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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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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玉离已经邀请了很多次了,傅时羽还是拒绝了她同乘马车的好意,但时玉离倒是毫不生气,故意冷落不理睬她会不高兴,但拒绝对时玉离来说可谓是置若罔闻。
接近正午时分,时玉离看着外面艳阳高照,明晃晃地刺眼,还是忍不住掀开右手边的帘子劝道:“傅大哥,你还是进来坐会儿吧?”
傅时羽自从听到时玉离说出喜欢他之后,就刻意与时玉离保持距离,以免她误会。现在看着从马车窗边露出的半张容颜,满脸的关切与担忧,傅时羽有些无奈,觉得事情必须要说清楚,“好,那便多谢了。”
傅时羽将马系在马车后面的辕木上,刚踏上马车,已经有人给他掀开了帘子,傅时羽没说什么弯腰进去了。
但他明显感觉到了时玉离新雇的车夫异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这一路上时玉离对他的示好从不避人,在那个车夫眼里,傅时羽怕已经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了。
时玉离的这辆马车本就挺大,容纳四五人都绰绰有余,所以傅时羽进来之前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尴尬的场面:马车里已经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包裹,几乎把整个马车都占满了,本来时玉离一个人在里面还稍有空余,他一进来就显得非常拥挤了。
他立马就想出去了,但时玉离已经热情地招呼道:“傅大哥,快坐!”
傅时羽只好依言坐下,想着把该说完话的说完就走,和一个不怎么相熟的女子如此靠近,傅时羽深觉不该,而且这女子还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傅时羽一想到这就倍感无奈。
“时姑娘,我想和你谈谈。”
“嗯,傅大哥你说。”时玉离两只胳膊撑在身前的小桌子上,眼睛亮亮地看着对面的傅时羽。
傅时羽并未立刻说话,反而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时玉离,时玉离疑惑地接了过去。
“打开看看。”
时玉离看着手中的物件,这是一个大概四五寸长的碧玉盒子,二指宽左右,盒子周身都是上等碧玉做成,触手温凉,此刻还沾染着傅时羽怀中的几丝温度。
时玉离惊喜又小心地将盒子打开,就看到里面躺着数十根白亮的银针,她抬头朝傅时羽望过去,“这是……”
“这套碧玉银针送与姑娘。”傅时羽温言解释,“一路上,姑娘帮助了我不少,零陵的案子本该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之前听你说你看了些医书,所以想着这套银针刚好适合。”
傅时羽的这份回礼,确是在感谢时玉离的帮助,但另一方面,也是想和时玉离划清界限,不亏不欠。
时玉离就好像并未听出傅时羽话中的意思似的,只将手中那套银针欢喜地看来看去,然后不好意思地看着傅时羽,“傅大哥,其实我并不会医术……”
傅时羽讶异,“那为何上次你一眼就认出了鸩毒?”
“我只是认得毒,解毒的话,只略微涉猎,医术是完全不懂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陈素素失忆的时候时玉离什么也没做,只是叫陈夫人去请大夫。傅时羽之前还以为她是手边没有行医的工具。
“我不会医术,傅大哥你不会要把这套银针要回去吧?”时玉离说着把刚到手的碧玉盒子往自己那边挪了挪,一副喜欢得紧的样子。
看得傅时羽哪里好意思收回,而且他本身也没有再收回的意思。
“自然不会。对了,上次你在陈家说……”傅时羽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喜欢我,是真心吗?”
“若是真心的话,你就要拒绝我吗?”时玉离脱口而出猜中了傅时羽心中所想,倒让傅时羽不知该如何接下一句了。
傅时羽势还想把话说清楚,却被时玉离打断了,只见时玉离笑意盈盈地拍了拍一侧堆积的木箱,“傅大哥,你知道这些箱子里都是什么吗?”
傅时羽原本还在考虑如何拒绝才能不让时玉离伤心,却被时玉离突如其来的转移话题打断了思绪,只好轻轻摇了摇头回答:“不知。”
“那我打开给你看!”时玉离兴高采烈地站起身去打开箱子。
傅时羽跟着时玉离的动作看过去,一排箱子全被她打开了,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衣物,饶是身为公侯之位的傅时羽也不免震惊,“之前在陈家定做的衣裳,你全都买了?”
傅时羽还以为事后时玉离会退掉,毕竟当时不过是借口,而且时玉离去东平的一路上哪里穿得了这么多?
“对啊。”时玉离说着还拿出一件展开给傅时羽看,“傅大哥,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傅时羽刚想说女子衣物他不便观看,就发现时玉离手里拿着的分明是男子衣衫的样式,“你做男子的做什么?”
傅时羽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时玉离就回答了,“都是给你的啊,你觉得怎么样?”
“时姑娘……”傅时羽无奈了,他想和这位萍水相逢的姑娘两不相欠,这姑娘却……
时玉离听出傅时羽未尽话语里的拒绝意味,霎时变得沮丧又委屈,刚刚那双亮晶晶满含期待的眸子,现在也随着主人心情的低沉,仿佛染上了一层秋水迷雾,“可是我已经做了,都是按你的尺码做的。而且……而且现在我们已经离零陵很远了,也不能退掉……傅大哥,我只是为了感谢你不远千里送我回家,没别的意思……”
时玉离可怜兮兮的温言软语把路堵死了,又给了傅时羽一个“没别的意思”的台阶。
傅时羽受不了时玉离这般态度,在她的一句句话语里慢慢心软,“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时姑娘。”
自己还礼不成,还莫名又收了这么一个大礼,傅时羽在心底叹了口气:本是来和她划清界限的,怎么感觉越来越牵扯不清了。
“傅大哥你同意了!”听到傅时羽同意的时玉离立马笑逐颜开,抬手一指右侧的一排木箱,“这一排都是你的!”
傅时羽:“……”
“小姐,公子,看这天马上要下雨了,咱们去前边找户人家避个雨再走吧。”门外车夫隔着帘子传进话来。
时玉离掀开窗边帘子一看,确实黑云压顶,风雨欲来。这酷夏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上一刻还艳阳高照,下一刻就要狂风暴雨了。不过还好,一般夏日的暴雨都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好,那便快些吧。”
“小姐和公子坐稳了!”
***
时玉离他们赶在暴雨前遇到了一户好心的人家,刚刚将马车停好,大雨就铺天盖地地落下了。
“几位客人,快点进来吧,莫叫这雨给淋了。”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妇人,就是这家的女主人,唤作吕芝。
“谢谢大婶儿收留我们,可以麻烦您给我们的马儿也喂一些粮草吗?这是一些碎银子,还请大婶儿收下。”时玉离一边跟着吕大婶儿往屋里走,一边把银子塞给她。
“不用不用,都是小事儿,你们快坐,我给你们端些热茶来!”吕芝大婶儿说着就热情地去端茶了。
时玉离拿着手里的银子不知该怎么办,没想到他们运气如此好,居然遇到一户如此热情慷慨的人家。
不一会儿,吕芝大婶儿就端着几个碗和一个茶壶出来了,有些尴尬地朝他们笑笑,“几位也看到了,我家这穷困潦倒的,连茶杯都没有,只能用这碗了,还请几位不要嫌弃。”
时玉离他们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吕芝大婶儿家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物件,只有几张简单的桌凳,身上的衣物和门前的门帘都洗得发白了,一看就是贫苦的农户人家。
时玉离看到吕芝大婶儿明明如此贫苦还热情招待他们,更加过意不去了,说什么也要让她把银子收下,谁知这吕芝大婶儿是个执拗的性子,反复拒绝后甚至生气了,“我收留你们避雨可不是为了银子,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玉离无措地向傅时羽投去求救的眼神。
“时姑娘,算了吧。”傅时羽走过来劝和,又对着吕芝大婶儿道,“大婶儿您也别生气,她确实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快坐快坐!”吕芝大婶儿闻言也不生气了,又热情地拉着时玉离坐下。
几个人坐下,一边听着门外的大雨什么时候停止,一边闲聊,“几位这是要去哪里?”
“江夏县,大婶儿可知离这儿还有多远?”傅时羽端起盛着热水的瓷碗喝了一口,向吕芝大婶儿问道。
本来送时玉离回东平郡是不经过江夏县的,但因为零陵的事情,傅时羽要去看看这江夏的县令到底是如何只手遮天,便同时玉离商量绕道去一趟江夏,时玉离本来就希望这趟回家的路程越慢越好,对此自然毫无异议。
“我们这儿就属于江夏的地界,不过你们是要进城吧,不远了,再往东三里就到了。”
“多谢大婶儿。”傅时羽又看向门外,“也不知也雨什么时候能停?”
“很快的,这雨下不了多久……”
时玉离他们还在闲聊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窸窣声,一回头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满身是水地跑了进来,她把头上带着的斗笠和身上穿着的蓑衣一起斜靠在门边,然后一抬头就对上了满屋子人的视线。
吕芝大婶儿连忙站起来介绍,“这是我的大女儿李香薇,她这是刚从田里回来,请几位别见怪。”
“没事没事,李姑娘快去换身衣裳吧,别着了风寒。”时玉离看到李香薇浑身湿透好心提醒到,余光瞟到傅时羽不知何时已经识礼避嫌地低下了头。
李香薇显然没料到家里忽然多了这么多人,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被外人瞧了个遍,又急又气地一下了就羞红了脸,话也没说一句只一个劲儿往屋里冲。越着急却越容易错乱,路过手里还端着茶碗的车夫的时候,一不小心撞翻了他手里的碗。
“砰”的一声碗碎了一地,李香薇也愣住了。
时玉离赶忙站了起来,一边挡住浑身湿透的李香薇,一边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吕芝大婶儿,“抱歉抱歉,是我们车夫不小心,大婶儿您一定得收下,就当赔您个碗了。”
吕芝大婶儿还是不愿意,“这碗怎么也值不了怎么多啊……”
“人家让你收你就收着!”说话的是时玉离身后的李香薇,她没好气地说完之后就跑进屋里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吕芝大婶儿看着李香薇的背影责骂道。
时玉离笑笑安慰她,“李姑娘说得也没错,大婶儿你就收下吧,不然我们也过意不去。”
吕芝大婶儿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时玉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总觉得李香薇看他们几人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