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挡路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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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挡路者
姜城梓在龙脊山岭的林间空地上了线，周围早杳无一人。他拉开好友名单，发现鬼火的名字还亮着，便发了个密聊：“鬼鬼，在哪里？”等了片刻，没有回应，他又发：“悲泣墓园的任务做完没？”依然没有回应。
“鬼鬼，蓝晶湖的奖励还没领呢，组队去啦~~”
“你不要奖励我就自个儿去领了。”
“刚有急事先下，忘记跟你打招呼了，别这么小心眼嘛！”
“好啦，大不了下次装备你先挑，不用ROLL了。”
“尼玛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吱一声！”
“靠，有种就死过来开PK！不吭声就是认输！”
“你妹……”
面对鬼火的沉默到底，姜城梓彻底无语了。
算了，至少还没把他从好友列表中踢出去，先去荆棘镇找职业导师学技能吧。姜城梓无奈地动身，准备步行穿越龙脊山岭、碧涌之野，回荆棘镇去。
亡灵城镇幽离思的一间魔药学实验室内，鬼火正聚精会神地摇晃着手中的玻璃试管。湛蓝色的液体在试管中轻柔旋动，每一个手势与角度、力道都会影响到药剂制作的质量，除了需要相应的魔药学等级之外，制药师的专注与技巧也至关重要。
鬼火耐心地摇晃着，仔细观察药剂颜色与光泽的变化，并适时停下动作，添加一些提炼好的原液。试管中的液体从湛蓝缓缓变成了绛紫，如同盛放在夏季的鸢尾花般绚丽动人，鬼火用匀长的手指轻扣两下管身，一抹幽光闪过，终于大功告成。
系统提示：你获得弱效失明毒剂。
将这种毒淬在武器上，可以对敌人造成3秒失明效果，失明状态下无法锁定攻击目标，同时发出的攻击全部偏离。
鬼火查看了一下自己所有的药剂配方，已经制作出的恢复药剂有初级、次级回血药剂。毒药则有减速毒、腐蚀毒、失明毒三种，因为原料有限，制作量比较少。
可以淬毒的武器只有短剑类与箭矢类，箭矢类淬毒成功率大约50%，短剑类却高达90%，因而毒药其实更适合盗贼使用。只是毒药的配方与原料很难弄到，所以市价颇高。
这张失明毒配方是从废弃的龙脊监狱中打出的，为此他采集了不少监狱蘑菇，才从毒雾喷菇的孢子中提取出原料。将另外分解出的特殊物品“迷雾菇孢子”整理好，鬼火想了想，又将次级回血药剂和为数不多的毒药分出一半，准备都留给杀青（虽然他目前叫等待日出，但鬼火还是觉得之前的那个ID叫起来比较顺口）。
既然要成为相对固定的队友，提高对方的能力对他自身而言也是有好处的——鬼火对这个极为罕见的损己利人的举动如此自我解释道。
走出魔药学实验室已是五个小时后，系统提示立刻响起：“是否开启已屏蔽的消息频道？”
鬼火选择“是”。为了保证制药成功率，他一进实验室就屏蔽了所有消息频道。这会儿一开，一堆信息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鬼鬼，在哪里？”
“悲泣墓园的任务做完没？”
“鬼鬼，蓝晶湖的奖励还没领呢，组队去啦~~”
“你不要奖励我就自个儿去领了。”
“刚有急事先下，忘记跟你打招呼了，别这么小心眼嘛！”
“好啦，大不了下次装备你先挑，不用ROLL了。”
“尼玛还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吱一声！”
“靠，有种就死过来开PK！不吭声就是认输！”
“你妹……”
鬼火喑然无语。
他可以想象出，说这些话时杀青俊俏的脸蛋上若无其事、卖萌、讨好、耍赖、恼火、威胁、挫败等等等等的表情，就跟演话剧似的丰富多变，栩栩如生地浮现眼前，不禁在嘴角勾起一声轻笑。
他接通好友密聊：“在哪儿？”
对方立刻回复：“终于肯开口了？我以为你打算哑巴一辈子！尼玛有木有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鬼火懒得解释。
即使是现实中，别人对他的误会有多少、多严重，他也从不屑解释——对他没影响的，他无所谓；因此来寻仇的，干掉就是了。反正他已经满手血腥，难道还指望少杀一个死后就能升天堂？
对方见他又陷入沉默，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我错了，对现实版的三无男人不能要求太高……我快跑到蓝晶湖了。”
“等我，我传送过去。”鬼火言简意赅地说。
《弥漫》中每张地图中都有一两个魔法传送阵，只有已经探索过的地区才能相互之间传送。鬼火花了几个银币，从幽离思传送到碧涌之野，然后跑到蓝晶湖。
姜城梓果然已经在湖畔小木屋附近等着，见到他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露出个很灿烂的笑脸：“嗨，鬼鬼！”
鬼火不得不承认，这张脸上的笑容如林下清风，令他心情顿感舒畅。
姜城梓丢过来一个组队邀请，两人走到木屋门口的清秀姑娘面前。
“日安，冒险者先生……啊，是你们！”瑟芬妮认出了他们，满怀希望地叫起来。
“我们有奥斯卡将军的消息了。”姜城梓说。
瑟芬妮兴奋得脸颊潮红：“他现在还好吗？”
“前些日子，奥斯卡将军失踪了，我们受日冕军团副指挥官所托，将他寻了回来。现在他已经回到龙脊要塞。”
“……失踪？又回来了……那他现在没事吧？”瑟芬妮又惊又喜，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谢谢你们！真的非常感谢！要不是你们……天哪……”她忍不住合拢双手祈祷起来。
鬼火打断了她的祷告，对这位可爱姑娘眼中饱含的热泪视若无睹，“你的感谢有没有实质性表现？”
瑟芬妮因他的直截了当一怔，大概觉得这个弓手打扮的冒险者很是无礼，但再一看对方那代表亡灵族身份的青白色皮肤，又有些惧怕，嚅嚅道：“有的……我知道我没什么你们能看得上眼的东西，但我的父亲曾是一座星径神殿的守卫队长。他告诉我，有些宝物被藏在神殿他的休息室，在一个上锁的铁木箱子里。临终前，他叫我去取，但路途遥远，我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独行，所以一直没去……你们等等，我进屋去拿钥匙。”
她提着裙摆蹬蹬地跑进小木屋，很快又出来，将手中一把漆黑沉重、毫无任何花哨装饰的钥匙递给他们，“这就是那口箱子的钥匙，拿着吧，作为我最衷心的感谢。”
姜城梓接过钥匙，冲她点头道：“多谢你的馈赠。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吗？”
瑟芬妮摇头：“父亲没说明，只说那些是稀世宝物，在他青年时期还是雇佣兵的时候，从提尔西特草原带回来的。后来他觉得放在家里不安全，就保存在神殿里，直到他因突发疾病去世……”
姜城梓与鬼火对望一眼：似乎又得到了一个模糊的任务提示啊。提尔西特草原，别称“不被宽恕的落泪草原”，好像是高级地图，至少是他们现在这个等级无法到达的地方。这个先不管他，箱子里的东西倒是值得一取。
“那座星径神殿在哪儿？”
“在远古丘陵地区，那里是温莎公爵的领地。神殿就在丘陵北部的西灵镇附近……听说，西灵镇是奥斯卡将军的故乡。”最后一句话，瑟芬妮说得很小声，像是怕心底的某种情愫也随之溢出。而后，她有些羞赧地施了一礼，又蹬蹬地跑回了木屋，不再出来。
“我有种预感，”姜城梓把玩着玄铁钥匙，精亮的眼神望向鬼火，“这个跟奥斯卡有关的信息不是白透露的……西灵镇，或者星径神殿，可能有剧情任务接。”
鬼火表示赞同，“这个剧情任务既然叫‘日冕之战’，奥斯卡应该是极为重要的角色。”
“也就是说，我们又要有巨额经验与奖励入账了……”姜城梓笑眯眯地上下抛耍着钥匙，“先去学技能，接着去悲泣墓园杀食尸鬼王，然后就前往远古丘陵，怎么样？”
鬼火点头。“你就别来回跑了，没有坐骑很耗时。我先传回幽离思，组个法师，花点钱叫他开个空间传送门把你拉过来。你的大陆声望应该有400点，所有地区的声望等级都达到了友好，也可以在幽离思学职业技能。”
这倒是个省时省力的好办法。姜城梓目送鬼火跑向魔法传送阵，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一道泛着彩光的透明圆月门出现在他身旁，他立刻跨入，身影消失在虚空中。
亡灵小镇幽离思充满了极为浓烈的哥特风格。天空总是笼罩着一层阴暗的灰云，黯淡的光线中，建筑物锐利的尖顶与爬满枯蔓的墙垣将倾未倾地矗立着，四周包围着镂花生锈的铁栅栏，连植物也不见生机，放眼一片腐朽的暗绿色与灰褐色，仿佛油画中色彩沉重的背景。
镇中NPC全是“被遗忘者”，来往的玩家也以亡灵族为主，有时会见到一些人族玩家，毕竟荆棘镇离这里不算太远。精灵族、矮人族与兽人族玩家则极为罕见，毕竟低级玩家没有坐骑，很难做长途旅行，而高级玩家已开始往主城进发，这种偏僻小镇对他们也没什么吸引力。
姜城梓只扫视一圈，嘀咕了一句：“死气沉沉……”这种气氛似乎令他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昔，不愿多停留片刻，直奔蹲在屋顶晒月亮抽烟斗的盗贼职业导师，一个枯瘦干瘪的亡灵族老头子。
隐身、影袭、抹喉、暗杀之剑、疾风步、解除陷阱、邪恶动机、猫之优雅，一系列技能大大丰富了他的技能栏。其中影袭、抹喉与暗杀之剑是攻击技能；疾风步可以短时加速；解除陷阱可以侦测与解除相应等级的机关与陷阱；邪恶动机与猫之优雅是提高自身属性的辅助技能。其中最重要的是隐身。作为隐匿技能的一种，与潜行不同的是，隐身可在战斗中使用，是盗贼的标志性技能，可以说没学会隐身的盗贼根本不能称之为盗贼。
学会这些技能后，姜城梓完全有信心独自搞定一个15级精英BOSS，比如那只叫地穴爬行者的巨蜥。
在相应NPC那里卖垃圾、修装备、购买血瓶和食物，又制造了几组棉布绷带后，姜城梓觉得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鬼火拍了个交易申请过来。看着交易栏中一排齐刷刷的次级回血药剂和各类毒药，还有一些他正收集的特殊物品，姜城梓两眼发光地问：“好东西呀，多少钱？”
“点确认。”鬼火说。
“啊？还没输入交易金额呢！”姜城梓一世聪明一时糊涂了。或许在他的思考范畴中，“鬼火”跟“免费的好处”这两个词根本就是绝缘的。
鬼火斜睨他：这厮平时精似鬼，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类型，现在又装什么大头蒜，讥诮他么？“不要拉倒！”
“要要要！”姜城梓恍然大悟，忙不迭点了确认。虽然不太明白整天跟他抢装备的鬼火怎么就转了性，但这些药剂特别是毒药，对盗贼而言极为有用。“鬼鬼是好伦~~”他欢呼着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鬼火。
私密空间骤然被侵犯，鬼火的本能反应是拔出腰间的匕首（弓手也可以装备双匕，用于必要时的近战），但在剑尖出鞘时，他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家伙是无害的，而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不存在迟疑半秒就会致命的危险。
这种陌生的安全感令他有些茫然与不适，从另一具身体上传来的热度，更是让他在理智上无比排斥，而潜意识里却享受与留恋着对方的温暖。
好在姜城梓很快就松了手，从而避免了无所适从的鬼火内心深处更大的纠结。
“……往西去悲泣墓园，在暮光修道院后面。”他语调生硬，一脸冷漠——实际上，面对姜城梓此时可耻的撒娇卖萌，他是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是无表情、无表情，还是无表情？
只好无表情。
姜城梓见得多了，并不以为意，哥俩好似的勾起他的肩膀朝镇外走，“你的，带路的不杀。”
沿着镇外荒凉小路走了不多时，两人已远远望见矗立于山谷间的暮光修道院，被天际欲散还浓的晚霞镀上一层厚重的暗红色，显得格外肃穆与压抑。
暮光修道院是由中央教堂、藏书塔、双子钟楼与悲泣墓园四个区域组成的建筑群，内中游荡着10—15级不等的幽灵与僵尸，不时还有一群群吸血蝙蝠飞进飞出。由于怪比较集中，爆率也还不错，且每个区域的精英BOSS有几率出15级法系套装“黑暗弥撒”的部件，因而颇受附近玩家的青睐。
此时，就在暮光修道院大门外的空地上，聚集着四五十个玩家，等级都在10到15级之间，偶尔有几个高达20级以上。他们分成两个梯队，正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从胸口别着的徽章看出，这些玩家分别属于两个血盟。
一些零散的玩家想进修道院，统统被拦了下来。
“花花家族和神圣胸器联合清场，无关人员请尽快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站在大门中央的一个名叫“花葬”的20级盗贼态度倨傲地高声道。
“凭什么，《弥漫》又不是你家开的！”一个未加入血盟的12级亡灵术士愤然说。站在他身边的人类祭司也帮腔道：“暮光修道院这么大，你们刷你们的，我们刷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都被你们两个血盟霸占光了，别人怎么办？做人别太自私！”
其他几个散人玩家也纷纷抱怨：“太霸道了吧，凭什么你们包场，我们就不能进？”“人在做天在看！”“要不要这么绝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一群垃圾，只会欺负小号！”
“凭什么？”花葬一声冷笑，身形猝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贴在首先出言抗议的亡灵术士身后，一个影袭将他晕住，紧接着施展暗杀之剑、背刺、割裂，最后一招抹喉，刀刃的惨白亮光从喉间一闪而过。
等级压制、职业压制加上反应不及，令亡灵术士连一招都来不及发出，就血量见底栽倒在地。
花葬的名字立刻变得鲜红。他满不在乎地抖了抖匕首上的血滴，“就凭老子比你强！这水平也敢唧唧歪歪，垃圾！”
“你才垃圾！你们全家都垃圾！”术士的同伴，13级人类女祭司愤怒地回骂。
花葬脸上阴毒的杀机掠过，身影再次消失。
女祭司有所防备，立刻推出了一圈抗拒光环，却没弹出任何身影，不由一怔：糟糕，被骗了个反控技能！
隐身的花葬等到抗拒光环散去，才缓缓接近祭司身后，一个闷棍晕掉了她，凿击、绞杀、反手背刺，期间祭司只来得及给自己瞬回了30%血量，又被暴击的剔骨一掼到底。
花葬舔了舔刀刃，咧嘴狞笑，名字红得滴血：“还有谁不服？”
“尼玛连奶妈都杀，诅咒你打BOSS没人加血，挂了永远躺尸。”人群中一个微弱的声音嘀咕。
“谁？”花葬厉喝，“有种站出来说！”
“走吧走吧，再不走人家准备全团开屠了，跟这种人有道理可讲么？”一个人类战士懒洋洋地招呼闲散玩家们离去。
花葬轻蔑地道：“识趣的就快滚，今天谁踏进这道门一步，老子的姓就倒着写！”
站在场边，冷眼旁观的姜城梓转头对鬼火说：“好多看门狗啊，鬼鬼，你有毒包子吗？”
鬼火不以为然：“浪费包子做什么，踹飞了直接进去。”
“鬼哥霸气！”姜城梓笑嘻嘻地竖起拇指，“我来打前锋。”他走到空地边沿，身影如初雪入湖消融在空气中。
花葬一直盯着众人的一举一动，见状嗤笑：“以为潜行就能进来？做梦！”他拔高声量，对所率的24人团下令：“德鲁伊，侦测！”
七八个德鲁伊立刻释放侦测隐形，以修道院大门为中心足足覆盖了方圆40码范围。
“族长，没发现那个盗贼……”一个德鲁伊为难地说。其他人也纷纷回报：“没找到。”“我也没找到。”“他会不会没想进门，只是做做样子？”“是啊，这么大的侦测范围，不可能有死角的……”
花葬皱眉。他堵在门口正中间，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动静。照理说，德鲁伊与盗贼的感知度是最高的，再加上等级优势，那个不到20级的小贼绝不可能逃过所有人的眼睛。莫非真是虚张声势？
潜行中的姜城梓从他身旁5码外轻巧滑过，朝毫无所察的花葬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隐蔽度加50%的强化潜行，同时开启科莫多灰鳞暗甲上的附带技能——“变色龙的伪装”，没超过30级的德鲁伊根本别想察觉他的存在。
走进修道院的大门，姜城梓解除潜行，在40码外现了身，朝花葬笑吟吟地招了招手，高声叫道：“喂！那个倒过来写的，请问你爸贵姓？”
在围观玩家的哄笑中，花葬面青如铁。打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打脸！这一记耳光当众抽在花葬脸上，还发出PIA的一声脆响，简直将他的面子里子一齐抽到泥土里，任人踩踏。
“……追！弄死他！”花葬从牙缝里挤出尖锐的命令，所率血盟“花花家族”的全员立刻如一波洪峰涌入暮光修道院。
“神圣胸器”的副盟主龙神领域似笑非笑地对他道：“你们先进，我们继续等盟主——就一个盗贼，不会搞不定吧？”
花葬瞪了他一眼：“看我怎么把他轮到1级，彻底杀出《弥漫》！”
话音未落，一支纤细的羽箭摩擦着空气急速飞来，银白色的箭镞突然闪烁出耀眼的蓝色光芒，仿佛喷吐火焰的龙口。花葬几乎连眨眼都来不及，逼近他的箭镞已猛地炸开，凛冽的寒气在空中延伸出一条巨大的圆锥形轨迹，瞬间将他冻结成一座冰雕。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挡路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