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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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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老见他忤逆自己,大感意外,但却难得没生气,反而扬眉一笑,说道:“这是你第一次反抗义父,很好,你长大了,有些事义父的确不该再插手。等恒阳派的事情了了,你带这小子到千月岛来见我。”
夜修臣动容道:“义父不反对吗?”
大长老睨他一眼,轻哼道:“就你这倔脾气,我反对管用吗?”
见夜修臣低眉浅笑,又继续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不干涉你,不见得穆北禹和五大门派的人也会听之任之,正魔殊途,你自己凡事当心些。”
夜修臣道:“我不会让他因我而遭受非议,那些人孩儿自有法子叫他们闭嘴。”
大长老颔首道:“你心中既然已有决断,义父也就不赘言了。两日后大战,你我父子携手,定要将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杀个精光。”
夜修臣端肃道:“是,孩儿等这一天也很久了。”
大长老又拿了一块玉挂在他脖子上,说道:“这块玉是你小时候戴的,去千月岛后我就给你取了,现在还给你,往后你就做回你自己,重建无双城。”
夜修臣看着大长老,心内酸楚,说道:“义父呢?不想做回自己吗?您为了我在魔宗………”
大长老拍了拍他肩膀,打断道:“以前我老说你没有人味儿,现在怎么变得开始伤春悲秋来了?好了,我先去分坛,你尽快过来。”
大长老说完就带着韩晓声走了。
夜修臣回房时,沈璃还没醒。
他点上香,把床帐放下来,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沈璃一会,然后取下大长老方才给他的玉佩放在沈璃手里,起身关上房门离开。
沈璃转醒时只看到手里的玉佩,四处找了找,也不见夜修臣人影。
失望地用力踢了踢桌脚,埋怨他要走连个招呼都不打,可看着手上精致珍贵的玉佩,神情又若有所思起来。
* *
武林盟主号令群雄,结交满天下,他的大喜之日自然贺客如云,宾客满座。名门正派中排的上号的武林高手差不多都来了。
沈璃没有坐到知客安排的席位上,径自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入座,恰巧可以将厅堂上情形一览无余。
这一席坐的都是各门各派小一辈的后起之秀,大多是被长辈们带出来长见识的。
此时聂谷华与新娘子早已拜过堂,正在敬酒。
厅堂内早已备好酒馔果菜,按辈分大小、名望高低安排好了座次。主家一席因双方父母早已去世,因而坐的都是武林中地位显赫的贵客。
雾隐门少主慕少容和代替穆北禹参加喜宴的步临尘也坐在这一桌,剩下几位分别是灵山派掌门郑不凡、云崆派掌门上官鸿、清风剑派掌门崔鸣,还有两位在武林中有名望的门派掌事人。
按照知客弟子的安排,沈璃身为云影山庄庄主本也应当坐这一桌,不过沈璃避免看见慕少容令双方都尴尬,就没过去。
步临尘眼尖,一眼就看见沈璃,不由分说地把沈璃往主桌拉,说道:“师弟,你赶紧来陪我,我快待不下去了。”
沈璃小声道:“慕少容在那儿呢,我过去岂不更是屁股坐在针毡上,你饶了我吧。”
慕少容瞧见这边动静,脸上露出喜色,起身相迎道:“阿璃,快过来坐。”
沈璃推脱不掉,被他们俩赶鸭子上架坐到了主桌上。
他跟桌上的武林名宿们相互客套了几句,新郎官聂谷华已携着新婚夫人开始给宾客敬酒了。
“难得各位同道屈尊赏脸,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实在是令恒阳派蓬荜生辉呀!”新郎官一身喜庆,满面春风地道。
“哪里哪里,聂掌门客气啦!”
“聂掌门与夫人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恭喜聂掌门!祝贤伉俪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宾客们也同样满面春风地客套应和,举杯送酒,一派和乐融融,普天同庆的景象。
沈璃看一眼不远处坐在角落一脸铁青的聂小婉和满脸尴尬的聂轻歌,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可怜。
喧闹喜庆的日子,这对原配所出的姐弟,愣是没一个人想起他们,在乎他们的感受。
所有人目光都投向算不得新人的新人身上。
聂谷华四十多岁,面貌算得上端正,新娘子郑玉容三十出头,姿色也颇为秀美,一个丧妻一个丧夫,怎么看怎么般配。
这边觥筹交错,喜气洋洋,宾客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悲凄惨厉的哭号,哭声灌注真气传至宴厅每个角落,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厅堂内的宾客一时议论纷纷,不约而同地望向发出哭声的人。
众人惊讶地发现,发出哭声的居然是一个二十来岁,俏丽绝伦的女子。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绣金半臂束腰裙,眉目如画。
步临尘望着那个身姿绰约的身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呆呆地望了半晌,对沈璃悄声道:“师弟,我怎么觉得这女子长得像韩晓声呢?”
沈璃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不是像,就是好吗。师兄,你觉得韩左使这副打扮好不好看?”
步临尘道:“还行吧……韩晓声来了,魔尊是不是也来了?这儿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沈璃见步临尘竟然关心韩晓声和魔尊,更是难以置信。
他感觉师兄这个状态似乎就快要投敌叛变了,那个韩晓声,也不晓得是用什么法子,居然能把一直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的师兄策反。
沈璃自斟了一杯酒,意态悠闲地道:“有危险的不定是谁呢,我们只管看热闹就行了。”
他们两相邻坐着,谈话又用了密音入耳之功,所以别人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慕少容目光越过步临尘,默默地看着沈璃,端雅的容色含了一丝难辨的深沉。
之前见过韩晓声的人不在少数,但谁都没有把这个容貌美丽的“女子”,和那个动不动喊打喊杀的魔宗左使联想到一起。
聂谷华大喜之日被触了霉头,不由目露寒光,脸色相当难看,依他的火性当场就想将这捣乱的“女子”杀了。
可他毕竟身为一派掌门,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走到韩晓声那一席前,忍着怒气道:“敢问这位姑娘师承何处,因何在我大喜之日哭嚎?”
他说话之时,在室内的几名恒阳派弟子,个个面罩寒霜,手按剑柄,只等掌门一声令下。
韩晓声侧目睨着那双新人,冷笑道:“我想哭便哭,轮得着旁人给我挑日子么?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你成亲别人就不能哭了?”
谁都知道,在人家婚礼筵席上大声悲哭,这是十分忌讳的,就是不知礼节之人都鲜少会如此。韩晓声这一番话不仅胡搅蛮缠,更丝毫没将聂谷华放在眼里,摆明了是存心来砸场子的。
恒阳派弟子顿时怒不可遏,一名弟子唰地拔出剑来,剑尖指着她,喝道:“我看你是成心找事,说!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你师父又是谁?”
聂谷华被韩晓声气得不轻,铁青着脸任由弟子拔剑相向,并不阻止。
他想,这女子这般放肆妄为羞辱于他,若不将她这条命留在恒阳派,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武林盟主?
韩晓声慢慢起身,跟没看见恒阳派弟子手里的剑似的,唇角牵出一抹笑,说道:“你这小子,拜了聂谷华做师父,怎么连你姑奶奶都不认得了?”
这弟子脸气得通红,怒喝一声,剑锋陡转,很是干脆地劈向韩晓声顶门,乃是一剑毙命的架势。
他年纪不大,出手倒是相当无情狠辣,颇有乃师风范。
韩晓声左右座席上的几位少年英杰,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
韩晓声飘身一闪,轻笑道:“好小子,当真不认姑奶奶么?既然如此,那便把那对没用的招子给我留下罢 。”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名弟子长剑脱手,双手捂着血肉模糊的眼睛,噔噔连退数步。
众人大吃一惊,这名恒阳派弟子他们都认得,在聂谷华门下排行第五,名叫罗彦竹,一身本领尽其师真传,在武林中甚有声名。
未料到一招就落败,还被挖了眼睛,除了少数的几个绝顶高手,大部分宾客都没看清韩晓声是如何出手的。
宾客们无不震惊,其余两名恒阳派弟子立即仗剑而出,运剑如飞,向韩晓声连下杀手。
韩晓声步影如魅,重重剑影中红云错落纷飞。
忽然,众人眼前一花,他已欺身至一名弟子身前,五指如钳抓住那弟子手腕,只听喀地一声,那弟子腕骨应声而折,吃痛惨呼。
韩晓声手掌倏地一转,敏捷无比地将那弟子手里的剑夺了过来。旋即一剑刺向另一名弟子,这一剑捷如飞鸟,无声无息地自那名弟子胸口穿自后背,一击致命。
但诡异的是,那名弟子身上的伤口,只有前胸一滴血。
“千幻剑法!”郑不凡一惊而起,阴沉的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聂谷华目光闪烁,神色不变地看向步临尘,问道:“步少侠,敢问璇玑宫可收过女弟子?
步临尘一脸迷茫,“不曾啊,璇玑宫从来不收女弟子。”
崔鸣沉吟道:“千幻剑法虽说是璇玑宫绝学,可还有一个人,原本也是璇玑宫弟子…….”
“司镜尧。”上官鸿也变了脸色,说道:“难不成他还没死?”
正当众人惊疑不定时,厅堂外又传来几声毛骨悚然的惨叫。
惨叫过后,瞬间又恢复了宁静,
聂谷华心中一沉,这声音正是他最得意的三名弟子发出的,因都较为精明能干,被聂谷华安排担任知客,他们武功也是恒阳派弟子中最为高强的,两三年前就已跻身英杰榜上第五名和第八名。
可想而知杀他们的人,武功之高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众人正自惶恐,不知门外发生了何事,忽然看见门外落叶纷纷,阵阵微风从门外吹进宴厅之中。
天光云影下,一人青衣沐血,衣带迎风,手里提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携一身暮阳冷辉缓缓而来。
青衣人墨发如缎,鬓如裁,漆黑的双眸慑人心魄,如画容颜几分清傲,几分森寒。
厅堂内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石化了般望着那个姿比谪仙,又如修罗的不速之客,时间静止,鸦雀无声。
“司镜尧!他是司镜尧!他居然没有死!”
人群中不知是谁惶恐地叫了起来,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沈璃慵然地支着下巴望着青衣人,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心道这心狠手辣又冷又拽又酷的模样,看着怎么就这么讨人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