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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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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乌云浓厚遮蔽了太阳,不细细看,发现不了那藏匿在乌云背后的闪闪金光。
赵王被皇太后从封地宣召进京,当晚就死在了府中,这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何故,但无一人敢妄议半句。新帝登基以来,皇太后在朝中肃清对手,凡是曾经有半点对皇上和太后不敬的人,轻则下狱,重则处死。
早朝,金銮殿上,宋陈瞥了一眼周围的文物百官,人人还是那副模样,面无表情,无一人提起昨夜赵王孟适死于府中之事。
这事,盈帝怕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所以他今日面色铁青坐于龙椅上,目光扫到宋陈时瞪了他一眼,宋陈立刻低头,表示恭敬。
他心中知道,今日圣上一定要见他。
下了朝,其他官员纷纷离开,往殿门口走去,唯有宋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一会,盈帝的贴身太监田公公就走了过来,他躬身行礼,对他说:“宋大人,皇上请您去宫中议事。”
“知道了。”宋陈点头回。
他知道皇帝一定要问他赵王横死府中之事。
田公公引着他一路穿过长廊,来到了盈帝居住未央宫。
“宋大人,陛下今日心情····”田公公说罢摇了摇头。
“知道了,多谢田公公提醒。”宋陈淡淡回。他自然知道皇帝现在正值盛怒,毕竟杀了赵王这件事情,皇太后竟然直接下令,不和皇帝说一声,而他宋陈是这个命令的执行者,自然首当其冲要受责备。
进了宫门,到了内殿,盈帝正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他身材瘦高挺拔,头发用金冠竖起,背对着他们。
“陛下,宋大人到了。”田公公说。
盈帝没有说话,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动不动。
田公公侧头看了一眼宋陈,面露难色。
“臣宋陈拜见陛下。”宋陈开口道。
盈帝还是没有说话,依旧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
“臣宋陈拜见陛下。”宋陈又说了一遍这话。
盈帝这才缓缓转身,他眼神阴冷,直直看着宋陈。
田公公识趣地躬身退下,关上了内殿的门,此时内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们二人少时一同在宫中长大,宋陈陪伴还是太子的孟盈成一同读书习武,二人虽为主仆,但关系极好。
这次,他看出来盈帝是真的生气了。
宋陈跪在地上,行了大礼:“陛下恕罪。”
“罪?你何罪之有?”盈帝幽幽开口。
“臣,奉太后之名杀了赵王,瞒着陛下。”宋陈回。
“你也知道,瞒着朕是罪,那你可知道,欺君是死罪!”他提高了音量,将自己的愤怒宣泄了出来。他气的身体有些发抖,微微发颤,眼神里尽是愤怒,他哪里像一个皇帝,这辰朝,分明是他的母亲说了算。
“陛下恕罪!”宋陈高声说,“皇太后担心陛下念及手足之情,下不了手,便瞒着陛下。”
“手足之情?你也知道那是我的兄弟。竟然也能一声不吭的杀了,还将他的首级送给了他的母妃,这事情何其残忍?!”盈帝说着一甩衣袖。
宋陈想起太后说的话,“皇帝他心慈手软,很多事情上下不了狠手,是做帝王的大忌,这些事情,要替他做了。”
面前的盈帝,二十有三已经是天下之主,但这年轻的帝王,手上却不曾沾染多少鲜血,因为这些事情,皇太后都替他做了,一手将他推上了帝位。
“陛下,先帝曾想立赵王为太子,若是他不死,将来有人要扶植他夺取帝位,陛下危矣。皇太后杀他是为了陛下着想。至于他的首级,他的母妃良美人,当年迷惑先帝要废黜陛下,幽禁太后,皇太后这也是为了报当年的一箭之仇。望陛下,理解皇太后。”宋陈说。
“朕理解皇太后,那么你呢?朕如何理解你?你是朕的臣子,听命于皇太后,欺君罔上!”
皇太后的权利太大了,盖过了皇帝,这朝中的事情,事事逃不过她的掌控,官员任命等要事,她不点头,不能执行。盈帝不满积于心中已久,这次秘密杀害赵王,彻底点燃了他的愤怒,盈帝最讨厌的就是手足相残。
“陛下恕罪,臣知错了,臣今后一定将事事上奏陛下。 ”宋陈伏地认错。
宋陈这么说,盈帝的怒火稍稍平息,声音平稳了些,看着俯趴在地上的宋陈,开口说:“起来罢。”
“谢陛下。”宋陈站起身。
盈帝看着他,开口道:“朕何尝不知道这是母后的意思,你不敢违背母后,”顿了顿他又说,“这朝中没有人敢违背她。”
宋陈低头颔首,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场皇帝的问责算是平稳度过了,宋陈离开未央宫的时候,膝盖有些微微地疼,想来是,方才跪在地上,引发了膝盖的旧伤。
“宋大人。”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宫女,走到他面前,行礼道。
“何事?”他蹙眉问,这宫女他从未见过。
“奴婢是蕙妃娘娘的宫女,蕙妃娘娘问,能否请大人去一趟宫中?”
宋陈立马明白了来龙去脉,厉色道:“告诉蕙妃娘娘,后宫和前朝本就是两个地方,不该有交集,这些话断不能再说了,这是杀头的死罪。”
说罢,他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转身往宫门口走去。
第二日,卫临得了令,要同宋陈去乐府,便早早来到了宋陈府中,宋陈端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正拿着一本书,低头翻看。
“大人,最近又要去乐府是为何?”卫临笑着问。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宋陈的反常。
“怎么,我不能去乐府?”宋陈挑眉反问。
“以前大人最不喜的就是乐府的差事,能不去就不去,”卫临笑,停了停又说,“我看那应姑娘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宋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放下了手中的笔墨道:“就你话多。”
说罢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他的眼神总是深沉,像是眼眸里面藏着什么似的,不能让旁人看了去。
他今日要去乐府,和乐府令张大人商议事宜。
乐府的舞姬上次入宫表演,又有几人被看中赐给了朝中重臣,需要再从民间挑选美貌女子补上。
宰相萧平暨年过五旬,老当益壮,皇太后为了拉拢他,将貌美舞姬赐予他,他来者不拒。宋陈那日不让应腰於入宫,也是怕她被挑了去。
他独独是对她用心了,以前送这些年轻貌美的舞姬入宫,他没有半点犹豫。
可应腰於这样的绝世美貌,就连他也心动了。
她在这一众貌美舞姬里,也是最突出的那一位。
肤白如雪,鼻尖小巧挺翘,樱唇饱满丰润,丹凤眼微微上挑,双眼皮的褶延到了眼尾后,让整个眼睛看起来神采飞扬,像是画像上菩萨的眼睛一样。
“大人尚未娶妻,同太后说一声,将应姑娘赐给你算了。”卫临调笑。
他的嘴角扯起了一丝笑:“也不是不可。”
卫临拍了拍手:“我看这下朝中还有人说大人好龙阳之癖吗?”
这朝中关于他的传闻,宋陈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充耳不闻罢了,毕竟,关于他的流言蜚语自他跟随太后以来,听的太多。
“无聊的事情,我从来不在意。”宋陈淡淡地答。
“大人,若是你将应姑娘娶回家了,我算不算媒人?”卫临笑问。
当日,卫临要去永安巷,说是那里有一户人家想要将女儿送入乐府。
宋陈本来不屑,要去乐府当舞姬,哪有让他们上门迎的道理?他本来就不喜欢太后交给他的乐府的差事,挑选些舞姬笼络朝中重臣,都是派卫临去做。
那时,是卫临说,这女孩家中有事无法前来,且听闻非常貌美,宋陈当日又没有事情,才破了例,同他一道,去了永安巷。
若那天,他没去,也没有后来认识应腰於这桩事了。
硬要说,卫临的确是他的媒人。
“赐你本官的墨宝一幅。”宋陈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卫临道。
“大人的墨宝虽好,下官却有更心仪的物件,上次圣上赏赐了大人不少珠宝,下官颇有兴趣。”卫临说的一本正经。
宋陈知道他什么意思:“你倒是聪明,盯上了圣上的赏赐。”
“珠宝怎么与大人的终生幸福相比?”卫临笑。
“知道了,本官挑一个赠予你。”宋陈背起手道。
“多谢大人。”卫临双手作揖,行礼笑道。
前几日,在乐府,应腰於亲口说出了“倾慕”二字,宋陈心中霎时欣喜,他平日里,一向情绪稳定,不悲不喜是常态。在这朝中,喜怒不形于色久了,便对事情没有了表达情绪的习惯。
可那日,却是个例外。
“我有空会多来。”他对她说。听到这样的承诺,应腰於眼神中瞬时发出了欣喜的光。
若不是乐府人多眼杂,那时他倒是想将这娇弱的美人拉入怀中。
没一会,乐府管事进来了,说是乐府令张大人在门口等他,他心中暗骂这管事来的不是时候。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离去,再同她共处一室,怕是要引来诸多非议。
自此一别,已经数日,他平生倒是第二次为了女人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