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古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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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臻身上那股丧丧的气息消失后，路云悄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童年的记忆会伴随人的一生，可能再过几年她会记不清曾经的细节，但是那些阴霾会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她目前对这个新队友还是很满意的，如果在考试中能好好合作，她也不介意当个知心大姐姐努力煲一锅鸡汤给她补补。
一路前行，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路云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顺手从卡包里掏出两张制冷卡，一张递给林臻，一张自己贴在额头上。
周边的空气越来越滚烫，肉眼可见的热流从眼前拂过。
路云又在身上多塞了几张制冷卡，但是效果微乎其微，狂暴的热风一瞬间就把凉意蒸发了，只剩下无能放空响的白阶卡牌。
眼见着天边的云都开始被烫红，此时的气温已经有些不寻常了，以往的沙漠可没有热到这么不讲理。
路云和林臻对视了一眼，终是放弃了挣扎，只在身体四周淡淡地布上一层灵力用来隔热，便顶着风开始四处找掩体来遮一下阴，不赶紧避一避恐怕不远处的热风就要吹过来了。
识海中桃夭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云云，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此时明明已经临近黄昏了，这温度不降反升，就连灵力也越来越稀薄，甚至周边的木系灵力几乎被抽空。
林臻忽然出声：“你看！前面有个残垣！”
两人连忙加快脚步上前，靠近时路云的动作一顿，只见不远处也有四个人影从不同的方向向这边靠近，大概都是察觉到环境不对之后前来躲避的考生。
他们几乎同时到达残垣，彼此间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简单地点头示意后便各自找了个角落坐下休息了。
“你们好，我是塞拉·李，你们也是参加社招的考生吗？”一番沉默之后，左边留着一头棕色长发的少女出声向她们打了声招呼。
路云神色一动，这个名字她知道，目前正排在排行榜的第一位。
另一边的卷毛少年听闻后里面看了过来，目露几分新奇地看了看塞拉，忽然咧嘴一笑，白净的脸上点缀着几粒小巧的雀斑，看起来相当无害：“原来你就是那个第一啊……你们好，我叫布鲁诺。”
真巧，是排行榜第二的那位。
“路云。”
“我叫林臻。”
目前考场中的前四名已经在这聚集，他们同时向最后两个考生看去，难不成这次前六的考生都在这了？
那两人脸色变了变，个头比较大块的考生目露警惕地盯着他们，沉声道：“我叫哈伦。”
另外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男生神情有些恹恹，在炙热的空气中呼吸也变得沉重了几分：“肯恩。”他摸了摸自己的储物卡，从中掏出一瓶浅绿色的药剂，顿了顿后又掏出几瓶递给了其他人，“这是补充能量的药剂，我是个药剂师，对战斗和防御都不太擅长，还希望你们待会能帮下忙。”
能进A考场的考生资质都不算差，能以药剂师的身份挤进这些名额，想必肯恩的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他第一时间先选择示弱，也是为了求一个保障，毕竟以现在的温度和环境，就连监视器也只能逼近地面无法继续在高空飞行，谁知道信号能不能及时传出去，万一出了意外，考场外的救援不能及时到达的话，他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不如求一下同场的考生。
布鲁诺率先开口：“你还真的帮了大忙了，不知道这鬼天气是怎么回事，烫的我灵力的消耗都多了不少。你放心，要是遇到困难，你就直接往我背后躲，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路云看着玻璃瓶里的药剂，能量稳定充足，确实是好东西，她也点头应了下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传出。
所有人一同戒备起来，林臻：“什么声音？”
路云拧眉，目光从周围的残垣石壁上掠过，仔细分辨之下，发现竟然有裂缝逐渐蔓延开。
“躲开！”她一把将林臻拉到身后，而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忽然下陷，残存的石壁顿时如蜘蛛网般裂了开来。
塞拉惊呼：“糟糕，是流沙！”
其余几人连忙拉住旁人的手，防止有人掉入流沙中，但是下陷的范围比他们的反应还快，瞬间就蔓延到了他们脚下，一阵狂风袭来，直接将所有人都吹了起来！
情急之下路云一手连忙费劲地抓住裸露在黄沙中的石壁，一手更紧地拽住林臻的手臂，避免两人都被流沙吞噬，在荒漠里被埋在沙子底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昏迷过去没有灵力防护搞不好真的会在沙漠中缺水成为人干。
路云回头看了眼刚刚被狂风吹走监视器的方向，现在就盼着监考处能尽快发现这里的异样，派来救援人员了，这已经能算得上是考场事故了。
两只手臂在拉扯中胀得酸痛，瘦弱的手臂要承载两人的体重，对她这种细胳膊细腿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太勉强了。
塞拉右臂一震，一个兽头的印记在空气中闪动，臂环上出现几个兽影，它们努力咬住主人的衣摆试图将她往上拉。
另一边的布鲁诺背后金光闪动，一双巨大的金属翅膀展开，在努力飞离的同时还死死拉住肯恩和哈伦的手，白皙的脸上顿时涨的通红，吃力地一点点往上挪着。
路云召唤出藤蔓在石壁上扎根牢牢绑住残垣，又接连往自己和林臻身上拍了不少增幅技能试图减轻对石壁的负担，但是这个流沙的威力不同寻常，哪怕林臻已经很努力保持不动，还是有一股巨力在不断地拉扯，辅助的藤蔓在拉扯下绷地紧紧的。
桃夭这时也顾不了这么多，直接从卡包中现出身形拼命将路云托住，然后拉住林臻的另一只手避免她陷得更深。
林臻看到凭空出现的少女瞳孔忍不住震颤了一下，但是目前的情况不允许她去想太多，毕竟半个身子都陷进了流沙里，除了双手其他部位都动弹不得，下半身传来巨大的吞力让她不敢妄动，只能尽量放轻松避免自己给两人造成更大的负担。
“嘎嘣”一声，被路云抓住的那块石壁裂了几条缝，在沙漠中风化了数年的建筑终究是没能承载住她们的体重，在狂风中碎成了好几段。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隐约觉得吸力加大了不少，大范围的流沙传来的挤压力将所有人都吞没，桃夭无奈只好将所有储蓄的灵力化为一个屏障将几人牢牢护住。
路云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远处飞来的几个身穿制服的身影，随后整个人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
监考处警报声响起，虚拟光屏前的工作人员看着灰蒙蒙的监控器画面一惊，下一秒窗口出便布满了黑白雪花。
他们倏地站起，连忙联系了救援队去搜寻失去踪迹的两人，报上她们之前所在的坐标位置后，便开始焦急地操作着监控器的程序，试图再度连接信号。
其他工作人员听到警报声也纷纷跑上前：“发生了什么？考生失联了？”
工作人员一头的汗：“监控器最后的信号显示她们遭遇了流沙，目前还不知道具体的行踪，已经通知救援队去搜救了。”
操作台上两只手敲击按键的速度快成了残影，旁边的工作人员也一脸焦急：“怎么样？有监控器的下落了吗？还能恢复信号去观察考生的行踪吗？”
出发前每个考生都配置了固定的监控器，和考场定时巡视的监控器不同的是，该机器能更快地连接考生身上的积分手环从而锁定位置，如果能重新恢复监控器的信号，说不定能让救援队更快地找到失踪考生的下落。
工作人员忙碌了一阵之后沮丧地反馈：“不行，刚刚还有一点信号，现在已经彻底联系不上了，可能是撞击损毁了或者埋在了沙子里了。”
虚拟光屏前的众人焦虑地盯着各个光屏，祈祷救援队能尽快赶往现场。
接连几架飞行器快速在沙漠上空划过，哪怕是第一时间出发但也还是没赶上。
飞行器紧急降落，救援队队员们从舱门中跳出，远处看到时这些流沙还在滚动，但如今已经毫无动静，他们脸色凝重，连忙拿出探测仪器在周围开始搜寻。
相继走了一圈，探测仪一声不响，丝毫没有感应到有生命的痕迹。
监考处光屏前，监考官们面如死灰，虽说这个流沙是意外，但是这事情发生在他们负责的考场内，加上失踪的还是排名最前的几名考生，谁也不知道那些考生有什么背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付相应的责任。
救援队的队长肃着脸蹲下身，流沙的痕迹已经消失，地面恢复了平静，他的指尖捻了捻沙粒，意外感应到了上面覆着的细微波动，心中微微一动，这种情况他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队长收回手，原地思索了一阵后，点开护目镜上的通讯系统快速连接上监考处：“这里是考场中心，现场探查到特殊的能量。麻烦加强考场各区域的监控，我怀疑这不是自然形成的流沙旋涡。”
如果他猜测的没有错，那现在没有生命迹象也不一定就是噩耗。
工作人员快速浏览过众多光屏，确实在考场各地发现了流沙的踪迹，不少监控器的画面乱成了一团：“怎么会这样……”
再三确认后他们松了口气，那些流沙只持续了一小会就消失了，没有新的人员失踪，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所有作为考场的污染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A考场的沙漠污染区都平静了近百年了，怎么偏偏这么凑巧地在社招考试的时候爆发多方位的流沙？
救援队队长又在残垣上仔细研究了片刻，再次上报：“目前我确定这些流沙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触发了灵域的空间门，导致考生被传送到另一个空间了。”
这个空间门可能本来就不稳定，加上踩上来的人一多，顿时就被引动了。
监考官们纷纷皱紧了眉头，灵域的危险可大可小，也不知道他们进去的是什么类型的，现在只能祈祷他们能幸运一点，碰到一个脾气好点的域主吧。
穿着一身端庄正装的亚伯利尔堡监考官一脸严肃：“你对这个猜测有多大的把握？”
队长道：“八成。探测仪显示沙子底下并没有生命迹象，但是上层还有隐约的空间波动残留，我们到达的速度很快，考生不可能这么快就丧生，所以就算不是域，那这也不是一般的流沙。”
光屏前不停地传来叹气声。
亚伯利尔堡监考官转头对着光屏前的工作人员，“马上统计一下都有哪些考生失踪，时刻关注考场内各处，一旦发现异常就立马上报。”
他对着通讯器道：“麻烦救援队长分派队员加强巡逻，监控器难免会有死角，需要你们辛苦多探查一下了。”
队长点头：“这是巡逻队的职责所在，我们会加强人手对考场进行全方位布控，各位监考官不用太担心。”
参加社招考生毕竟年纪小，灵力等级都不算太高，偏偏又遭遇了这些……
现在只能祈祷她们能顺利脱离险境了。
*
呼啸的风声，叮铃铃的脆响声夹杂着踩在沙面上的簌簌声钻进少女的耳朵。
在不断的颠簸中，路云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日近黄昏，眼前的沙漠在夕阳下闪着金色的光晕，她直起身，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只高大的骆驼背上。
“你终于醒了。”旁边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路云循声望去，发现林臻蹙着眉，倒坐在前面的骆驼身上，双手扒着驼峰使劲往后凑，显然面对着未知的陌生环境中她有些不安。
路云咧开嘴地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随即开始观察起这个长长的队伍。
整个驼队大约由三四十只骆驼组成，基本每只身上都有货物，看起来是个远行的商队。
包裹着头巾的商人们牵着骆驼，拴在骆驼脖子的铃铛发出"叮呤呤"的清脆响声。
在夕阳余晖下，长长的驼队在广袤沉寂的沙海前行。
往后望去，塞拉等人瘫软着靠在驼峰上。
不久后，那边传来几声呻吟，他们终于也在昏迷中苏醒了，顿时向前方投射过来焦急的目光。
林臻在前面紧皱着眉头，忧虑地说：“刚刚我尝试和这些商人们沟通，但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和听不到一样，只顾着埋头赶路。”
闻言路云附身向前拍了拍牵着她这只骆驼的商人肩膀，那人确实一动也不动，手指下敲击的闷响也不像是人体，倒像是木头，动作也像设定好的程序一般，一板一眼地按流程进行下一步。
后面忽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原是塞拉几人驱赶着骆驼追赶了上来，而他们对应的商人被拖在后面和滑滑板一样向前行，场面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路云询问：“你们可有感知到这里的情况？”
塞拉小脸绷紧：“监控器不见了，积分手环也失灵了。”
路云垂眸按了一下积分手环，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布鲁诺扒拉了几下自己的被吹乱的卷毛：“这种情况我之前听家里的长辈说过，我们可能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与外界隔绝，所以才会和监考处失联。”
塞拉眯了眯眼：“独立的空间，你是说灵域？”
“灵域？”路云转头看向林臻，发现她也是两眼迷茫，这显然涉及到了两人的知识盲区。
塞拉出声解释道：“目前已知的灵域大致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真实场景的域，这种域就是拥有强大灵力被独立开辟的空间，通常都是文明遗迹引起的场景回溯，只要能找到破域的方法就能顺利离开。”
“那还有一种呢？”林臻抱住驼峰好奇地发问。
布鲁诺：“第二种就比较麻烦了，那种灵域由幻境组成，一般都是域主的执念所形成的，难易程度全看域主的心情。里面的场景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很具有迷惑性，找到真实的线索就比较困难。”
林臻问：“那要怎么样才能确定？”
“具体的要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才能确定，我也只知道这些理论知识，并没有亲身经历过。”塞拉无奈地耸了耸肩。
布鲁诺也点了点头应和：“我也是，灵域这种存在也是可遇不可求，如果能顺利通过，等出去也够我吹一阵了。”
“灵域也不是时时都是开启的状态，之前我观察了一路，周围的场景都没有变化，但是你醒了之后，前面的风景就变了……看来域主是希望所有人都清醒地经历一切。”塞拉向前指了一下，“你看，我们大概就快到目的地了。”
路云转头看向驼队前进的方向，发现前面原本一望无垠的黄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块绿洲。
绿洲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池，城墙外散落着几个晶莹的湖泊，背后是黄沙漫天，前方是水波荡漾，草木葱茏，两副截然不同的景象被高耸的城墙分割开来。
路云搓了搓眼睛，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海市蜃楼，刚刚她醒来的时候那边明明什么都没有！
古城墙边建造了一座塔楼，上面挂着着彩色的布条，在黄昏时燃起的袅袅炊烟中随风飞舞。
红色张扬热烈，绿色充满生机，白色洁净，构成了五彩的城头。
路云正想仔细探查，下方忽然传来了询问声：“这位远方来的客人，待会到了城门后我们商队还需要去交货，只能把你们放在城门口了，希望几位客人不要介意。”牵着骆驼的商人抬着头，僵硬的脸变得生动起来，热情地笑着对她说。
路云诧异，这怎么又能交流了？NPC到触发对话的点了？她不动声色地按压了一下商人的肩膀，原本僵硬的触觉变得柔软起来了。
塞拉见状立马开口询问：“请问这里是哪里？”
商人：“前方是我们娄国的城邦，城内有休息的驿站，几位客人如果累了可以先去驿站安顿休息。”
领头的骆驼带着叮铃铃的驼铃声踏入了城池的那一刻，热闹的叫卖声就像打破了屏障一样迎面涌来，他们从一片寂静的荒漠走进了一座人声鼎沸的“贸易王国”。
这个古老的国度隔着被淹没的历史长河向一众考生展现了它曾经繁荣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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