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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恶梦入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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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她。”
“打死她。”
“打死她。”
乡村祠堂中,内内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乡民。
一句打死她,成为群起激昂的导火索,众人异口同声,却都是为了判决祠堂中央跪着的一位妇人。
年岁不大,看着二十二三的模样。
面色恐惧,眼神躲闪。
可那其中,更多的是气恼和冤枉。
冤枉,席梦是真的觉得冤枉,想她怎么也算大好年华,风华正茂的新一代女性,好说也算个成功人士。
从乡村到城里,从打工到自己当老板,虽说只是一个小老板。
可好歹也是实现了经济独立,过上了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小康生活。
如今,刚刚要躺平,就来了这破地方。
一个月前。
席梦因工作猝死就来到了这里,醒过来身边就只有一个家暴男,她是跟着家暴男一起回的家。
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为什么会跟着他,却亲眼看到了他的暴行。
这也是她叫他家暴男的原因。
男人二十五,家有一妻和弟弟妹妹,一家四口。
妻子不是个好东西,可他硬生生的将人打死了,同样不是啥好的。
席梦看到了家暴现场,可她只是看到了,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她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
是在一座山上的茅草屋里面,有了实体,却也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被打死的席梦是席家村人,今年二十二,五年前出嫁嫁到陈家村,一个月前被家暴男打的半死又砍了两刀,只剩下一口气的送回了娘家。
二月的天,娘家人将她安顿在山上的小茅草屋,任由她自生自灭。
席梦不知道躺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死过一次又一次,寒冷伴随着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
饥饿让她只能感觉到胃痉挛,没有食物,连口热水都没有,更何况是救命的药材?
可她伤势过重完全没有能力自救,连意识都不清醒。
偶尔的意识回归,却不能支撑她的自救。
“姐姐,姐姐。”
几声呼唤拉回席梦为数不多的意识,是原主的两个弟弟。
两个弟弟是个好的,几岁的孩子偷摸给她送了饼子过来。
席梦终于看到了活人,便撑着身体撕了小衣让人拿出去洗干净,在回家用热水煮一煮。
自己则是用指甲一点一点的将伤口清理了一下,最后用清水洗过,这才用布包上,人也因为太疼而失去了意识。
两个孩子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还将自己带过来野菜饼子艰难的往她嘴里塞,最后还是只能给她灌了热水。
没药,没水,没粮,就连一副健康身体能带来的行动自如都没有。
外面的北风呼呼作响,席梦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躺在床上默默等死。
我不能死,不能,不想死,席梦梦中给自己打气却连最基本的清醒都做不到。
不知道过去多久,又冷又饿还渴最主要又疼的要命的伤口让她根本就睡不着。
“姐姐,吃鸡蛋,吃鸡蛋就好了。”
不知道弟弟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鼻翼间的鸡蛋味道还是让席梦又睁开了眼睛。
她不喜欢的,蛋黄还乐意吃,蛋清她是一口不碰。
如今的身体,却是连考虑都没有的张口了。
干巴,但是她迫不及待的吞咽,瞪着眼睛有气无力却充满期待的道
“还有吗?”
有,就证明自己能活下去了,这是生机,所以席梦着急。
可随着弟弟可怜摇头,席梦知道期待落空,只能再次咀嚼嘴里的食物,听弟弟开口道
“就一个,还有野菜汤。”
小弟弟说着,珍之重之的将自己捧在手里的野菜汤拿了出来,可惜,里面就只有被煮的根本看不出样子的菜叶子。
小家伙明显不爱干净,黑乎乎的小手里面是肉眼可见的脏污,席梦却如饿鬼一样直接往嘴里塞。
好歹吃了一口东西,席梦头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查看自己所处的环境。
茅草屋,还真是茅草屋。除了干草就什么材料都没有了,那破烂的木板门挂在那里就和一个笑话一样。
伸手查看伤口,席梦恍然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根细银镯,明显不值钱,可席梦咬了一口却发现那是真的。
便立马褪下来给了弟弟,然后又在身上摸了起来,脖子,耳朵,身上,一点没放过,却也只有这一个镯子,有点可惜,可也是救命的。
买药,买吃的。
两个选择在脑子里面连考虑都没的就吩咐人道
“这个拿回去给娘和奶奶,让她们给我一点吃的。”
两弟弟及其听话,说走就走。
席梦有些欣慰,若真要死,也能做个饱死鬼了。
想着,席梦再一次躺床上等死了……。
呸,是养精蓄锐,她可不想死,万万不能死,她还想要回家呢。
可也是吃了东西,有了点力气,人也真的恢复了意识。
额头烫的要命,席梦确定自己在发烧,身上酸软,可也冻的浑身发抖。
凭着求生的信念,撑着身体出去外面,理所能及的往前,寻找生路。
毕竟是山上,柴火多,席梦捡一个扔一个,最后聚集了一堆就绑起来一点一点往回去拽。
顺手,也是抓了不少自己认识小野菜,当场就塞进嘴里。
东西拿回来了,却没有火。
钻木取火是个好法子,就是不太现实。
都是小树枝,钻个屁啊?
自嘲一笑,席梦便坚持不住的重新爬上了床,实在是伤口又流血了。
柴火没用,席梦拉着茅草过来将自己包裹在内寻求温度,生生熬了一天又一天,席梦终于听到了声响。
“姐姐,姐姐。”
弟弟从门外闯进来,几根木头绑在一起的门框明显不太结实。
被这两孩子前后一推,席梦是真怕那摇摇欲坠的木板就要掉下来,最终竟然还是安稳如初。
暗中判断着那破门还能坚持一两次的席梦就听到小孩子送来了~饼子。
是的,又黑又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五个饼子,就花费了她的一个银镯子。
这家人,够薄情。
心里念叨一句,看着弟弟们面对饼子的热切目光,还是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这两孩子的日子,也未必就比自己这半死不活的人强。
两个弟弟离开后,再次坐起来的席梦掀开那破被褥查看自己伤势。
除了那一床破棉被之外床板上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铺盖,一个月来,席梦就都睡在木板上。
拉开裤腿,右腿外侧,膝盖上侧有一道长六七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
哪怕已经一个多月,可皮肉外翻自然结痂的伤口仍旧触目惊心,加上因为没有药的原因便只是随意绑着。
咬着牙换完白色布条代替的绷带,席梦拿起旁边的破木棍支撑自己出门去河边洗漱,喝水,外加洗绷带。
探头出去的席梦在看到河里面映出自己并不熟悉的面容时,目光却定在同样缠着绷带的脖颈上面。
思绪也再次回到那风雨交加的夜晚。
“别打了,别打了,我求你了,别打了,我在也不敢了,”
狭小的房间内的追逐并没有那么和谐,脑海中的求饶声那么卑微,可是施暴的人并没有停下。
菜刀在夜晚的闪电下发出阴冷的反光。
哪怕外面全是雷鸣,席梦依然听到了刀子划开皮肤的声音,依然能感觉到血液从伤口流出时的温度,那么滚烫,最后变为冰凉。
耳边水声流淌,眼前的田野生机盎然,早起的阳光温暖明媚。
席梦的心,却依然没有温度。
一个人,到底怎么样才能有那样恶毒的手段和心思呢?
心里嘀咕一句,席梦也不知道答案,可是,她却知道这里,她别想留下来了。
原主已经到了天怒人怨,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地步。
在娘家和父母犹如陌生人,和奶奶爷爷也是仇人。
席家村不让进,陈家村不让回。
就是街上,也因为她拐卖小孩而无处可去。
本以为已经够倒霉的了,却没想,更倒霉的还在后面。
在茅草屋躺了一月的尸,席梦很淡定,看着天气不错难得的出来坐在门口晒会太阳。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脚步声靠近,自己的阳光也被遮挡,这才睁开眼睛。
时隔一月再次相见,家暴男陈磊依然捏着拳头,看着席梦的目光很是阴狠。
可席梦却是在看清人以后又闭上了眼睛。
陈磊目光下移,落在席梦脖颈处的白布上,最后在看向她的腿,眼里一闪而过的不忍,却再次被仇恨掩盖。
“回去。”
陈磊冷声命令。
席梦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睁一下。
“咔嚓……我说回去,听不到吗?”
本就不结实的椅子在陈磊脚下彻底散架,席梦狼狈的摔倒在地,就是想不睁眼都不行了。
还不等她发脾气,男人的爆吼就紧随其后。
疼痛让席梦有一瞬间的失神,可还没等她缓过神。
面前就是陈磊那被放大的五官,脖子已经被他掐住,只能被迫仰头。
见到陈磊眼睛开始冒火,耳边也传来警告声。
“要是以后还像以前一样,我一定打死你。”
无意和陈磊费话,是席梦真的挺同情这男的,不计较对方动手,是因为没有必要。
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真当她席梦是吃素的吗?
所以,席梦没有一点挣扎,平静的看着陈磊的眼睛,无视腰间和伤口的疼痛,微微仰头,将脖颈全都露出来让男人可以更加方便动手。
还一字一句的开始讲起了教学,道
“你力气不小,可想掐断我的脖子,最好是用两只手,要一起用力才能掐死我。”
陈磊被激怒,当真再次用力。
席梦喉咙被扼制,开口艰难,却还是继续道
“用力啊,掐死我,然后你入狱,看看还有人能替你照顾你那一双弟妹吗?”
陈磊手下一松,完全是本能。
没了控制,席梦淡定起身,无视陈磊后自己前往床边,冷声道
“滚,”
陈磊回头看向席梦,目光全是仇恨,可人也冷静了下来,率先起身道
“走吧。”
本以为以后不再会有牵扯,所以席梦是真的不想废话。
此时听到对方理直气壮要求她回家的模样,忽然就明白了事情不会那么容易。
她一个女人,在这时代嫁了人就是外人,回来娘家没人欢迎,去了夫家还不是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无论原主有多么罪大恶极,有多么丧良心,现在人都已经死了。
席梦可不会给别人承担过错。
“啊……”
可还没等她开口,陈磊已经粗鲁的直接把她抗了起来,是真的抗。
惊慌失措下,席梦条件反射的惊呼出声。
陈磊的肩膀正好顶着她的胃,本就没吃东西,所以在挣扎了两下以后人就被刚走出去几步的陈磊又扔在了地上,脑袋磕在石头上,人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