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秦良玉》闻鸣

25、良斯参军两家喜 万寿山寨三门起

　　几人一路说笑到了山顶。

　　山顶上已经建起了一座三层的小楼，这是秦邦屏带人日夜赶建而成，至少能容纳百人食宿，再过几日便能竣工。

　　秦邦屏听到楼下的谈笑声，走到走廊探身往下看。

　　除了秦良玉那一队，秦良斯竟然也来了！

　　秦邦屏不禁想到前段时间秦良玉和他说的话。

　　她竟然真的把秦良斯劝来了？

　　秦邦屏忙把手中的图纸递给一旁的人，快速向楼下走去。

　　“阿姐。”

　　秦邦屏拱手向秦良斯行了一礼，才又问道：

　　“阿姐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我也要参加白杆军。”秦良斯直接道。

　　秦邦屏讶异地望向秦良玉。

　　秦良玉昂着头，对秦邦屏一笑。

　　“阿姐怎么突然想参军了？”秦邦屏收回视线，再次望向秦良斯，笑着问。

　　“算不得突然，我思考了许久。”秦良斯转头看着秦良玉，脸上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道：

　　“我也想像阿玉一样，为自己活一次。”

　　秦邦屏、秦邦翰相视一眼，都难掩住心中的震惊。

　　这完全不像是他们长姐秦良斯说出来的话。

　　秦良斯是他们五人中对家庭奉献最多的人，当年若不是突然冒出一个马周，秦良斯会留在家中招婿，继续掌管秦家一切事物。

　　她事事以家族为先，最叛逆的一次也是婚姻。

　　但婚后依旧是相夫教子，把重心放在了家庭上。

　　为自己活一次？

　　这倒像是秦良玉常挂在嘴边的话。

　　秦良玉不过才嫁入石硅几个月，对秦良斯的影响竟有这么大了？

　　“怎么样？我说阿姐肯定会来吧？”

　　秦良玉看懂了两人的眼神，挽着秦良斯的胳膊，满脸的骄傲。

　　“是是是，还是阿玉最厉害。”秦邦屏也笑着回道。

　　“那姐夫......”

　　秦邦屏还想问，又被秦良玉打断了，“姐夫一直尊重阿姐的选择，她来我白杆军中，家中的事自然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秦邦屏点了点头，觉得也有道理。

　　“你今日怎么不在土司府？”秦良玉忙转移话题。

　　“这里快结束了，最后几日我会亲自监工，府里的事交给了大公子和马周，暂时没什么问题。”

　　秦良玉望着前面的三层楼，心中有些感慨。

　　这里一个多月前还是一块平地，没想到再过几日便能直接入住了。

　　“阿嫂！”马良的视线刚越过山顶，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手臂猛得一用力，整个人便迅速地爬了上来。

　　秦良斯听到声音，转过身，笑望着向她跑来的马良。

　　“阿嫂。”马良停在了秦良斯三步远的地方，弯腰行了一礼，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大牙，问道：

　　“阿嫂怎么过来了呀？是来看我的吗？”

　　“嗯，训练得如何？”秦良斯点了一头，没有告诉他，她来参加白杆军的事。

　　“今日我们队是第一个登顶的！”马良向后望去，队伍中最后一个人也爬了上来。

　　每个人身后都背了一把长弓和箭筒。

　　有的人箭筒已经空了，有的也仅剩两三支箭。

　　走野路上山并不安全，遇到飞禽已是万幸。

　　若是遇到大型走兽，每人身上都会挂不少彩。

　　他们今日还算幸运。

　　“不错。”秦良斯赞赏道，又给了马良一个眼神。

　　马良会意，退后几步与队友站到一处，整好队形后，向秦良玉恭敬地行礼，高声道：“夫人。”

　　秦良玉抬了一下手，随后指向身后的楼，道：

　　“你们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几人又行了一礼，略显激动地跑向前方的高楼。

　　这是他们未来训练要住的地方，而他们是第一个进入这栋楼的队伍！

　　今日得的这个第一名，比往日任何一个第一名，都更有价值。

　　其他队伍陆陆续续都爬了上来，秦良玉全让他们去楼里帮忙。

　　有了这六十人，原本还需要几日才能入住的楼，只需从城里带些日常用品便能直接入住。

　　“阿玉。”秦邦屏拿着一张图纸，走到秦良玉的面前。

　　“怎么了？”

　　秦良玉接过图纸的一边，摊开看去，这显然是整个万寿山的路线俯瞰图，有几条路线她看着也极其熟悉。

　　“这是目前为止你们上山走过的路，我全用红线画了出来，这三处可以设成寨门。”

　　秦邦屏指着图上的路线，继续道：

　　“这里设第一道寨门，作为门面，门上刻‘万寿山’三个字。

　　门两边的路可稍微宽些，再往上便沿着山脊凿梯，宽三尺即可，设铁链护栏，两边的百丈深壑，是最好的防护。

　　行至此处设第二道寨门，此处三面悬崖峭壁，并设置炮台，炮口对准寨下的驻马关，若欲敌情，众炮齐发，避无可避。”

　　秦良玉听着频频点头，眼睛也愈来愈亮。

　　秦邦屏又往下翻，接着说：

　　“第三道寨门尤为重要，在寨门前十米处，再设一个烽火台，提前勘测敌情。

　　有这三道寨门，万寿山易守难攻，战乱时也是一个极佳的养兵蓄锐之地。”

　　“如何？”秦邦屏大致说完后，问道。

　　秦良玉久久不说话，一直盯着眼前的图纸，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兴奋道：

　　“这几处我之前也看过，竟没想到能设成寨门，本来只是想让大哥帮我搭个简单的寨子，没想到能把此处设得固若金汤，大哥真是太厉害了！”

　　“也是阿玉这个地方选得好，给了我施展的机会不是。”秦邦屏笑着道。

　　“对了，寨子后面有个山泉，山泉沿着山溪向下流，我之前在里面看到过活鱼，数量还不少。这里即便和外面断绝一切，只吃鱼也够活上几年了。”秦邦屏又道。

　　“那正好再养殖些其他的。”秦良玉道。

　　“好。”秦邦屏应道。

　　中午秦邦屏便让人从山溪中捉了不少鱼，给众人加了餐。

　　临近日暮，秦良玉召集队伍，将秦良斯加入白杆军之事告诉众人。

　　秦良斯是秦葵长女，更是在场不少秦家人的表姐。

　　秦家人一向重规矩，对长兄长姐也向来尊敬。

　　所以秦家人无一人有异议。

　　至于马家人。

　　秦良斯嫁给马周十多年，在马家的名声极好。

　　她加入马家，只会让马家人觉得是自家这边来人了。

　　更何况秦良斯又是秦良玉的长姐。

　　之前秦、马两家各来三十人的平衡，仿佛因为秦良斯的到来，让双方都觉得这个人数的天平向他们那边倾斜了。

　　因为秦良斯，两家人看着比以前也和气了许多。

　　曾经积累出来的矛盾，仿佛都消失了。

　　秦良玉连着给他们放了三日的假，让他们把留在石硅的亲人全部送回去。

　　并给他们一次回家收拾东西的机会，但是不该带的东西，仍不能带。

　　秦良玉列了一个清单，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秦攒勋。

　　秦攒勋觉得自己受到了重用，极为认真地接过了清单。

　　这几日秦良玉也没闲着，连夜制定了一套训练计划。

　　除了骑马，其他各项技能，都需严格训练，包括胆识。

　　临出发的前一晚，马千乘匆匆跑到书房，推开了门，气息尚未平稳，便焦急地问：

　　“你要带他们去山上封闭训练？”

　　“嗯，对啊。”秦良玉抬起头，看着马千乘，不明所以。

　　“那怎么行。”马千乘又向前一步，道：

　　“平日这么训练不也挺好？再说了只是六十人而已，对石硅来说可有可无，又何必......”

　　秦良玉皱着眉头，打断了马千乘，道：

　　“便是六人也值得。”

　　马千乘自觉失言，张了张嘴，退回一边的桌前，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仰起头一饮而尽。

　　秦良玉也放下手中的笔，走到桌前坐下。

　　“君锡，之前我们谈过，我只要兵权，练兵之事你之前也支持。你知道，这六十人于我而言的意义。”秦良玉缓缓道。

　　“我知道。”马千乘捏着杯壁，声音闷闷的。

　　他的确知道，之前不管秦良玉想怎么练兵他也都没意见。

　　甚至是每日早出晚归，他也体谅，至少有时他们还能见上一面，说几句话。

　　可一旦封闭式训练，和外界隔断了一切，和他岂不是也隔断了？

　　他乍一听到，便急得扔下了一切跑过来了。

　　尤其是和秦良玉相处得久了，他慢慢地被她吸引，也快忘了初心，忘了当初和秦良玉的约定。

　　但刚刚他说的话确实不对。

　　“对不起，刚刚我不是那个意思。”马千乘低着头，声音也更低了。

　　秦良玉叹了口气，又解释道：

　　“现在是六十人，下次便是六百人，甚至六千人、六万人。

　　一人负责十人的训练和管理，这不仅有利于军队的团结，互相之间也能更加了解，方便以后的协作。”

　　“我知道。”马千乘应道。

　　秦良玉又继续说：

　　“如今天下多故，我石硅与贵州、湖北、四川交界，不可不练兵保境，防患于未然，其他不论，若是播州土司彻底反了，我石硅能幸免于难吗？”

　　“石硅与播州有姻亲，杨应龙不会攻打我们，只会拉我们入伙。”马千乘突然插话道。

　　“你们竟还有姻亲？”秦良玉愣了一下，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