貌似把车窗摇了下来，稍稍探出头来，薄唇轻言，眉头紧锁，似乎在和陈昊说些什么。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车上的男人蓦地转眸，定定看了她一眼，又立马收回，不留痕迹。

　　目光相撞的一瞬，林舒玫不由得怔了怔，直至后边一串喇叭声撞进耳朵，她才定下神来。

　　车上的男人也有双桃花眼。

　　齐嘉砚也有双桃花眼，在八岁那年，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那双眼睛十分的好看……

　　手机掉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早已自动锁了屏。

　　一通电话打来，欢快的纯音乐铃声响起，屏幕又才亮了起来。

　　联系人电话备注赫然显示着“哥哥”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