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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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前的一晚，我因为考场不在本学校，便和其他一样不在本学校考的同学一样回家住了。
“叶绿体囊状结构上……”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
“嘿！姐妹，明天加油！”李洁颜从后面拍了我一巴掌。
“你也是！高考加油”说着我们很默契的伸出手打算击个掌。忽然，一个身影闪了过来，接着一个巴掌擦过李洁颜的手堪堪拍在我伸出的右手上。
“赵毅！”
也许大家都累了，还面临着高考的压迫感，这次我和李洁颜没动手，赵毅也没作完死就跑。
李洁颜：“赵毅你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是吗？”
赵毅做了个鬼脸。
李洁颜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啪”一下。
嗯！挺响。
跟过年玩的那个摔炮有得一拼。
我无语道：“喂喂喂！你们几岁了？还有，难道被占便宜的不是我吗？”
李洁颜又在赵毅背后拍了一巴掌：“就是，占我们楠楠便宜。”
“我看谁敢占我外孙女便宜！”
中气十足！
霸气外露！
引人注目？
如果说话的人不是我外婆的话……我或许会鼓个掌。
李洁颜和赵毅的打闹猛然停住了。
我像小时候一样飞扑进外婆怀里，只是学会了及时刹车，以免出现什么安全事故。
待我从外婆身上下来。李洁颜和赵毅一同向外婆问了好。
“外婆好！”
李洁颜顺带瞪了一眼赵毅。
外婆笑着回应了他们：“你们都是小h……楠楠朋友？”
李洁颜答复道：“嗯，对。我叫李洁颜。”
赵毅也答了一句：“我叫赵毅。”
“外婆，你怎么来了？”
被这么一打断，外婆已经忘了刚才“赵某同学占她大孙女便宜”这事了。
“你妈不是天天念叨着高考多重要吗？外婆能不来看看？”
赵毅见此情景，也没多逗留，打了个招呼就溜了。李洁颜留在这和我们聊了几句，片刻她妈妈就了过来，便向我们道了别，也离开了。
外婆指指路对面，老爸老妈站在那边朝我招招手，我和外婆一同走了过去一起上了车。
老爸：“你外婆昨天听说你今晚要回家住，第一次那么着急地联系我去镇上带她来城里，一定要来陪你。”
我给了外婆一个飞吻，右手比了个心：“mua～爱你！”
外婆嗔怪地拍了一下我的右手：“一天净整些怪东西。”
毕竟明天要高考，轻松的氛围没持续多久，回去的车上几乎没人说话，只是老妈问了几句明天要吃什么，有没有什么他们要提前准备的。
到家后洗了个热水澡，检查了下考试用具之类的，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了，便拿出作文素材本打算再看一下作文素材就休息。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声音很小。
“外婆？”
外婆端着一碗汤进来：“来！外婆昨天在家煮了汤，刚刚给你热了一碗。”
莲藕排骨汤。瓷白的碗中，紫粉色的汤上漂着些许油花。
“谢谢外婆。”我接过汤直接就着碗喝了两口，外婆没有离开，坐在床沿。我以为外婆是等着我喝完汤收汤碗，便几口下肚，把碗放到一旁。
外婆过来拿起碗，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半个橘子。
我说怎么感觉哪里有点奇怪。六月份谁在家还穿着外套？
外婆把半个橘子塞我手里:
“这个季节没有橘子，这是去年的，外婆留在冰箱里。我昨天吃了一半，没拉肚子，你今晚吃点，老祖宗保佑你高考顺顺利利的！”
我看着手里的橘子，那一半的橘子被整个橘子皮包着，橘子皮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看着就知道剥开有一会了不新鲜了，打开发现橘子的橘络已经干了。
我剥下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谢谢外婆！”
外婆一如小时候一样，看着我吃完橘子叮嘱我好好休息才开门离开。
客厅的灯已经关了，外婆打开房门，卧室灯光泻出一点洒在客厅昏暗的环境里，外婆顶着满头银发，慢慢走入那片阴影，门关上了，我留在了洋溢着暖黄色灯光的卧室，脑海里闪过一句不太沾边的台词。
“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
。
也许福橘真的有用，高考那年的成绩不错，考上了一个一本大学。
三个月的暑假还是挺忙碌的，考驾驶证，处理高考后的各项事宜，同时还要为大学生活做准备。
。
李洁颜喝下一口啤酒，左手握着还剩半瓶酒液的啤酒瓶，右臂屈着，头靠在右臂上：“楠楠，你说你怎么就报了个省外的大学！我以后找你那么麻烦，还有你说你怎么就考上了个985……”大概是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说着还握着啤酒瓶砸了下桌面。
我一只耳朵听着这个醉鬼的吐槽，右耳还听着赵毅这个路痴的问话。
赵毅：“哪？我刚刚出地铁口，就站在马路对面，旁边有条斑马线。”
我面临一大难题，先打谁？
李洁颜见我不回话，整个人趴我腿上，八月份的气温可不是闹着玩的，她趴在我腿上，很快就有了湿意，用手推了她一下，这货直接哭唧唧地叫喊了一句：“楠楠，你不爱我了！”
随着这一声叫喊，我明显感到几束视线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对“渣男渣女”的鄙夷……
电话那头的赵毅还在叫：“你们选这地，导航都找不到！诶诶诶，师傅，麻烦问一下你知道XX烧烤在哪吗？哦哦哦，不知道啊，谢谢，打扰了！卧槽！连小卖铺老板都不知道，你俩是被拐卖了吗？周大姐，出声啊？”
我扶额：“就地铁C口出来街对面那条巷子，第二家烧烤摊，我们就在门口这坐着，你过来就看得见……滚滚滚，什么时候爱过，还有，你TM不也考了个一本大学，逼逼啥？”
李洁颜抬起头，我以为她要放开我可怜的腿了，没想到这玩意起来又喝了一口，啤酒在瓶里“嘟嘟”冒出两个气泡，又趴下了。
“楠楠！你都不理我！”说着把瓶中仅剩的啤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在椅子角。
我把手机离开耳边一点：“所以我是对着猪说的吗？”
赵毅又在那头叫唤：“大姐！我咋又是猪了？”
我又只得把手机拉近：“没说你！”
赵毅哦了声：“我过马路了……到Ｃ口对面的巷子这了，第二个摊是吧？我过来了哈！”
我抬头张望了下，就看见了赵毅。
真不是我眼毒，主要是他那红配绿的T恤我想看不到都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从二手玫瑰演唱会出来。
顾及着还趴我腿上的李洁颜，我只是抬手招呼了下赵毅。
“这！”
赵毅挂了电话，朝我们这边走来。
前几天李洁颜她爷爷离世了。她是她家最小的孙女，一直很受宠，和爷爷关系也是整个家里最好的。爷爷病倒后她还去看过，上个月还去医院照顾过一段时间。结果她爷爷还是没有抗癌成功。
“爷爷当时都哭了，一定可疼可疼了。”
这是李洁颜当晚重复的最多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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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毅和我考的同一个大学，但不是一个专业，昨晚他发小绿APP问我开学的事，我刚好在接听李洁颜的电话，她当时说的就是这事，我怕赵毅这个没脑子的什么时候踩雷点上，就顺嘴跟他提了一句。他听说李洁颜处理好爷爷的后事今天下午回来约我吃烧烤，就提议自己也要来。
我寻思着有赵毅这个脑残……不是，开心果，李洁颜应该也可以开心点，就同意了。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我没怎么喝过酒，估摸着李洁颜大有一种不醉不归的架势，叫个可以陪她的也不错。
赵毅拉了个凳子坐下，瞟了一眼李洁颜凳子脚的三个啤酒瓶，和我对视一眼，我轻轻摇摇头。
赵毅招手叫来服务员又加了三块五花肉，一盘炸土豆，六个鸡翅，一碗小锅米线和三瓶啤酒。
李洁颜早醉了，现在就是个逼逼机。她听着赵毅和服务员报菜名，拎着手里还没有喝完的半瓶啤酒从我腿上爬起来：“赵毅，你TM是猪吗？你一个猪怎么也和我家楠楠考上同一所大学了？就我一个人留在这。”
赵毅拿过桌上最后一瓶啤酒，往一个新杯子里倒：“得得得，姑奶奶我是猪，我是猪，来！猪陪你喝！”
李洁颜估计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一听有人陪她喝，也不管猪不猪的，夺过赵毅手中的啤酒瓶，此时啤酒就剩个底了，她站起来朝着赵毅一举酒瓶，大手一扬：“喝！”
喝完那仅剩的一口啤酒，李洁颜一屁股瘫坐下来，靠在椅子上，抬着头看头顶上的星星。
赵毅的小锅米线上来了，他拿起筷子“呼啦呼啦”地扒着米线。
餐桌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隔壁桌的大叔还在吹着自己的“光辉事迹”:
“我当时办那个厂啊，有六百多个人！六百多个人都是我手底下的小工……”
“你吃的和我爷爷以前养的大黑猪一模一样。”李洁颜嘟囔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我皱眉，夹起一块刚刚炸好的土豆塞嘴里。
李洁颜又重复了一遍。
赵毅气笑了：“不是我说啊姑奶奶，你都喝成这样了还管我吃得像猪？”
李洁颜继续仰着头看星星，没说话。
等到赵毅扒拉完他那碗米线，正打算抽张纸擦嘴时李洁颜又开口了。
“不是说人死后会变成一颗星星吗？怎么……怎么我看不见我爷爷？”说着一滴泪又滑了下来。
说实话我这是第二次看到李洁颜哭，上一次哭还是她和赵毅一起参加四百米男女混合接力跑，交接棒时她被同在接棒的其他人绊了一脚，没站稳摔着一下，虽然起来接着跑但还是拉后了三十多米，最后我们班荣获二等奖时。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见赵毅将那张他准备擦嘴的纸盖在李洁颜脸上，然后自己又若无其事的再抽出一张纸来擦嘴，擦完嘴继续保持着若无其事的姿态，给我和李洁颜碗里分别放了根肉串，眼神示意我别管她，吃我自己的。
李洁颜又以那个葛优躺加仰头看星星的姿势盖着那张纸待了一会，才直起身两只手抬起来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我们，拿起她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半冷的五花肉。
赵毅拍了她的手一下：“大姐，刚烤好你不吃，冷了你又要吃。等会儿，我拿去让服务员再烤烤。”
没想到李洁颜还真听话的放下筷子，坐着等热的五花肉吃，活像一个走失的小孩乖乖坐在路边等妈妈来找……
赵毅抬着半盘五花肉去了。李洁颜呆坐了一会，转身委屈地跟我说了句：“抱抱！”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可以怎么安慰她。生死离别，人间常事？节哀？
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喉咙里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吐不出半个字来。过了很久才低着声，学着外婆小时候哄我的语气：“诶呦！跟赵毅竞争体委时的冲劲呢？哭啥？”李洁颜头靠在我右肩上，衬衫被浸湿了，我又拍拍她背：“不哭不哭！等下给你买糖，行不？”
李洁颜靠在我肩上闷声闷气地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要吃肉！”
“肉来了！”赵毅的声音朝远处传来。
李洁颜今晚不知道第几次抹了把眼泪，夹起一块五花肉开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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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和赵毅打车把喝醉的李洁颜送回她家，家里没人，我让赵毅先走了，自己又伺候她躺床上，调好空调温度，拉好被子也离开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翻开了手机备忘录里的“旅游ing”这个框目。
李洁颜的事似乎在我心里某个隐藏得很深很深的地方划开一个小口子，密匝匝地难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