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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无虞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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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虞城。
李鹤竹一到,就先去找了县令杨起岳。这位县令看起来似乎并不大好相处,看起就严历风行的做派,宽大的紫衣袍将他衬得更加威严,让人敬而远之。
两人互相行礼后,便见他的身后还有不认识的几人 ,其中他见到了那位在古屋里救过他的少年,淡黄内衬上衣,下接黄白的下衣,腰部也缠着一圈深蓝的腰带,而上绑得是红色丝带,淡蓝的外衣轻盈如纱,背部背着一把剑,淡白的领口印着几道昙花瓣,袖口上印着一轮圆月,被外层的昙花围绕着,构成霁华门的门徽,这是门服,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只有宋砚秋身上有这样的红色丝带。他依旧是束发,唇色殷红,肤白如雪,眼里含着春水梨花,顺带着白色发带,这发带及腰,如果被风扬起,定是好看的,周身散发着安心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接近他,信赖他,甚至是欺负他。
须臾,杨起岳为李鹤竹解释道:
“这件事关江湖,我没想到君主会将您召过来,这是霁华门掌门宋砚秋,身后两位是他的弟子。”
原来,他叫宋砚秋,好听的名字。
随即又向宋砚秋介绍道:
“这是四皇子李鹤竹。”
两位少年就这样面对面望着,感到尴尬,最终还是宋砚秋先移开了眼,行礼道:
“见过四皇子。”
“见过宋掌门”语毕,几人互相寒暄了几句,虽然对立,但起码的尊重要有,然后面向杨起岳,道:
“无虞城近日发生的事,细细讲来”
众人纷纷看向杨起岳,他示意大家坐下谈,严肃道:
“抢劫案,偷潜案,纵火案,强抢民女案,这些事件让我们无虞城现在很有压力,百姓担惊受怕,我们至今也未抓到罪人,并且我怀疑,他们都是同一人所为。”
宋砚秋道:
“怎么说。”
杨起岳继续说到:
“有百姓说,每次发生这样类似的事情,总会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子,怀疑这是主谋。”
李鹤竹若有所思道:
“红衣女子?”
杨起岳点头,道:
“她的衣服上有一块印记,我又想到只有江湖门派衣服上才会绣门徽,我猜测,这件事应该是江湖纷争,所以才请了宋掌门来。”
宋砚秋道:“门徽是不是彼岸花的模样。”
霁华门众人听到这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见他点头,祝卿(霁华门弟子)道:
“是引恨门”
李鹤竹和杨起岳疑惑道:
“引恨门?从未听说过。”
“但引恨门从不会做这种事,他们的行踪不定,神秘的很,门规便是逍遥从之,逾矩了却,伤天害理的事自然做不出来。”发言的是祝褚,接着小声的补充道:“因为成立当初,引恨门门主有一位忘不了的女子,所以才将门徽设计成为彼岸花,寓意回忆。”
众人不解,明明这引恨门门规便是不会做这事,那这位红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祝卿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致死人的尸体可还有?”
杨起岳皱眉,“要验尸吗?什么意思。”
宋砚秋笑着解释道,“如果真是引恨门做的,那么死去人的身上一定留有线索。”
众人恍然大悟,杨起岳道,“请随我来。”
无虞城存尸间内。
与监狱相比,存尸间或许只差了监狱的设施,这里阴冷可怖,充斥着尸体腐败的臭味,闻到这味,他们不禁捂住口鼻前进。
杨起岳站到几处棺椁前,道,“就是这里。”
祝卿望了望宋砚秋,面露担心,“师兄,要不…你还是别看了吧。”
宋砚秋淡淡一笑,“无妨。”
祝卿和祝褚相视而望,却也不好阻止。
李鹤竹打开棺椁,棺椁内的人毫无生命之气,四肢僵硬,无心跳,面色青紫,奇怪的是,并无尸味。
望着这一幅画面,宋砚秋突然面色苍白,站不稳将想倒下去,他似乎对这些有些害怕。
杨起岳见状,“宋掌门,你怎么了?”
李鹤竹、祝褚、祝卿循声而望,“我没事,我没事…”宋砚秋抿唇回应道,看向祝卿:“你来吧。”
他点头,仔细观察,在他身上摸了摸,并无硬物,他想到,如果是死去几天的人,为何身上没有味道,这一点很可疑的,他百思不能其解,后来想到引恨门,红衣女,又想到一种药---彼岸香,他扒开死者背面的衣服,果然,他猜的没错。
“他没有死!”祝卿惊喜出声。
众人闻言瞪大了眼。
李鹤竹道,“何此一说?”
祝卿道:“世间上流传着一种药,名为彼岸香,这种药是有彼岸花反复碾压,加上一种不知名的草药而成,如果有人不小心闻了它,身上的穴位会立刻封死,全身血液集中到背部,形成大片的暗红色,并且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四肢僵硬,没有心跳,跟死人没有两样,用于处死的危险,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事,它没有时间限制,必须靠外力来破除,这便是引恨门门下的绝药。”
祝褚笑道,“行啊,你小子,长进了嘛!” 正说着,宋砚秋食指中指并拢,解开了那人身上的穴位。
祝卿又检查了棺椁内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中了彼岸香,李鹤竹、祝卿、祝褚将那几人身上的穴位也都解开了。
杨起岳指着这些还未苏醒的人,“将他们带回去问话。”
宋砚秋摆手道,“杨县令,不必了,中了彼岸香的人七日之内的事情都会不记得的,问话也问不出什么。”
李鹤竹斜着眼扫了宋砚秋一眼,好像,从到了无虞城开始,他就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自从那次古屋过后,仿佛他们除了打招呼就没什么事可讲了,但李鹤竹并不这么想。
杨起岳又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
宋砚秋看了看这些人,道:“先将他们抬到外面去吧,我看这里阴冷可怖,瘆人得慌,若他们在这里醒来,怕不是十天半月都忘不了,抬到外面让他们也好不遭这些罪。”
“也罢,这样也好。”杨起岳甩袖,命令外面的看守者将这些人悉数抬到了外面。
等到他们回到无虞城城内时,宋砚秋四人径直回了杨县令为他们准备的府邸,夕阳一缕缕的柔光照在桂花树上,清新的香气四溢,天还没有完全黑,依稀也看到零零散散的大雁齐飞向南,风拂过他们的脸庞,今年的秋风或许有些冷。
祝卿和祝褚快速飞奔膳厅,从午时到达无虞城至现在,他们一口饭一口水未沾,现在真的是饿了。
祝褚看到满桌子佳肴,两眼放光,“这膳食还是可以嘛!”随即幽怨的看了祝卿一眼,“你当初在路上还跟我说,‘无虞城的饭可难吃了,比不上我们霁华门’,真应了那句古话,”祝褚想了想,又想了想,装作没事人一样问祝卿,“那句古话怎么背的来着?”
他一个人只顾着叭叭的念经,完全不顾身旁的祝卿已经笑里藏刀了,他见宋砚秋和李鹤竹进来了,然后用自己手中剑的剑柄打了一下祝褚的头,道:
“师兄,你看苍蝇!”
宋砚秋被逗笑了,祝褚嚷嚷道,“你打苍蝇就打苍蝇嘛,你打我干什么!”
“好啦,坐下吃饭。”他道。
整个晚膳时间,他们三人有说有笑,而某人当了一时间的透明人。
过后,李鹤竹放下碗筷出去了,宋砚秋见状,不知在想些什么,对桌上的两人说道,“你们继续吃。”
夜晚的风总是冷的,将脸吹得一样没有温度,夜色中的李鹤竹突然有种忧伤的破碎感,站在月光下的他,竟那么失神。
“外面这般冷,李公子为何要到外面来。”宋砚秋轻灵的声音在夜中回荡。
李鹤竹沉默了一会,道,“谢谢你救我。”
宋砚秋笑道,“不客气。”,他慢慢走到他身边,低声补了句,“李公子,切莫感伤。”
李鹤竹诧异道,“你怎知我在感伤?”
他对他的回答丝毫不意外,道,“我见你在望月,以前在古书中读过,人在望向月亮的时候,一半多情,一半念情。”
李鹤竹道,“我天生就这样。”
宋砚秋道,“我们相遇即是缘分,就当相识一场,我们的一面之交,我想可以成为朋友,受挫互相倾诉,心里也会舒服一点。人啊,要活的坦坦荡荡,精精彩彩。”
做朋友?凭他这个人吗?他从小在血腥里长大,见过那么多的人性扭曲,皇宫里出生的他,会根本不在乎百姓到底会怎么样,而宋砚秋,他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会考虑的问题想得全面俱全,关心他们的心理状态,那么好的一个人,作为城府极深又寡言的李鹤竹,又怎么配跟这束温柔的月光做朋友,虽然在古屋救了他的命,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想认识他,去依赖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意识,真是疯了,本就对立,何必奢望。
“宋掌门,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你我,终究不是一路人。”
语毕,李鹤竹便自己回到了房间,宋砚秋就这么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黯然失色,独留他一个人吹着这凉凉的秋风。
他当然知道为何拒绝他,但宋扶他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在他心里,皇家与江湖,并非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依靠在门墙上偷听的两人。
祝褚忍不住抱怨,“李公子太不识好歹了!宋师兄这么好的人。”
祝卿恨了他一眼,“或许人家李公子也有苦衷呢,你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