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梦》曾啊牛

48、巫婆婆

　　“那我是怎么回事？还有，奶奶是怎么找到巫婆婆的？又是怎么让她同意救我的？”花期期现在的脑子里，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花花轻轻拍了拍花期期的手掌，示意她冷静，“巫婆婆之所以答应救你，是因为你妈妈的关系。”

　　“我妈妈？”花期期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和她妈妈有关。

　　“是的，你妈妈是巫婆婆唯一的徒弟。”

　　花期期愣住，她妈妈不是红衣口中的普通村姑吗？怎么又成了巫医一族的传人，果然大隐隐于市，看来她妈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花期期决定亲自去见巫婆婆，探查当年的真相。

　　很快，在花花的带领下，她找到了隐居在深山中的巫婆婆。

　　打开门，只见一位满头白发、面容慈祥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她正是巫婆婆。

　　见到花期期，巫婆婆便诧异地围着她转：“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娃娃？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但活过来了，还完完整整的，不错不错！”

　　花期期惊愕过后，才上前施礼，诚恳地问道：“巫婆婆，我听花花说起，是您当年出手救了我,真是太感激您了。”

　　巫婆婆微微一笑：“你母亲当年就是我这一脉唯一的传人，她死前有求于我，要救你一命，作为她的师傅，我自然只能答应。”

　　花期期一怔，疑惑地问：“可是……我妈妈不是和我一同死在小树林里吗？她怎会来求您？”

　　巫婆婆轻哼一声，“是你母亲死前就动用秘术，将自己生气都过渡给你，你才能坚持到我收集完所有药材，不然，你早就烂掉臭掉了。”

　　她不满地嘟囔一句：“死丫头先斩后奏，吃准了我只能同意，一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花期期听到这里，心中一阵悸动，她无法想象，妈妈竟然为了救她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想到梦境中那位美丽的女子，临死前为她所做的一切后，花期期又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巫婆婆看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张干净的手帕，“说吧，找我老婆子有什么事？”

　　花期期赶紧接过，擦干眼泪，“我……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复活，具体是如何做到的？是不是我奶奶做了什么？还有人间梦从那之后就一直关闭，是不是也是因为我？”

　　巫婆婆看着花期期，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都已经猜出来，又何苦来问我。”

　　花期期声音有些哽咽：“您是我太师婆，又救了我，自然要亲自过来道一声感谢。”

　　巫婆婆摆了摆手，说：“是我出手救了你，但你能活过来，是我们所有人努力的结果，秘术再厉害，你最多也只是一个活死人，古往今来，多少人想要长生想要复活，但我这辈子，只听说过两个人成功，而你，就是其中之一。”

　　“可见这成功的代价，是何其大啊！都是你的奶奶豁出一切，为了凝聚你的魂魄，耗尽毕生修为，搭上整个人间梦，才将你彻底救活过来。”

　　巫婆婆看着花期期，又指了指一旁的花花：“还有这小东西，当年也是帮忙出了不少力气。”

　　原来花花之所以变成一只小黑猫的形态，就是因为那次损失掉太多灵力。

　　在巫婆婆的讲述中，花期期逐渐了解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虽然早已猜测到，但花期期亲耳听见，鼻子仍然涌起一股酸涩。

　　她终于明白了奶奶为她付出了多少，也明白了自己能够活下来是多么的不易。

　　“期期，不是我要瞒着你，是我答应过清清，不能告诉你这件事。”

　　花期期看向花花，眼中充满了感激，她轻轻抚摸着花花的毛发，“谢谢你，花花，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条命是这样来的，为了救我竟然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因为我人间梦才关闭二十年，是我害的人间梦变成现在这样，还有你，花花，对不起，我……”

　　花期期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情绪，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放声痛哭起来……

　　花花将猫爪子搭在她身上，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话好。

　　“你知道吗花花？我一开始一直以为，我只是个工具人，我还有我奶奶，我们都是被人间梦选中的免费劳动力，我就想说凭什么啊？让我这一辈子都免费打工，就算赚到再多的功德值，又有什么用？那都是下辈子的我才能享受的东西，我得到什么呀？”

　　花期期边哭边讲述着，最开始，奶奶让她继承人间梦时的想法，那时的她得知人间梦的奇幻后，其实是有想过逃走的，要不是亲口答应了奶奶，她才不会留在那里。

　　从小生活在农村，缺乏优质富足生活的她，想法从来就很实际也很自私，她只想赚很多钱，然后带着奶奶过上好日子，可惜，还没等她开始赚钱，奶奶就先离开了，花期期想过很多种自己的人生，却从没想到她会被一间店铺绑定，还是没工资干到死的那种。

　　迄今为止，她在人间梦所做的一切，大多还都是为了赚钱，真要论起责任和归属感来，她其实是没有的。

　　所以，花期期在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之后，才感到羞愧。

　　她想起第一次踏进人间梦时的场景，废弃荒芜，里面的一切陈设包括一草一木，都因为当年的她，被抽干灵气化为虚无，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房子，留守在同样废弃的寒水镇，一同被人遗忘。

　　“我，真该死啊，我怎么能那么想呢，我这条命都是你们给的啊，呜呜……花花，对不起，是我害你变成了一只大胖猫，我不懂事，我还天天嫌弃你胖，你这样都是我害的，呜呜……”

　　看着花期期都哭地打嗝的模样，花花想反驳自己不胖的话咽了回去，一边嫌弃，一边仍由她的眼泪鼻涕沾到自己毛毛上。

　　宠着呗，能怎么办？谁让花期期是他一手带大的呢。

　　花期期哭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却突然说：“花花，我想见奶奶了，她这么久没来找我，是不是投胎了？”

　　花花浑身明显一僵，没有回答。

　　“你答应过我不再隐瞒，你说奶奶她为了救我，动用禁术，破坏了人间梦的规则，会怎么样？”

　　花期期摸了摸花花打湿的毛发，“说吧，我想知道。”

　　“清清，她……动用了人间梦的禁术，已经魂飞魄散，不能投胎轮回了。”

　　“无法再投胎轮回了吗？”花期期声音颤抖着重复了一遍，她原本以为知道真相后，自己会嚎啕大哭，但此刻，她的眼泪仿佛已经干涸，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巫婆婆在花期期头顶轻摸几下，“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能活着，才是你母亲和奶奶最大的愿望，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该承担的因果，也不由你背。”

　　花期期呆立在原地，仿佛失去了灵魂。

　　她默默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将自己隔绝在了一个人的世界里。

　　花期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天过后，她才终于打开房门，面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地走了出来。

　　巫婆婆见她这番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总算是想通了？”

　　花期期点点头：“奶奶用尽全部的努力，才将我重新带回到这个世界，我不能让她失望。”

　　“我要回去了，奶奶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亏欠人间梦，我要更加努力工作，让人间梦恢复以往的荣光。”她说着,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熊熊斗志。

　　临行前，她看着巫婆婆，突然问起：“巫婆婆，这些年您有没有再收过徒弟？”

　　巫婆婆摇了摇头，“谁会看得上我这老婆子呢？也就你母亲当年不嫌弃我。”

　　“怎么会呢？”花期期笑着反驳，“分明是巫婆婆您眼光太高，普通人根本就入不了您的法眼才对。”

　　巫婆婆并未否认，只说：“想做这行，太蠢的话可是会要人命的。”

　　花期期想了想，认真地说：“我不蠢，虽然不是什么天才，但记性不错，要不您教我吧？我保证会把要学的东西统统都记住。等以后，我再给您找一个聪明徒弟，传承您的衣钵，你觉得怎么样？”

　　巫婆婆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中一动，“你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

　　花期期嘻嘻一笑，“我只说全记住又不是全学会，再说，我还有金手指呢，保证您将来的徒弟在学的时候，一个字都不带差的，这样，您同意跟我回去吗？总比您守在这常年见不到几个人要强吧。”

　　花期期看着巫婆婆的魂魄已经趋近半透明，说明她也不能继续待下去多久，如果再不去地府报道，怕是要魂魄消散。

　　巫婆婆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同意跟你走。”

　　离开前，花期期带着刚采的鲜花和原本带过来的登门礼品，来到一座坟墓前。

　　巫婆婆见状，说她：“都要离开了，你还特意来这里做什么？”

　　“都来了，自然要代替我母亲磕几个头才对。”花期期将祭品整理妥当，虔诚地拜了三拜。

　　巫婆婆取笑她：“我人都在这里你不磕，去磕一堆土作甚？”

　　“那就都磕。”花期期却不以为意，然后起身，转向巫婆婆，又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您教完我母亲，又愿意教我，我会好好学，不辜负您的期望。”

　　巫婆婆一怔，看着她，脸上露过一抹温暖的笑容，“好孩子，起来吧，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