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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萌芽 ...

  •   五月中旬,辽阔的新疆,无边无际的草原开始长出新鲜的嫩芽,壮美秀丽。
      为了答谢援疆的岁岁,麻醉科的老主任决定组织一次野外徒步、住在山里看星空的活动,带她领略一下草原风光,晒晒太阳,锻炼锻炼身体。
      阿瓦罕距离上次肠胃炎接近两周,身体已经大好,恢复了活力的她一大早就把姚岁岁薅起来,知道她深居简出,从大学起就很少参与诸如此类团建活动,是又怕她临时放鸽子。
      姚岁岁背着大大的双肩包,穿着浅灰色的冲锋衣和深色的健身裤,把身型修饰得纤细高挑,扎起了马尾露出了白皙的脸庞在太阳下泛着透明的光。
      阿瓦罕拉着她。
      姚岁岁叹了口气:“我既然答应了你会参加就不会临阵脱逃,你这真的像抓犯人。”
      阿瓦罕不由笑了。“你呀,别老呆在房间里,多出来晒晒太阳,看你这小脸发白,多像吸血鬼。”阿瓦罕才不会告诉她,她白净细嫩的小脸实在是好看得紧,就应该多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净化一下心灵。
      姚岁岁又是一叹,她不是不知道新疆的美,但是她体力确实有限,今天要徒步五六小时,恐怕对她而言是一场恶战啊。
      伊犁的景点与景点之间确实是相距很远,乘车三小时才到了景区。远处已经可以看见蓝天之下的巍峨冰川,姚岁岁虽然少出门,但也极爱旷野、森林、湖泊、雪山、星空,大自然的美,总会容易让人顿悟。
      人还是该呆在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啊,她心想。
      搭乘景区的接驳车绕山而行,距离雪山越来越近,到下车的时候,雪山几乎已经近在眼前了。
      纯净的白,蓬勃的绿,清澈的蓝,一切都像最好的画手笔下画出的油画。是个晴朗无比的天气。
      “好美啊。”姚岁岁惊叹。
      “那是。”本地人艾尔克和阿瓦罕骄傲道。
      说是麻醉科组织的活动,但其实参加的人不多,主要是正好有四天假期、和岁岁玩得近的四人,外加一个护理部不请自来的艾尔克。
      他们挑选的这个景区是伊犁著名的徒步景区,只要徒步五六小时,就可以走到冰川的脚下。在距离冰川不远处,还有一个人烟稀少、设施良好、装修精致的设计师民宿,据说是老主任托院长帮忙定的,可以住三晚,再回去。
      甚至还让当地牧民用摩托车还是马匹把她们的用品和换洗衣物都已经运进去民宿了。
      一路上艾尔克都想着接过岁岁的双肩包,但他自己都背着一个看上去巨重无比的双肩包,惹得阿瓦罕频频翻白眼,在姚岁岁的一再坚持下终于消停了不少。
      山里都是土路,路崎岖不平,还不乏乱石河流,还不到景区的高峰期,连牧民供游人骑行的马匹都少,说好了要徒步的,姚岁岁一行人只好纯靠走路。
      一行人当中只有姚岁岁不是本地人,不得不说本地人都体力甚好,走了仨小时,脸色如常,脚步平稳。看来我还是要多锻炼。姚岁岁一边脸色发白喘着粗气,一边不禁想道。
      但是大家伙都没喊累,她也不好意思喊停,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还是阿瓦罕察觉了她的不适,要停下来补充□□力再往前走。
      随即姚岁岁立刻寻了颗石头一屁股坐下,吨吨吨地喝了几口水。天气不热,额头却冒了些虚汗,感觉在乱石堆里爬上爬下,腿肚子都在打颤。
      艾尔克从背包里抽出一大袋馕、零食,让岁岁补充□□力,但是姚岁岁久不运动,突然猛的一顿操作,只觉得泛恶心,吃不下什么,只好拿了根巧克力,咬了两口。
      这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姚岁岁一边咽着巧克力,一边想,要是可以搭一下多好啊。
      这时候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三个高大帅气的少年骑在高大的马匹上,为首的少年尤为眉眼深刻俊秀,有着一双黑亮的狗狗眼,却正好穿着和姚岁岁同款同色的冲锋衣,艾尔克一眼就认出来了,是那天急诊手术的,叫做于适的少年。
      姚岁岁也认出来了,心想真巧,像他这样的少年果然是骑马是很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手完全好了没,能这样用力握着缰绳想必是大好了。
      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姚岁岁心里突然浮现这几个字。
      于适明显也看到他们一行人,看见岁岁跟他撞了衣服不免多看了几眼,对视的瞬间总觉得这女孩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也不好冒昧再看了。
      恰好有树荫,于适示意俩兄弟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岁岁一行中,除了阿瓦罕是已婚,还有两个漂亮的维族姑娘,热情开朗,见于适一行人空手而来,又长相俊秀,很快就拿着食物和水上前去聊天。
      于适一边应答着维族姑娘,眼神却不禁往树荫底下的姚岁岁看去。摸了摸自己愈合的右手,好像是想起来了,却不敢冒昧上前确认。
      “岁岁,怎么样?可以接着走吧?”阿瓦罕关心道。
      声音飘到于适耳中,他眼睛亮了亮。果然是。
      姚岁岁点点头,也不好再继续拖后腿,于是猛的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往后跌坐。耳边传来阿瓦罕的惊呼。
      姚岁岁心想多丢脸,比我大的比如张透老师,天天几公里跑半马,比我小的比如于适,摔伤没几天又接着骑马。而我却因为起猛了眼前一黑……
      却意外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背后像是靠着谁的胸膛,岁岁闭了闭眼,用手背贴着额头缓了半分钟,回头道了句谢。本以为是一直站在他旁边的艾尔克,没想到一回头却看到了皱着眉有着黑亮眼睛的于适。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谢……谢。”姚岁岁又低垂着眼睛,觉得两人太近了。
      “你,你还认得我吗?”没想到于适贴的更近了一点点,见姚岁岁低着头不说话,他只好自己报上名来:“我是那天从马上掉下来磕到手,你帮我打麻醉的那个,我叫于适,你…还记得吗?”
      姚岁岁终于敢抬头看进他亮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点点头。
      一行人都懵了,觉得两人站在一起,有森林和雪山做背景,像是在拍什么偶像剧,甚至停下了打扰,只有显眼包艾尔克不适时宜地打断两人,拉着姚岁岁的胳膊帮她站直。
      “接下来可还有好几公里路,你这可怎么走啊。”艾尔克瞪了一眼于适,于适只好松开了手。
      “对啊,真的走进去民宿,只能躺几天了吧。”阿瓦罕也很无奈。
      “真是抱歉。”姚岁岁叹了口气,“要不你们先走,我在原地歇一会儿再走。”
      “不行,这荒郊野岭的。不行就再等等。”
      姚岁岁觉得太尴尬了,早知道就劝领导不要挑什么徒步路线了。
      “不然,”于适开口道,“骑我的马进去如何?”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同行的少年看了眼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于适介绍道:“这是姚医生,之前帮过我做手术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康复得那么快。”
      阿瓦罕看了眼两人,只觉得于适和姚岁岁站在一起相当般配,于是她也开口附和道,“对啊岁岁,这样我们也可以稍微早些吃上饭。”
      姚岁岁第一次红了脸,自己确实是拖累了大部队,不然照他们的脚程,大概很早就能吃上饭了吧。
      于是乎也不好再推脱。
      “但是姚医生你没有骑马经验,估计要和我共乘一匹马会比较安全。”于适牵着他高大的白色马匹过来,毛色纯净,相较同伴的另外两匹马更显高大帅气。姚岁岁记得他说过,上次把他甩下马背的马叫奥运。
      于适拍了拍他的宝贝马儿,狗狗眼里都是笑意,说“它叫奥运。”
      啊,噢。
      但她看着这高大的马匹犯了难,虽然她净身高有164公分,在女生中不算矮,但是这马背目测最少180公分,不知道怎么才能爬得上去。可别再丢脸了啊。
      于适看出了她的为难,把奥运牵到一旁的石头旁,让岁岁先站上石头,再从石头跨到马背上,就显得轻松多了。
      他拍拍奥运的脖根,安抚这背上陌生人的奥运,随即也上了马。只见他修长的腿向前一蹬,旋即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转眼间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这利落干净的身姿,连马背上长大的艾尔克都不得不为他叫声好。
      姚岁岁看在眼里,少年确实惊艳。
      在马背上颠簸,确实比在路上走好多了,但是也难免会跟身后的人有肢体接触,姚岁岁挺直了背,就怕冒犯了于适。于适也有同样的顾虑,俩人加上上次在手术室,这次也只是第二次见面,怕唐突了岁岁。
      俩人穿着同色冲锋衣,相貌同样亮眼,在马背上互相依偎着,确实是应该很赏心悦目、气氛旖旎的一幕,但是两人背挺得直直的,都给人一种像是比军训还要正经的感觉。
      仿佛下一秒就要宣誓入党。
      阿瓦罕一行除了艾尔克在咬牙切齿,大多都在欣赏美景和马背上的两人,而于适同行的俩少年不禁互相交头接耳低声取笑于适,这样僵着身体骑马,猜于适回去之后会不会比平常拍一整天马戏要累得多。
      姚岁岁始终无法静下心来欣赏景色,这才发觉自己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于适双臂环绕姚岁岁,手握缰绳,他低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孩,问到:“里面只有一家民宿,你们是要住到静心民宿吗?”
      “嗯,是。”
      “正巧,我们也是,已经住了一些时日了,你们住几天?”
      “三天。”
      “这几日天气正好,应该可以看到星空。”于适抬头看了眼干净的蓝天,连云都没见到,在伊犁呆的这些天算是很少见这样好的天气,尤其在五月,尤其在山里。
      “那就太好了,”姚岁岁一贯平静的语气都有些雀跃,“好久没见过了。”
      “新疆很美吧,上次听他们说,你是来援疆的医生,应该不会呆很久。”
      “是,我六月份就要走了。”
      “那真是可惜了,六月份独库公路会开通,如果自驾,可以领略一天四季的景色。”
      姚岁岁笑了笑,也有些遗憾和憧憬,“是啊,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来了。”北疆的美确实不是十天半月能领略完的,更何况像姚岁岁这样刻苦的小医生,援疆三个月下来,也只有这一两次外出游玩的机会。
      新疆是个好地方,景色壮丽,人们热情开朗,周围的同事都那么照顾她,姚岁岁这样娇气的人来了都觉得很舒心。
      她很喜欢新疆。
      于适似不经意间开口:“姚医生要回哪里去呢?”
      “要回广东了。”
      ……
      一路上于适很健谈,不同于那天受伤之后的安静,他总是一副很有活力的少年气的样子,让人觉得很可爱,也让姚岁岁很放松。
      随着白马的脚步,雪山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见远处的民宿了,身后的一行人越来越远,越往前走越是剩下他们二人,但是姚岁岁莫名地觉得安心。
      “我觉得你们可以先到民宿安顿下来,先吃饭,明日我可以带你到冰川脚下看看。”于适指着不远处的民宿笑着说。
      木质的民宿建在森林旁、雪山下,正好有一片草原,远远望去,像极了童话世界里仙女会住的小木屋。
      于适突然调皮地催马快走,把姚岁岁吓了一跳,惯性往后紧紧靠在少年宽阔的胸膛里,坚实又温暖。少年疏朗地笑了起来,姚岁岁感受着风从耳边掠过,有些怕,又觉得心情从没有过的自由和舒爽。
      几百米的距离,民宿有一道木制小围墙,围墙里可以看到有露营的天幕和一些桌椅,中间还有搭起来的可以围坐的篝火木柴。
      远远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是穿着黑色上衣,戴着红色眼镜和耳环的胡子叔叔,背着手站在民宿门前,似乎在等于适他们回来,
      看见于适和姚岁岁共乘一骑,他似乎不确定,再定睛一看,他左右看了几眼,似乎在确认四下无人,随即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姚岁岁从这个慈祥亲切的长者脸上第一次看到了似是严厉的表情。
      于适也收起了笑。乖顺地从马背上下来,像是用蒙语和长者打了个招呼,岁岁听不懂。
      胡子男人不赞许地看了于适一眼,笑着跟岁岁打了个招呼,“是那天的姚医生吧,你好,真巧又见面了。”
      于适知道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与长者交谈,不妥,便上前张开双臂,把姚岁岁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她果然很轻盈,比起他的冤种兄弟要轻盈得多。
      姚岁岁贴近了又闻到少年身上的青草香。
      一套动作下来,于适又被胡子男人瞪了一眼。于适只好耷拉着脑袋把马匹拉走拴好。
      “您好。”姚岁岁回头看了眼于适,和胡子男人解释道:“是我给小于添麻烦了,今天跟同事出来徒步,身体不舒服,还好小于正巧经过帮忙搭我一程,所以耽误了回来的时间,希望先生不要责怪小于。”
      虽然姚岁岁不知道于适和眼前的男人是什么关系,却直觉有些熟悉,就像她和她导师张透之间的关系,如父如兄,既是伯乐,又像亲人长辈。
      胡子男人看了看远处像被训的小狗一般的于适,又看了看眼前女孩温和的眉眼,只好心里叹了口气,对着女孩慈祥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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