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粗点心才不只是人物设定！》山蓼

149、小学

　　从小小的餐厅离开之后，江户川乱步还没打算回家，快乐的拉着枝垂栗的手晃晃，“我们到学校去玩！”
　　枝垂栗愣了一下，“现在孩子们还在上课吧？”
　　“没关系。”江户川乱步一点都不在意，笑眯眯的说，“是去我以前上课的小学，现在已经被废弃了，孩子们都在另一间学校上课。”
　　枝垂栗顿了顿，忍不住问，“我们要到废墟去呀？”
　　“小栗子会怕？”江户川乱步捏捏他的手指，好心情的说，“别怕，学校里没有幽灵！就算有幽灵，我们也看不到。”
　　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也绝对没办法奈何枝垂栗，因为他还有同样是奇怪东西的异能力傍身。
　　枝垂栗想了想，又想了想，还是被他说服了，“那、走吧？”
　　“走这边！”江户川乱步快乐的拉着他朝另一条路过去。
　　他就读的小学在几年前废弃，现在附近的小学生都会走大概十多分钟的路到另一所总共有三层楼、有着更多学生的小学读书。
　　虽然江户川乱步一直说着这里很乡下，但实际上，他的家所在的位置已经算是名张市中心的周边区域了，人口相对密集。
　　现在那所大家都要去的小学还算有不少人就读，和以前江户川乱步读的小学很不一样。
　　“我那间已经是老老老学校了。”江户川乱步看着周边覆着雪的田野，“存在很久了，本来很早就该废弃，只是官方那边一直拖着没行动，几年前真的完全收不到学生，才终于下定决心废弃掉。”
　　“很惆怅的感觉。”枝垂栗感叹着说，“以前读过的学校已经废弃了……想想就觉得有点感伤。”
　　“才不会。”江户川乱步说，“那种无聊的地方还是赶快废弃比较好。”
　　他高举双手，快乐的宣告道，“全世界的学校都应该直接废弃！”
　　枝垂栗没忍住笑起来，“这样也不太好呢，学校还是有存在意义的。”
　　“就只是让爸妈有个可以放置小孩的地方，让他们不用照顾而已。”江户川乱步嫌弃的说，“又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以前学的现在都忘光光了！”
　　“乱步怎么可能忘记。”枝垂栗笑得不行，“你都忘记的话，大概没人能记得住了吧？”
　　“是这样没错。”江户川乱步也没谦虚的应下来，“可是真的都教很无聊的东西，那些自己拿着课本看一看不就会了？”
　　“这也是只有乱步做得到。”枝垂栗眉眼弯弯的握住他的手晃晃，“有些人即使听过详细的讲解，还是怎么样都学不会呢。”
　　“一群笨蛋！”江户川乱步更嫌弃的说了一句，又捏捏枝垂栗的手，“小栗子明明也可以自己看书就好了。”
　　“但是体育活动、社团活动之类的……还是要和大家一起比较好玩呢。”枝垂栗再次晃晃他的手，笑着说，“学校还是挺好玩的呀，我们在学开车的时候也很好玩。”
　　江户川乱步想想也是，没办法反驳，勉勉强强的说，“也是啦。”
　　学开车的半个月确实挺好玩的，不是特别无聊。
　　可是仔细想想，或许是因为和小栗子一起上课才好玩，不然他一定没办法一直坐在课堂上，也没办法和很多人成为说得上话的朋友。
　　“乱步可以的哦。”枝垂栗语气肯定的说，“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会很多很多的。”
　　江户川乱步撅起嘴，“……很多人都讨厌说实话的人，乱步大人只说实话，就会被讨厌。”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也知道说实话不好，只是不想和虚伪的大人一样总是说着奇怪的话、做着奇怪的事，他想完完全全的做自己。
　　但是……他以前不知道，现在却已经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容易被讨厌的原因不是大人不喜欢说实话，而是因为他眼中的世界和其他绝大多数人看见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他以为的大人都知道的事，其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能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小栗子真的很厉害。
　　枝垂栗紧了紧和他交握的手，“乱步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一点都不会讨厌乱步哦！”
　　“小栗子当然不讨厌我。”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的挺直腰板，“小栗子最喜欢我！”
　　枝垂栗眉眼弯弯的点头，“嗯，最喜欢乱步！”
　　他们慢悠悠的走到废弃的小学前。
　　明明已经是废弃的学校，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官方没打算出钱拆除，直到现在学校废墟依旧留在原地。
　　学校建筑和周边很多民房一样是完全木造的，只有一层楼，看起来非常有年代感。
　　由于目前只废弃几年，外观还颇为完好，屋顶、墙壁看着也都还好好的，没什么破损的痕迹。
　　虽然周边没有围墙，可是杂草丛生，杂草和道路都被冬天微微的积雪覆盖大半。
　　枝垂栗眼睛亮起来，“好厉害、好漂亮！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学校！”
　　不是第一次看见，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
　　描绘古老年代的影视作品里就会出现这种学校，在家里看照片的时候也看了不少江户川乱步在学校的模样，基本也已经能推估出他学校的整体模样了。
　　但看影视作品和照片，与亲眼看见的感觉当然完全不一样。
　　江户川乱步好心情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枝垂栗拿着手机对着学校整体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好有气氛，好像真的随时都会有奇怪的东西跑出来。就是鬼屋的感觉！”
　　“没有那些东西，也不是鬼屋。”江户川乱步随口说着，率先踏进校园里，张开双手介绍道，“这里是学校大门，本来就是空地。”
　　因为原本就没围墙，大门口立入禁止的牌子只是很随意的用低矮的铁链牵着，一跨就能过去。
　　不过一般来说，遵纪守法的人不会轻易跨进去，想进去的人也不会管究竟有没有禁止标示，即使周边有高高的围墙围着也一定会想办法进去。
　　江户川乱步就是后者。
　　他就像没看见铁链一样，非常自在的直接跨进去，枝垂栗在他后面犹豫一秒、瞥了眼空无一人的四周，还是跟着跨过铁链。
　　……他是真的很少不遵纪守法的。
　　现在是冬天，学校里的杂草长得不算非常多，若是夏天过来，一定相当不好走。
　　学校整体面积不算大，从外面就能清晰看见学校的整体建筑，大门进去之后，没走几步路就能看见学校操场。
　　现在操场上绘制着的白线也早就消失不见，被杂草和积雪掩埋。铁质的球门框已经完全锈蚀，网子破破烂烂的落在一边，杂草从网中生长出来。
　　江户川乱步环顾四周，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胸口有些闷闷的。
　　是小栗子说的，惆怅吧？
　　“乱步小时候就在这里跑步。”枝垂栗倒是眼睛亮晶晶的左右看看，试图将眼前荒芜的景象和照片里热闹的模样相重合，目光在一旁其中一棵树上停留下来，“乱步不喜欢运动，有时候上体育课会偷偷躲在那里。”
　　江户川乱步之前只是和枝垂栗提过体育课会躲起来而已，没想到他环顾一圈就能准确猜出来自己藏在哪里，心情变得特别好，“猜对了！”
　　不过既然是上课，学生人数又不多，无论藏在哪里都会被老师看见，所以实际上老师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小学的老师其实还挺随意的，不太管学生要做什么，只要每个小孩子都在眼睛能看见的范围就行了，要不要跟着运动都由他们自己决定。
　　江户川乱步走到树木前，碰了碰树干，“……以前觉得这棵树很大很大，好像是全世界最大的树木。”
　　可是现在看着其实也没那么大，只是一棵普通的树而已。
　　小时候最喜欢躺着的位置，现在也已经不再适合他的身形了。
　　承载着孩童时代回忆的，大概除了家就是学校了吧。
　　江户川乱步抬头看看树顶迎风摇曳的树叶，伸了个懒腰，望向旁边安静陪伴着他的枝垂栗，笑眯眯的说，“走，潜入校园！”
　　其实也不用潜入，因为根本就没有人在管理了，只要光明正大走进去就行。
　　他们直接走向破旧的学校建筑。
　　学校本来就不算是有着非常固定的道路，已经杂草丛生的校园更是如此，连操场的痕迹都看不太到，更何况是要从中找到路。
　　所以，就只是普通的、随意的直直朝着学校其中一个门走。
　　“这就是大门口。”江户川乱步大声说，“不是普通的随便一个门，是大门！”
　　只是大门在枝垂栗看来也小小的，一点都不像大门，反而像是什么侧门之类的地方，才会这么形容。
　　枝垂栗当然也知道那就是大门，被他纠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嗯、我们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去！”
　　不过一般的学校废墟都会大门深锁，这所学校也是如此，说实在的也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江户川乱步推了推门，又推了推门，鼓起脸道，“要从其他地方走了。”
　　枝垂栗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定在附近其中一个窗户上，“那扇窗户是开着的。”
　　江户川乱步跟着看过去，有点小嫌弃的说，“那个窗户从我读书的时候就坏了，没想到坏到现在都没修啊。”
　　“可能在乱步那个时候就有计划废校了吧？”枝垂栗走过去，将窗户朝左边推开，“如果早就计划好了，就会懒得维修。”
　　“当年明明还有学生在上课。”江户川乱步咂咂嘴道，“学生因此受到伤害怎么办，太不负责任了！”
　　从窗外看进去，走廊上难免有些漆黑阴暗，不过天色还亮着，依然能看清里头的景象。
　　木质走廊、木质墙壁，真的是个相当古旧的、宛如影视作品中才会出现的古老小学。
　　来都来了，当然要进去看看。
　　他们从低矮的窗户翻进学校走道，小心翼翼的站稳了。
　　霉味和灰尘的气味扑鼻而来，脚下的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被踩坏。
　　墙壁发霉的地方很多，能清晰看见哪些地方是潮湿的，偶尔也能在天花板看见凹陷的痕迹，上头挂着的日光灯都歪歪斜斜的。
　　年久失修的老旧木制小学，大概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开始有塌陷损毁的地方。
　　“幸好有来。”江户川乱步忍不住道，“不然明年再来就不好走了。”
　　枝垂栗左右看看，非常可惜的说，“明明是很漂亮的学校，废弃真的太可惜了。”
　　江户川乱步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不用特地保存下来，保存了也没人会特地来这种乡下地方看吧。”
　　枝垂栗刚才确实是在想要让人来将这里整修重建一下，保留这座古老学校的样貌。
　　可是江户川乱步说的……
　　枝垂栗停顿一秒，头上突然冒出小灯泡，眼睛亮亮的说，“不用让人来看呀。做成可以住下来休息的别庄怎么样？这附近的风景也很好！”
　　虽然没有温泉可以泡，可是交通其实也不是非常差，有山也有田野，又很清静。
　　仔细想想真的是个很舒服的地方。
　　江户川乱步默默看他，“小栗子真的觉得这里好？”
　　枝垂栗点点头，“不差呀。乱步其实也不讨厌吧？从学校看出去的景色。”
　　他们走在嘎吱嘎吱作响的地板上，慢慢来到第一间教室——一年一班。
　　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通常用了一个教室就六年不会换，江户川乱步小时候恰好就在第一间教室上课。
　　他拉开从以前就不是很好开、现在更难开的教室门，望向里头比印象中还要更少了的桌椅，沉默几秒才勉勉强强的说，“……是不讨厌啦。”
　　枝垂栗偷偷笑了一下，率先踏进教室，看向教室前方的黑板。
　　黑板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被人用各色粉笔写着不少字，比如毕业年份、什么时候回到废弃学校的，还有一些废校当届的小学生写的酸酸甜甜的恋爱话语。
　　虽然不至于密密麻麻写满黑板，可是数量还不少。
　　前方黑板是如此，后方黑板也是，甚至写着对老师的寄语。
　　“承载了很多人的回忆呢。”枝垂栗站在黑板前，认真的看了看上头的字，眉眼弯弯的指着其中几个名字，“乱步的同学！”
　　江户川乱步盯着那几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看了几秒，皱着眉想了想，“都想不起来脸了。”
　　那些对他来说都是没必要记的事情，同学的脸都有点模模糊糊的。就像扫墓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一样，虽然有点印象，可是名字和脸已经没办法搭在一起。
　　枝垂栗小小的笑起来，把黑板底下短短的粉笔头拿起来，在旁边的空位画了几个简笔画的人脸，“大概长这样吧？”
　　江户川乱步又盯着他画的图片几秒，记忆忽然被唤醒，“看照片的时候有看到！”
　　没错，被唤醒的是看照片的记忆，不是小时候和这些人相处的记忆。
　　来到这里写这些字的人都不是和江户川乱步比较熟的人，实在很难记得名字。
　　不过因为每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六年来面对的都是同一批同学，大家要说不熟也不是多么不熟，江户川乱步多少还是对这些人有点印象。
　　认真回想的话，依然能想起以前的回忆。
　　“如果小栗子和我是同学就好了。”江户川乱步也拿起短短的粉笔，想要在黑板上写字。
　　……写不太出来。
　　他默默看了眼手中受潮的粉笔头，又放回黑板下，在讲桌下的小空间找到一盒粉笔打开来。
　　里头装着的是绿色的粉笔，没用几支，看起来还有些满满当当的，像是在等待着谁来使用。
　　江户川乱步随手拿出一支，在黑板写下枝垂栗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又画了个三角形的简易雨伞把他们的名字罩住，快乐的说，“这样才对！”
　　枝垂栗、枝垂栗还是第一次被画这种图片，耳朵默默红起来，又被可爱的没忍住笑，拿起手机对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拍了张照。
　　承载了太多人不同回忆的地方，如果随意买下来重建好像不太好，但就这么放任着消失似乎更加可惜。
　　枝垂栗左思右想的，有点苦恼的再次环顾教室，“做成展演空间的话……好像还不错？应该会有人来才对，车站附近住的人还不少呢。”
　　他们来时走的桥梁和教会那一边才是真正更加乡下的地方，这里还算是相对热闹区域的边陲，从车站走过来不用半小时。如果将学校做成展演空间或是咖啡厅一类的场所，应该能吸引一些观光客。
　　不一定会很热闹，但能让废弃的学校再次焕发活力。
　　江户川乱步思考几秒，再次环顾四周，“小栗子想做的话，就做吧！”
　　他走下讲台，伸手摸摸依然放在原地的、已经落满灰尘的课桌，“如果全部消失，真的很可惜。”
　　虽然不是多么历史悠久的百年古老小学，但至少也有五、六十年以上的历史了，建筑模式又和普通的水泥校舍很不一样，放任倾倒真的很可惜。
　　由废弃小学改建而成的艺文空间其实全国各地都有，每个都有自己的特色和回忆，不过像这种全木造校舍不多，改建起来也会有独特的风格。
　　“唔……名张是藤堂家的，之后再和他们合作吧。”枝垂栗说着，又道，“用乱步的名义怎么样？”
　　“乱步大人的名义？”江户川乱步顿了顿，“这样那什么藤堂家的，不会有意见？”
　　“不会。”枝垂栗笑着摇摇头，“虽然是乱步的名义，可是还有我在呀，我是枝垂家的人哦。”
　　江户川乱步实在搞不懂这些世家的事，还是点点头，“都交给小栗子！”
　　他们说着话，从这间小小的、被写满各种字样的教室离开，走向其他的教室。
　　作为一所小学，除了学生聚集的班级之外，当然还有图书室、音乐室之类的空间。
　　江户川乱步唰的打开音乐室的门，走到琴盖合上的钢琴前面，把琴盖掀起来、随手按了一个键。
　　钢琴还没坏，清脆的单音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
　　枝垂栗本来在看教室后方挂着的音乐家照片，听见声音，忍不住回过头，“走音了。”
　　江户川乱步又随便按了几个键，快乐的说，“乱步大人听不出来！”
　　枝垂栗听得表情有点微妙，似乎是对走音的钢琴有点小小的意见，不过只是小小的意见，所以依然什么都没说。
　　江户川乱步觉得他的表情特别有趣，又当当当的按了几个键，突然想到，“为什么说名张是藤堂家的，名张的市长不姓这个……你们世家还有在分地盘？”
　　难道东京就是枝垂家的……？这么说的话，感觉和极道组织分地盘很像。
　　“确实有点像。”枝垂栗想了想道，“不过和极道组织的地盘区分还是很不一样，没那么你死我活的。”
　　江户川乱步还是不太懂他们这些世家之间的事情，忍不住吐槽道，“……感觉就是更有钱的极道势力而已啊。”
　　枝垂栗扑哧笑起来，“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