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华尽》秋禾拾子

3、那杀手折返

　　程衔云日日卖着豆花，家里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阿娘却突然生了些病，身为人子，他不得不白天照顾阿娘，晚上煎药规划着钱财。
　　生活要维持下去，只能把阿娘安置在西屋，把自己的东屋转租出去了，可是自己又该住哪里呢？
　　恍惚间他想起了村口的告示，有一家凶宅正在出租，程衔云不忌讳鬼神，提着铜钱便出门了。
　　他同老板交谈了许久，约定好了，今晚笑试住一晚，若是没问题，明天就签字画押，走的时候老板满脸横肉谄媚堆笑，程衔云有些不解。
　　夜里，他穿着单薄的灰色外衣，双手交叠躺在床榻上，有些口渴了，伸手将扣着的茶盏拿起，刚倒完水转身，一柄凉刀就抵在了脖颈之间，一个略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转过身来。”
　　程衔云只好照做。
　　转身的时候却跌落在他怀中，程衔云的手还勾着他的腰带，他一身黑衣，看着冷酷。
　　程衔云的头冠被他挑落了，披头散发的，倒真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他看了一眼抵在脖颈之间的刀，笑道：“兄台，我这……我只是路过这里你信吗？”
　　他感觉脖颈上的剑偏离了一些，拿剑之人的手似乎有些颤抖，抬起头来，径直撞入了那双锐利而富有杀气的眼中。
　　真是俊朗。
　　程衔云突然有些失神了，面前的人一双星目，剑眉飒沓，一身黑衣装束如同武林高手，腰部肌肉紧实，下颌线锋利，却并没有什么武林老者的沧桑或者粗糙胡子的感觉，只是青年的相貌中带着肃杀之气，几年仙门生涯，程衔云却未见过比他俊朗的男子。
　　刀剑离开了脖颈，多年的修炼却让程衔云明白此刻不能逃，眼前的人功力深厚，若是他现在离开，他只需一根银针轻轻一弹便可以送自己归西。
　　此人冷清，他只好轻笑道：“公子，您吃过荷花酥吗？我带了荷花酥，您要尝尝吗？”
　　男子盯着他，又看了眼糕点。
　　程衔云没懂。
　　他坐下，动着干涸的嘴唇，轻微有些不耐，道：“喂我。”
　　“这……公子，咱们两个大男人，这不合适。”，程衔云摆了摆手。
　　那男人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道：“也没有男子爱吃荷花酥。”
　　程衔云低头看了一眼手绢包裹着的荷花酥，一边轻手掰着喂他一边道：“我买这个只是因为这个价格合适。”
　　男子的喉结轻微滚动着，程衔云的额头上沁满了汗。
　　就凭这几年他学到的东西，他知道，他内力深不可测，必定是一个武林高手，只是，这人不会有些怪癖吧，要男子喂自己吃食。
　　越想越不对劲，他手里的动作继续着，回忆起白天的事情，他觉得……被老板坑害了，他又怎会不知这凶宅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会折返回来的凶手，试一晚，不过是赌今晚平安，他就放心住进来，没曾想今天还真就撞上他了。
　　“兄台尊姓大名？”，程衔云脸上挂着淡笑。
　　“齐宵。”，那人语气没什么变化，回答简单。
　　程衔云暗倒不好，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凶手目光在自己身上反复游走，最终停在了领口处。
　　……
　　“睡吧。”，齐宵没离开，反而在榻上躺下，示意程衔云也躺下。
　　程衔云不敢违背，披头散发的，就倒在了床边，他睡在外侧，方便随时跑路离开，余光始终没离开齐宵。
　　名字还怪好听的，他偷偷看了看齐宵，那男人如同在夜晚中盛开于刀剑的闪电一般夺目。
　　片刻后，男人的手穿过他的头发，程衔云感觉心在下坠，他觉得害怕，下意识想蜷缩起身子，脑中泛起一个想法：他终于打算对他下手了？
　　恐惧涌上心头，微微颤抖。
　　闭眼，睁眼。
　　男人略有些薄茧的清秀大手将他的被子边缘拢好，道：“盖好……别着凉。”
　　程衔云懵了，这是干什么……
　　齐宵看着程衔云，心中翻江倒海，他穿的真好看，披发的样子也真好看，比女子还要美，樱桃小口，细腻的皮肤，让他生出了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但也只是半刻，他又想，男人怎么了？
　　只要是程衔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